第36章 36.生气
等钟雪茹意识到自己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坏了规矩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永安侯府的门前。已经入了夜,侯府的大门自然是上了锁,钟雪茹倒不用担心被里面人发现,只是大晚上的跑来与人私会说出去名声不好,哪怕那个人是她的未婚夫婿。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敲门,兴师动众地把一屋子的人吸引过来,显得她登门多么正式,江元佑多么重要似的。
唔,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勉强算重要吧。
钟雪茹纠结了一刻钟,决定还是不要走正门了。可是走哪儿呢,她也没想好。按理来说,这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起码得有一两个侧门,可惜她上回没把侯府逛个遍,舆图没看全,绕着侯府大院外高墙兜一圈也不现实,这要是转两圈都找不着,估计她都能撞见打更人了。
她抬头比了比院墙的高度,寻了个有大石墩子的地儿,她寻思自己拉开距离助跑一下,说不定能踩着石墩子翻进去。虽然这个行为实在太像个小毛贼,比起私会也好听不到哪儿去。
江元佑并不知道自己想念的未婚小妻子正在一墙之隔外捉摸着如何翻墙,他陪谭氏下了一盘棋,刚从侧院里出来,没急着回屋,站在院子里吹风。深秋夜风微寒,对他而言却算不了什么,只是这穿堂风一嗖一嗖的,显得这庭院深深,格外寂寥。
不过等到明年六月,这里就会热闹起来了。
江元佑想到了钟雪茹,嘴角一弯,就不该听钦天监那几个老古板的谬论,把日子再提前一点。他甚至还在想着,钟雨彦怎么就不能春闱一结束直接拜堂成亲呢?
江元佑不禁有些遗憾。
院墙上的瓦片响了一声,他循声望过去,似是有什么撞在了上面。他向来机警,眯起眼睛朝墙边走去,也不知是什么这么不长眼,居然敢翻永安侯府的墙。
猎猎的风掀起一个衣角,翠绿色的锦缎,绣着的花纹像一朵菟丝花。院墙头上又多出一双素白的手,指尖扒着瓦片,骨节都捏得泛白,若不是瓦片黏得结实,指不定就被这双手给扒拉掉了一块。他忽然生出些兴致,抱着手臂继续旁观。攀在墙头的人儿隔着墙闷哼了一声,似是在发力,不稍片刻,他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冒了出来,发髻松散了些,钗子要坠不坠地悬在发间。
江元佑眸子一亮,凝望着悄然出现在墙头的漂亮的脸。
钟雪茹现在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翻墙还能被抓个正着,冷不丁在黑夜里看见了江元佑炯炯有神的眼睛,吓得差点脱手。然而她反应很快,手上松了力气,身体却下意识地往墙头一贴,一双胸脯紧紧地挨着瓦片。她今日与唐月樱见了面,瞧着好友的打扮心里一痒,晚上就穿了身齐胸缎裙,出门前披了翠绿褙子,该遮的也没能遮住。
江元佑看着她那“十分不雅”的模样,喉间一紧,哑了嗓子对她说道:“小心些,翻过来,我接着你。”
钟雪茹其实很想掉头回家,但又觉得这一趟不能白来,糗事都被他看去了,落荒而逃不是显得她很心虚嘛。
她想了下,还是决定翻身下去。
江元佑张开双臂,神女似的姑娘从墙头飘落,稳稳当当地落进了他的怀里。他笑着横抱着她,没打算松手。钟雪茹近距离瞧着这□□健康康红润过头的脸,这才明白她可能是被如鸿给骗了,登时气得瞪了他一眼,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去。
“雪茹,你翻我家的墙头,怎么还一副打算恶人先告状的样子?”
钟雪茹眼睛瞪得极大:“谁是恶人了!我好心才来看你,谁知道你在骗我!我不要理你了,我这就回家!”
“你是打算继续翻出去,还是大大方方地走正门?”江元佑笑眯眯地看着她,手臂收得更紧了,完全不给她反抗的余地,“唔,抓着一个翻墙的毛贼,本侯应该好好审问一番。”
“江!元!佑!”
江元佑应了声:“诶。”
钟雪茹要被他给气笑了,他怎么能面不改色地把同样的对话演第三遍,简直、简直是不要脸!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真诚以待,以前那些小事情她不计较,但是他称病骗她过来,这是真的把她惹恼了。先前别苑的事还历历在目,所以她生怕他又出什么意外,便匆匆忙忙跑了过来,结果眼瞅着他压根没事。她恼自己傻得去担心他,又恼他现在骗她这种事,那以后会不会骗更多?
她心里只觉得委屈,一时难受,眼眶红了起来。
这一下总算是把江元佑给吓坏了,怀里的姑娘内敛坚强得很,压根就不是那种爱哭鼻子的娇滴滴姑娘,她被绑在柴房的时候她没有哭,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也忍住了没掉眼泪,现在眼睛却湿润得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他再不敢造次,将她放下地。她双脚着地,站稳了身子,背过去瓮声瓮气地说:“我走了。”
江元佑忽然有些怕,伸手碰了下她的肩,她浑身战栗地抖了抖,他缩回手,局促不安地看着她的背影:“雪茹……”
他的声音的确像是鼻塞堵住一般,想来确实是染了风寒,也不算是完全说谎。只是跟如鸿那火急火燎的模样相比还是货不对板,钟雪茹正气上心头,没有理他。
“都是如鸿擅作主张,我明儿就打他二十军棍。”
钟雪茹不满地哼哼两声,明明知道她会心软,见不得如鸿无辜受罚,还说这种话来,不就是想让她开口求情嘛。她坚持着不去看他,迈开步子,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
江元佑伸臂一揽,将她给拽了回来,他从身后箍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他的脸很烫,明明在风里吹了那么久,体温却丝毫没有降下来。钟雪茹皱了下眉,他这到底病没病啊?要是他那脸上的红是给烧红的,她这脾气不是发得毫无道理?
