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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宜嘉


初六那日钟雪茹陪唐月樱去了趟宝善寺,果然还是没有见着那个大和尚。钟雪茹只能替家里人还有江家几人祈了福,又和唐月樱去几间铺子里转了转,便回了府上。

        除夕那夜之后她就没有见到江元佑,正月虽是休沐,宫中大小宴席却不间断,永安侯是皇帝跟前的重臣,想要攀附巴结的人数不胜数。他虽然厌倦官场浮沉,然而这些都是他必经之路,心中再不愿,也得假装欣然赴宴。

        若非要说这一年来他最满意的宴席,大抵还是太子妃桃李宴那日,“怀兴”为太子妃跳了那支观音送子舞,彼时他对“怀兴”颇为欣赏,十分感兴趣,而后“怀兴”成为了他眼里的钟雪茹,脱去了怀兴的外壳,她不用再收敛天性,他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越发可爱明媚,一时好感变为了深深地喜爱。

        唯一的遗憾大约是再也寻不到那样的场合,能叫钟雪茹有如此排场,去挑一只众星捧月的舞。只是这也并不要紧,她的舞,以后给他一个人瞧就好了。

        除夕与钟雪茹定好了上元节一同去看灯,眼下还有几日才能相见,江元佑的确是有些坐不住了。他想着去钟家拜访,这门还没踏出,又有人送来帖子,无非是某某人相邀一聚。他往年不常在京中,这些人也不想着到侯府拜访,今年他得了皇帝赐婚,又恰巧在京中过年,一个个倒是前赴后继地贴了过来。他对此十分不齿,可推辞不得,只能叫如鸿备车,不甘不愿地去赴约。

        直到正月十五,他才终于闲了下来。如鸿牵着车送江元佑去钟家接钟雪茹,钟雨彦也邀了谢予时一道去灯会,还得顺道去一趟唐家,一辆车自然是不够的。钟雪茹很自觉地坐上了江家的马车,把自家的留给了两位儿郎,谢予时与钟雨彦对坐在马车里,因着由头是去看灯会,谢予时心里总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别扭。

        这份奇怪的感觉在唐月樱坐上车之后才消退了些,谢予时偷偷看了眼唐月樱,他也是从钟雪茹那儿听说了这个姑娘是钟雨彦的未婚妻子,眼神不断在面前两人之间打转,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唐月樱有些好奇地看着前些天撞上的少年,那时候没怎么留意他的相貌,现下有机会仔细瞧了,才发现他长得像一块白玉,剔透温润,模样让人一眼就能心生好感。她忍不住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看得小少年脸皮泛红,缓慢地低了头。

        钟雨彦瞥了唐月樱一眼,轻咳了一声,唐月樱看得正入神没听见他的声音,他略有些不悦,冷冷一笑,坐得离唐月樱远了一些。钟雨彦身上有很好闻的气味,香味从身边飘远,唐月樱察觉过来,转头看着一脸冷意的钟雨彦,委屈地嘟囔道:“二表哥又嫌弃我。”

        钟雨彦没看她,闭上双目养神。谢予时更加尴尬,如果可能,他现在就想跳下马车扬长而去。

        华灯坊人声鼎沸,全都是出来赏灯的,戌时还能看见帝后登楼点灯,无论男女老少都想来凑个热闹。人潮涌动一不留神就会被挤散,唐月樱下了马车就寸步不离地跟在钟雨彦身后,谢予时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时不时被过往的路人推来推去,好几次都想出声提醒她小心些,但每次他都会抬头看一眼面前脚步越来越快的钟雨彦,忍了忍,还是没开口。

        唐月樱跟着走了一段,忽然停下脚步,小声道:“我……我还是去找阿茹……”

        钟雨彦总算回头,唐月樱缩在离他很远的位置,她的衣领毛茸茸的,像只蜷缩在绒毛里的鹌鹑。他盯了她一会儿,朝她走过去,仿佛提小猫似地捏了下她的后颈。唐月樱吓得一哆嗦,眼珠子泛着水光,一眨一眨地看着钟雨彦。

        傻乎乎的。

        他叹了一声,说道:“永安侯在那儿,你去找雪茹作甚?”

