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女孩

“队长，彭剑飞招了。”马国建匆匆从审讯室跑过来，不管不顾把消息说出来。坐在对面的赵婷止住哭声，从椅子上下来，抓着马国建的手要他带她去见彭剑飞。

        沈律词叫赵晓婵过来安抚好赵婷，就立马去见彭剑飞了。说实话，他有点意外彭剑飞这么快就招了，毕竟一直在死咬。

        但看到彭剑飞的样子他想明白了---毒瘾发了。

        彭剑飞此时情绪极不稳定，头一直在左右摇晃。虽然他看不清门口的人，但知道他周围人都站他后面等他开口，他猜测是那个人，是个管事儿的。“给我吸一口。我招，我什么都招！”

        他手被拷着，挣扎的时候金属碰击的声音十分刺耳。“求求你，救救我，给我吸一口！”他被身后的两名警察摁着，上半身抵在桌板前。

        “联系戒毒医院。”沈律词不可能给他吸，他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无非是想以认罪作为条件要毒，到时候说自己当时神志不清要翻供，吃准了警方没有证据不敢拿他怎么样，最后毒也吸了，人也被放出来了，什么好事他都占了。

        沈律词路过许聿司的工位，看到桌角放了一包烟，拿了一支。他站在警局门口的大树旁，点烟，打电话，“许聿司，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有微微chuan息声，“队长，我在往回赶。马上就到。”

        沈律词回了句“嗯”，就把电话挂了。他看着马路那头走过来的人，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对方也看见了他，加快了脚步。

        “队长，这是物证。彭剑飞作案时穿的衣服和刀片。”许聿司语气很平静，但心里不平静。他站的有点远。他第一次见沈律词抽烟。沈律词没来多久，跟大家共事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知道沈律词不抽烟。沈律词的手指很长，夹烟的姿势很好看，可以拍下来，放到展览馆给别人看肯定能让人遐想好多故事。

        许聿司入了迷，沈律词用拿烟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的烟。”

        “嗯？”许聿司醒神，反应过来沈律词的意思是他抽的是自己的烟。

        “这烟劲不大，挺提神。”沈律词看着他，烟化成的雾轻飘飘的飘到对方的脸上，他又补上一口，彻底让许聿司陷在雾里。

        “还你的。”

        许聿司知道他说的“还”是还上次自己喷他的那口烟，他觉得自己够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沈律词觉得自己很幼稚，不着痕迹地掐掉烟，往回走。又猝不及防的停下来，对差点撞上来的许聿司说：“你不应该叫我师哥吗。上次在王任面前叫过之后怎么就不叫了？”

        沈律词带着笑意看许聿司，看他愣怔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他对许聿司的印象是那种很聪明很敏锐，但也见过他几次像现在这样愣愣的样子，反差很大。

        许聿司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让他产生了好奇---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他有在乎的人或事吗。

        睫毛好翘。昏暗的路灯照射在许聿司的头顶，浓密的睫毛在灯光的映射下根根分明。

        “师哥？”这次发呆的换做是沈律词。

        “嗯。回警局吧。”

        许聿司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纸袋子，里面装有一件外套，挎包和一盒可替换的刀片。当时目送彭剑飞被押回局里后，许聿司就顺着他所在的办公大厦找到他离开时走的路，最后在不远处的垃圾回收厂里找到了。他找这个可费了一番功夫，因为垃圾场就只有门口有个监控，人走进里面根本不知道去了哪，更不要说袋子被丢弃在哪里。

        许聿司从最里面的垃圾山堆往外找，找到袋子时，他已经吐过三次了。

        “小伙儿，你这是啥啊，这么宝贝。都捡到垃圾场来了。”大叔闻到许聿司身上阵阵恶臭不由得站远了点。即使自己在垃圾场待了许多年也没见过谁翻垃圾堆不皱眉的，自己还挺佩服他的。而且这小伙儿穿的是警服吧，警察来这翻垃圾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吧。他立马改口：“警察同志，你手里的东西我没见过，跟我可没关系我发誓跟我无关，我遵纪守法，可不敢干违法的事啊！”

        许聿司拎着袋子，点头说知道。得了许聿司的保证，大叔吃了定心丸就不缠着他了。

        虽然袋子跟监控里的样子十分符合，但是他还是要找人确认一下。他走到大厦，自己身上一股味，想叫之前那个前台下来，但一摸手机才想起来他根本没有人的电话，无奈自己坐电梯上去了。幸好这会儿已经过了下班晚高峰，不然他就是爬到18楼也不坐电梯。