钟雪茹到底不乐意用坏心思去想人,她犹豫了一下,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比平日里好烫一些。
“……你真的病了?”
“嗯。”他哼了一声,“昨天在宫里有些烧,今日好多了。”
“那你刚才干嘛不说啊!”钟雪茹急得拍开他的手,转过来看他,“气我好玩儿吗?”
“唔……”虽然江元佑确实很想点头,他内心的确是更爱看她那副活色生香的模样,不过此情此景还是慎言为妙,“如鸿大约也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所以才跑去找你。”
钟雪茹怀疑地盯着他:“真不是你让他去的?”
“当然不是,我若是真的想见你,先前遇见西禾他们的时候就会跟着一道去都督府上了。”江元佑说得煞有其事,“况且,我明知自己风寒未痊愈,怎么会想着传染了你呢。”
钟雪茹点点头,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所以雪茹,可还恼我了?”江元佑试探地凑近了她,见她没有逃开,放心地亲了亲她的眼睛,“别气了,我可见不得你哭。”
“我才没哭,谁要被你气哭。”钟雪茹嫌弃地扭开脸,“刚还说不想传染我呢,我看你就没一句真话,我不要信你了。”
“雪茹……”他捧着她的脸,作势要亲,可他想了想,最后又忍住了。
钟雪茹这才分了点目光给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寒的缘故,他带着鼻音的声音格外好听,又平添了一缕诱惑力。这个男人哪里都好,连难得生病的样子都是极好看的。钟雪茹真觉得自己脑袋昏了,对着这张脸,她又说不出狠话来。
结果她只能继续瞪着他,不满道:“我要回家。”
“待会儿送你回去,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江元佑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钟雪茹语气凉凉地说着:“不要,我怕风寒了。”
江元佑笑了下,向她伸出手臂,先是碰了下她的胳膊,钟雪茹没有躲,只是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他无奈地叹气,重新把她抱进怀里:“你都跑来瞧我了,定然是不怕的。”
回应她的是钟雪茹眉梢一挑,随后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背上。
“能出气的话,多踩几次也无妨。”江元佑几年才生一回病,病来得突然,脑袋虽然清醒得很,烧了一宿的身子还是有那么些虚的,至少先前钟雪茹睬他他毫无感觉,这会儿竟觉得有些痛,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钟雪茹这回比较狠心。
“侯爷,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清楚。”
“你说。”
钟雪茹憋了一会儿气,缓缓吐出:“今天我和阿樱去祈福……哦,阿樱是我未来的嫂嫂,唐家的四小姐。阿樱求了家人安康,我二哥哥得以高中。侯爷,你知道我求的是什么吗?”
江元佑隐约有了猜测,却没有说。
钟雪茹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答,便继续道:“愿边关再无战事,百姓安居乐业,我所惜之人一世无忧,无病无痛。”
江元佑愕然,惊讶地低下头看她。
她眸底还有些许水光,眼神却坚毅非常,她极认真地望着他,像是要望到灵魂的深处去。江元佑柔了目光,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按,她的眼神太炽热又太直接,他生怕自己看得再久一些,就快要忍耐不住。
“所以,以后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她的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变得闷闷的,“若再这样,我便真的不理你了。”
“……嗯。”他紧紧地抱着她,想一辈子都不松开。
如鸿从他眼皮子底下跑走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因为他有私心,所以没有阻拦如鸿。若是早知如此,他宁可今夜没有见到钟雪茹。
但若是不见,又如何听到她的这一番话。
从前他知晓她好,模样出众,性格稳妥,每一处都让他疼爱喜欢。却又不知她竟这样的好,连同与他的后半生都考虑了进去,她所求的并不仅仅是他,她清楚自己是为了什么在坚持,所以她也许了同样的愿望。
他何其有幸,能娶到这样好的她。
“雪茹,我答应你,以后我绝不骗你,瞒你。”他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我是认真的。”
“嗯……你要说话算话。”钟雪茹笑了起来。
他低着头,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轻吻。她的脸烧了起来,而他的唇却很凉,额上被吻湿了一块,仿若降温的巾布,细致地摩擦着。
“我可以吻你吗?”
钟雪茹想了会儿,回答道:“我明儿就叫芙香煮姜汤。”
听见她答应,江元佑没有犹豫地轻轻抬起她的俏脸,他先亲了亲她的鼻尖,在他的胸前埋的久了,鼻尖红红的,像一颗晶莹剔透的小樱桃。他细致地舔舐着香泽,一下又一下,脸上的濡湿感让钟雪茹有些不舒服,她推了推他,却只令他加重了动作,从鼻尖一路划过,直到把她的呼吸一并吞没。
“你别……”
“方才说要审问翻墙小毛贼,还没来得及惩罚。”他轻舔着她的唇线,声音低沉,“不如,换成嘉奖吧?”
钟雪茹来不及回嘴,她将要吐露的字就被他的舌尖顶了回去,齿缝被雨露匀沾地扫过,又麻又痒,她微微张开口,下意识地向朝外伸出舌头,却被他的轻易勾住。她眼睛陡然间瞪大,嗯唔一声轻吟出口。
他眼底的漆黑愈深,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勺,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生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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