        江元佑过年几日都抽不出空来找钟雪茹,这会儿谁去跟他抢钟雪茹无异于与虎谋皮,撞谁谁死,偏偏这个傻丫头还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实在叫人头疼。她若是真去了,为难的也只会时夹在中间的钟雪茹。

        想到这儿,钟雨彦耐下性子对她说:“你跟着我,不要乱跑。”

        唐月樱听见他如此说,眼睛一亮,笑眯眯地扑过去挽上了钟雨彦的胳膊:“嗯!我一定不乱跑。”

        钟雨彦身子一僵,想抽回手,奈何小姑娘抱得紧,他的胳膊竟然动不了。正想说什么,低头看了看唐月樱,如果他心里想的话说出了口,这小姑娘恐怕能当场被他气跑,真的去找钟雪茹了。

        他瞥了眼四周,谢予时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他眉心松了松,便由着唐月樱为所欲为了。唐月樱没什么脾气,钟雨彦对她好她就满足,这会儿已经眉开眼笑地拽着钟雨彦去逛集市了。小姑娘好多年没在京里过上元节,自是见什么都新奇,钟雨彦陪着她一个个逛过去,起先是不耐,之后居然逐渐习惯了,身边跟着个呆头鹅,总把他往热闹的世界里带,与他的过去迥然不同。

        他也不算那么讨厌。

        谢予时找准了机会溜之大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被钟雨彦给谋杀了。理智告诉他钟雨彦是个翩翩君子不至于做这么缺德的事情,但是他也从没见过钟雨彦发脾气,自从自己碰到了唐月樱,钟雨彦似乎总是在生气。

        大约即便是个圣人,也会有因为小姑娘动一动凡心的时候。

        谢予时本来对灯会也没什么兴趣,钟家兄妹俩盛情相邀他才跟着一道过来,这会儿他落了单,打算给阿淼买一只花灯就先回钟家去。

        他顺着人潮往前走着,远远就看见了站在一处摊位之前的江元佑与钟雪茹两人。钟雪茹挑了只花灯,江元佑付了钱,老板笑吟吟地在花灯上多添了一笔,又给了两人一对锦囊。钟雪茹接过锦囊直接把锦囊拴在了江元佑的腰带上,锦囊是桃粉色的,挂在江元佑身上别扭又诡异,江元佑低头看了看,无奈地刮了刮钟雪茹的鼻梁。

        “今儿赔你个灯节。”江元佑牵起钟雪茹的手,“上回灯节匆忙没能好好过,今天带你多逛一会儿。”

        钟雪茹笑嗔:“哪是没好好过,明明是你抢了人家的位置。”

        江元佑挑眉道:“你这是有怨言?”

        “我哪敢对侯爷有怨言呢,侯爷随随便便都能捏死我。”钟雪茹一点都不怵他,“所以还逛吗?”

        江元佑没说话,低头捋着钟雪茹的披风,披风上的毛划过钟雪茹的脸颊,脸上有些痒,心里也变得很痒。

        钟雪茹握住江元佑的手,无奈道:“侯爷,别薅了,我这披风还是今年新穿的,毛都快被你薅光了。”

        江元佑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手:“以后再跟你算账。”

        谢予时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目送他们走远之后,才走到他们刚刚站着的摊子前,给谢予淼挑起了花灯。谢予淼喜欢可爱的小动物,谢予时干脆就挑了一只兔子灯给她。摊上的花灯千奇百怪,光是兔子就有五六种不同的造型,谢予时挑的有些花眼,一时间有些难以下决定。

        “我们也挑一只兔子灯回去吧!”

        身侧挤过来一个小姑娘,谢予时侧目一看,小姑娘戴着一张兔子面具,模样很是可爱。

        小姑娘似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抬了头,与谢予时两两相望。面具遮住了她的全部面容,大抵是因为看不清真容的缘故,谢予时面对她的时候没生出太多对女性的敬而远之之感,目光被她的面具吸引,觉得买一只类似的兔子给阿淼,阿淼一定会很喜欢。

        小姑娘看着他,开心地一手抓住他的袖子:“你是谢家哥哥!”

        谢予时愣了一瞬,奇怪道:“你是?”

        “我是宜嘉!”

        谢予时想了会儿,才记起宜嘉是谁。他退开一步,朝小姑娘行了一礼:“原来是宜家姑娘。”

        “宜嘉”见他这毕恭毕敬的模样,忽然有些不高兴了:“我们不能做朋友嘛,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这么多礼数的!”

