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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少年势初成


  沈元景睁开眼睛,偏头往这边看了一下,依旧是面无表情,说道:“我确是未有受伤,只是有些乏力而已。就算杨过与余玠、刘整不领人来冲散蒙古溃兵,我要走,也无人能够拦住。”

  这一番话说得平平淡淡,可自信溢于言表,在场之人均以为然,叹服不已。他又解释道:“我少言寡语,乃是功法所致,等调整好了,自然就恢复如初,不必疑惑。”

  穆念慈听了,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我母子多赖真君庇佑,若因着过儿之事,累及真君受损,百死难赎。”

  沈元景道:“你方才也说,天下太平,非一人之功,亦非一人之得,怎能说我一番作为就是因他?况且我这些个动作,或因着心中不忿,或是验证平生所学,皆出于私心,与旁人无关,何必多想。”

  几人也难知他心思,默然片刻,穆念慈才问起后事。这次换了黄蓉来答。

  那日沈元景一人冲阵,斩杀阔端,犹如天神下凡,骇得蒙古大军胆气全无,大半精锐逡巡不敢上前,都被牵制,剩下的仆从军无人指挥,叫杨过与余玠等人抓到机会,一击而溃。

  待阔端死后,群龙无首,蒙军更加混乱不堪,四散而逃。本部人马抢了阔端尸体,冲出重围,径直往北面而去。

  一个上午,离开成都之时的十三万大军,仅蒙古本部两万余人及见机得快的仆从军三万多逃了出去,剩下的不是溃散,就是被成批俘虏,实在是宋蒙交战以来,从未有过的大捷。

  阔端领军惨败身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均州城下,贵由惶恐不安,遂撤离了去,北归大漠,宋廷之患由是解除。

  终究从小被义父教导长大,穆念慈听到此处,长出了一口气,脸色舒展开来,随口说了一句:“如此甚好,百姓不遭灾祸,汉人江山也不受侵扰。”

  黄蓉冷笑一声,道:“可我们的赵家天子不喜,见蒙古大军退去,居然真信了吕文德要钱要粮的谎话,以为襄阳也损失惨重,派来大臣,要夺他兵权。”

  郭靖听到这里,一声长叹,就是因着此事,他对临安朝廷彻底失望,彷徨之中,无意听到杨过的消息,心中疑惑,几番打探,才得知真相。

  穆念慈“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般愚蠢的做法,是她预料不到的。

  黄蓉接着说道:“吕文德从一平民爬到今天的地位,岂是好相与的,一面痛快答应,一面派遣心腹去朝中活动。来人方一接掌军营,就发生哗变,险些丧命,还是吕文德假意镇压,才幸免于难。

  这人气冲冲的回到朝廷,可个中关节早就被打通,有人反对,便有人力保。加之国内三大强军,其一川中已不在朝廷手上,另一个李庭芝也驻扎两淮,防备金国,不能动弹。

  赵昀明知道里面有猫腻,可现在吕文德只是龇牙,还未露出反意之际,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又加官进爵,并送了大批钱财安抚。”

  说到这里,黄蓉兴奋起来,道:“穆姐姐,如今真君在西,靖哥哥在东,杨过在北,成三足之势,放眼天下,绝非旦夕能灭,大势初成,只要顶过蒙古人的二次进攻,那就高枕无忧了。”

  穆念慈眉头不展,说到:“可这一关不好过吧?”

  黄蓉笑道:“也无需太过悲观,上次蒙古攻金,虽然忽必烈夺了济南府,可在杨过的帮助下,金国还是保住了太原,也算是个缓冲。便有下一次,要亡也是金国先亡。”

  杨过自兴元府伏击阔端之后,担心回师的贵由报复,领兵躲入金国境内。恰逢此时蒙哥攻金,在金主完颜守绪的刻意拉拢之下,与黄药师商量之后,派兵由侧面攻击,逼走蒙古人,替金国解了围。

  经此两战,他也算打出名气,慑服许多心有不甘之人。

  从前余玠幕僚曾说:“那姓杨的小子何德何能,靠我们供给物资,抵挡各方攻势,他却坐享其成,未来黄袍加身,凭的什么?将军身负海内威望,何不自取。”

  余玠当时只说:“我已经背弃一主了,若再背弃一次,岂不是成了三姓家奴,有和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不肯听从。

  私下却和儿子说道:“真君天外之人,不过是和皇帝斗气,才降下雷霆,要颠覆赵宋江山。他选定一人,无论愚贤,自不会去更改,若是旁人强抢,惹他不喜,说不得就要掀了棋盘,返回深山,修仙问道去。

  且不说我们能否逃过他之怒火,便是无他镇压,各方离心,不为宋廷所破,就要屈于胡虏之下了。”言外之意,是看在沈元景的面子上,才肯承认杨过地位。

  等到蒙古人退却之后,他态度大变,说道:“杨君得真君诏令,乃天授之人,却置身我等前头,直面蒙古兵峰,毫不避让,两战两捷,真乃雄主,其唐宗年少乎?”

  这一连串动作,奠定了当今大势。尽管蒙古势力错综复杂,仅是托雷一系,单拿出来,也要胜过其余两国。

  宋国跃居其次,内里却已分成三块,赵宋朝廷势力最大,可皇帝、大臣与武将互相掣肘,国内又频发起义,焦头烂额。川中差几独立,只是留着最后的名头;襄阳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

  曾经不可一世的金国,已经摇摇欲坠,有识之士已然看出,任凭完颜守绪如何挣扎,也是回天无力。等蒙哥调整过来,与忽必烈兵合一处,就是他们灭亡之时。

  此次他托人带信过来,就是希冀这位清虚真君,能够再拯救金国一次,沈元景见到来信,谦卑之词如大雨纷落,盼望他再施奇技之心溢出纸面。

  这封信件也给郭黄二人看了,一则说救,一则说不救,各执其词。郭靖言道:“我父亲与杨伯父之命,靖康之耻,家仇国恨,岂敢忘记?纵因唇亡齿寒,不背后插刀,已是仁慈了,何必还要倾力相助?”

  黄蓉说道:“靖哥哥你兵事无敌,可国与国间纵横还差不少。你亦知唇亡齿寒,却又说出这等话来,何其不智?你或许以为有川中天险、襄阳坚城便能御敌于外,可金国灭亡,两淮之地便全暴露在蒙古铁骑之下,你总不能指望赵昀不犯糊涂吧?”

  郭靖默然不语,暗自思量。穆念慈说道:“你们二位何须争吵,此事自有真君做主。”

  沈元景这才开口说道:“我心中已有定计,待从开封回来再与你等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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