        不过正是因为过了下班时间，他不确定前台还在不在。电梯正对着就是公司门口。他惊讶，漂亮前台也惊讶。

        前台主动走近，但许聿司自觉后退了一步。“我来是让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彭剑飞下午出去带走的袋子。”他提着袋子，给前台看。

        “对。”前台一凑近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子味，也明白人为什么会后退一步了。“你是去垃圾堆里找的？”她脸上堆起标准的笑容，但是眉头却出卖了她。

        许聿司回复她后没再多说，转身进了电梯。电梯里有两个人见他进来自觉往角落里站，其实不只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主要是他生人勿进的气场总让人觉得他在生气。

        前台目送他走，其实有点懊悔刚刚不小心流露出的表情，本来还想留个电话来着

        许聿司知道自己这会儿打车没人愿意拉他，自己就扫了个单车回家了。其实他可以找同事，但他完全忽略了，可能是潜意识里不愿找人帮忙。

        回家他立即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正要出家门就被猫拦住了。“小舒，我要工作，你自己玩会吧。”他把猫举起来，跟它蹭蹭鼻子，又放下去。但这只猫没走，它趴在许聿司脚边，因为没有后腿，它前肢扒着许聿司显得有些费劲。

        许聿司无奈，给它喂了一条猫条，盘了半分钟才匆匆赶回警局。

        除去赵婷报的假警，现在已有完整的证据链证明彭剑飞故意伤人成立，接下来的就等彭剑飞意识清醒，走程序就行。

        一行人从警局出来又是凌晨了。大家互相道过注意安全就各自回家了。

        “你怎么回家？”沈律词跟别人打完招呼后回头看最后一个出来的许聿司，问他。

        “没开车，打车回去。”

        “那我送你。”沈律词站着没动，等许聿司回复。不过说实话他不觉得对方会拒绝。

        “好的谢谢师哥。”

        许聿司住的小区后面有一条商业街，此时所有店铺都还没有关门，包括许聿司经常吃的那家钵仔糕店。他晚饭没怎么正经吃，这会儿已经饿的不行了。

        “师哥，前面停一下。我买个东西。”

        沈律词开到这儿他有印象，“买钵仔糕？”

        “嗯。”

        最后沈律词跟他下车一起去买钵仔糕。

        “又来啦小许。”店主大姐从远处就看到沈律词的警服，挺醒目的，许聿司穿的是便服，他走近了她才认出。“你穿这身我差点没认出来。”又仔细打量，“小许盘靓条顺。穿警服，穿便服都好看呐。哎呦，以后娶哪个姑娘，她可幸福喽。”

        许聿司笑笑不说话，他听见站在旁边的沈律词也笑了。他知道他在笑什么，盘靓条顺，形容女孩的。许聿司没把这当回事，他知道大姐是想夸他找错了词，没关系，意思到了就行。

        许聿司挑完了，他们准备要走，听见从店内传出奶声奶气的音。是个女孩，在叫小许哥哥。

        “朵朵？”许聿司问大姐。反应过来这是大姐又把女儿放在店里睡了。大姐离异，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靠卖钵仔糕为生。女儿有自闭症，现在上学了，白天在校园有老师照看，但放学后她根本不放心把女儿关在家里，索性在店里的储存室支了个小床，又买了些女儿画画的用具，就让她在里面待着，等她打烊了就抱着熟睡的女儿回家。

        许聿司停住脚步，把抱着他大腿的女孩抱起来，用哄人的语气说：“朵朵醒了？”女孩没有说话，只是搂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小妮就喜欢你。”大姐假装吃醋，慈笑着看着他们。

        “小许哥哥陪我玩。”女孩抱着许聿司不撒手，把头埋得更深，直接窝进了他的怀里。许聿司肩膀传来一点湿感，女孩竟是哭了。

        大姐见状不妙，把女孩抱在自己怀里，哄着她：“小许哥哥明天要上班，你明天要上学。不能陪你玩。听话啊。给你吃蛋糕。”

        女孩的哭声逐渐放大，大声抵抗：“不上学，不上学！”

        “学校有你喜欢的美术课。小妮不是最喜欢画画了嘛。”大姐拍着她的背，耐心的哄。

        但女孩的情绪突然变得更加激烈，不停地说不上学，不画画，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起来。周围路过不清楚情况的，看着个警察站在这里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都驻足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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