        谢予时没想到宜家会这么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如果宜家姑娘不喜欢的话,以后我便不这么做。”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地点点头,凑到谢予时跟前问,“谢家哥哥你刚刚是在挑兔子灯吗?我也想买一只,但是不知道挑哪个好,不如你帮我选吧。”

        谢予时犹豫道:“我挑的……只怕不一定合姑娘心意。”

        “谢家哥哥挑的我都喜欢呀。”

        小姑娘只有一双眼睛露在面具之外,扑闪扑闪的,灵动且可爱。谢予时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女孩子的相貌,他甚少会去直视其他女子,钟雪茹已是特殊的例子,然而钟雪茹生得太过明艳,常常使得谢予时不敢与她对视。他脑海中隐约记起了宜家的脸,长相不似钟雪茹那般美丽,也没有唐月樱那样小家碧玉般的柔软,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顿了顿,宜家的直白让他有一瞬的无所适从,他身子一僵,缓慢地转过身重新看向摊子,思索了一会儿,指着挂在最高处的那只踏在月上的小兔子,对宜家说:“这只如何?”

        “公子的眼光真好,这只花灯是我家夫人做的,她手艺好,只是这些年身子骨差了,一年也只做几只花灯。”老板取下花灯递给了“宜嘉”,“我夫人还给这花灯取了名叫踏月。”

        “荒江落日孤鸿影,远趁幽人踏月来,夫人取的好意境。”

        “宜嘉”听着谢予时又文绉绉地读起了诗句,想起他给自己按的“宜其室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接过了花灯:“谢家哥哥选了这灯,那我就买下吧。”她正要唤碧云过来付钱,顿了顿,自己取了怀里的荷包,倒出些碎银子给了老板。老板见状连连摇头:“用不着这么多钱,小姑娘快收好,今儿人多,小心荷包被歹人摸了去。”

        她偏头询问般地看了看谢予时,谢予时朝她点点头,只挑了其中一块给了老板,把其他的全都收好,重新递给了“宜嘉”。“宜嘉”干脆直接打开了荷包,谢予时愣了一下,手掌一翻,将碎银子都倒了回去。

        “老板,还有同是夫人做的兔子灯吗?”谢予时问道。

        老板指着刚刚挂灯的下面一排,是另一支兔子,模样与踏月相比确实普通了些,但是夫人的手艺好,小兔子活灵活现,仿佛一只真实的雪白兔子一般,睁着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端详着谢予时。

        “那我买下这只灯吧。”谢予时取了钱袋出来,钱袋是林氏缝给他的,他用了许多年,磨损处打了个补丁,“宜嘉”瞥了钱袋子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老板笑呵呵地把灯递过去,忍不住道:“两位真有眼光,我家夫人今年一共就做了两只兔子灯,其他都是花形。”

        “宜嘉”笑着看向谢予时:“这么巧呀,那我的和谢家哥哥的这一只兔子是姐妹!”

        谢予时听罢,也跟着笑了一下,如果阿淼在京里生活,说不准也能交到像眼前这位宜家姑娘一样的好姐妹。想到了自己的妹妹,谢予时的目光忽然变得温柔又悠远,“宜嘉”盯着谢予时的脸看,被他的目光攫住了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若不是谢予时想着阿淼出了会儿神,恐怕早已发现另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碧云跟在“宜嘉”之后,见状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对她说:“陛下和皇后娘娘快要点灯了,公主还是早些回去,点灯之后娘娘恐怕会来找公主。”

        “宜嘉”听着有些不太高兴,正月过后就要到她的及笄礼,良妃说等到她及笄之后就要给她寻驸马了,人员已经拟了几个,几乎都是名字没听说过的,唯一听过的还是雪茹姐姐的二哥。可是人家已经定了亲,她总不能去抢了亲,这不是伤了她和雪茹姐姐之间的感情嘛。

        好不容易钻了空子跑出来逛华灯坊,想着回去又要听良妃的教导,“宜嘉”连头发丝都蔫了下来,提着兔子灯,闷闷不乐地对谢予时说:“谢家哥哥,我还有些事儿,得回去了。”

        谢予时听出了小姑娘的不开心,想到恐怕是家里人来找她回去,便劝道:“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已经长大了的!”

        谢予时顿了一瞬。

        “宜嘉”张了张口,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碧云扯着她的衣袖想要拉她走,她有些不舍地又看了谢予时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被碧云给拉走了。

        谢予时有些奇怪,京里人这么多,他还能两次和宜家遇见,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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