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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因为时雨的古怪,  戚映竹收了想让他做护卫的心。

        她心中自嘲自己想多了,她怎能让风停驻脚步呢?

        戚映竹拿捏不住时雨的想法,他的奇奇怪怪,  总是和世人不同。戚映竹便去写字,  寻思起自己的出路。她重新打起精神,收拾自己这一边的乱局――

        回到山上后,她便要与侯府说清楚。日后,  她再不用侯府送来的药,  也不要什么月例了。她自己写写字画挣点钱,  反正山中清闲,只要不吃药,  本也用不了多少钱。

        至于药……其实戚映竹隐隐觉得,  那些昂贵的药材,对自己如今的体质,已没什么用了。补也补不下什么,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而她今日的身体,  仍在不可避免地差下去……

        耳边突然传来少年郎君一声问:“央央,  你平时都吃些什么药啊?”

        披衣写字的戚映竹抬眸,怔然望向时雨。时雨趴在案头对面,虽是趴着,坐姿却十分正经,仰脸看她的神态也分外乖巧。他目中更有些闪烁,  带些讨好:显然,先前他拒绝给戚映竹当护卫,他怕戚映竹生他的气。

        戚映竹心中一暖,  对他道:“我不用吃药的。”

        时雨质疑:“你骗我。我平时见你,你吃药比吃饭还多。你身上总有一股药味,  特别苦……前天我们睡的时候,我都尝到了。”

        戚映竹呆滞片刻,仍无法习惯他将“性”说得稀疏平常,随口就来。她拧眉半天,涨红脸半天,憋出一句:“……我身上很苦?”

        时雨眨眼。

        他漆黑的眼睛里跳跃起了笑,但他顽皮道:“我不告诉你。”

        他又催促:“快说,你要吃什么药?我出去买零嘴儿,给你带点儿你的药。”

        戚映竹心怜他小小年纪跑江湖,身上能有多少钱呢?自从她和他认识,他都帮她掏了许多钱了,她至今还不上。何况她的身体,也不是靠药能补回来的了……只是她若执迷不说,时雨去过那药铺,直接问药铺掌柜,他不照样什么都知道了么?

        戚映竹踟蹰间,时雨高声宣布:“我要养我的女人!”

        戚映竹震惊万分,愕然许久。她与时雨对视片刻,时雨倾身凑过来,修长的上身跃过案面,他笑嘻嘻地伸手来捧她的脸。时雨与她面颊轻蹭,他判断不出她这呆滞的神情是哪般意思,便纳闷道:“不是这样么?你不感动么?”

        戚映竹深吸口气,将自己跳得剧烈的心脏缓缓放回心窝,告诉自己时雨什么也不懂,自己不可对他有期待。戚映竹轻轻推开他的脸,道:“时雨,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要总拿你看到的世人男女那样套用。我们……”

        阳光落在案头的宣纸上,光明晃晃的,将字照得晕然。少女垂首,语气带些怅然:“我们不是那般关系。”

        时雨打量她片刻,他问:“你生气了么?”

        戚映竹温柔地摇摇头,时雨却是看着她落落寡欢的模样,心中忐忑许久。时雨站了一会儿,突然推开窗翻身,当着戚映竹的面跳了下去。戚映竹被他吓住,连忙去看,待看到时雨轻飘飘地落地,她才舒口气。

        戚映竹:“时雨……你去哪里?”

        时雨抬头:“我去落雁山上给你偷点儿药。”

        戚映竹一怔,心里觉得哪里很奇怪,却也只是懵懵地点了点头。

        时雨露出笑容,劝阻不得的戚映竹看到他身影几个跃动后不见了,她竟也有些欢喜。她重新坐回去,一边写字一边想着时雨。戚映竹模模糊糊的,想着时雨的奇怪点:

        只买一个蜜饼,两个人分着吃;

        自己在山上吭吭哧哧地盖房子;

        饿着肚子嗷嗷叫着等她投喂;

        两人在客栈只住一间房;

        他不肯当她护卫,口口声声说他价格很高,不肯免费;

        不买药,回山上去偷药……

        若只是些许迹象,戚映竹便当做时雨是太喜欢缠着自己。她也一径那般认为。但是这么多的行为聚在一起……戚映竹傻眼,想自己不会探知到了时雨一个很大的秘密吧?

        --

        寒月如昼,地铺银霜。

        时雨熟门熟路地翻窗而入,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他一掀帐子,整个人缩入其中,抱着帐中人便索吻。自二人发生关系,他越来越沉迷于此,每逢见到戚映竹的面,就想要亲她。

        戚映竹本就睡得浅,他的呼吸拂在面上与颈间时,她就醒了过来。她心里有事等着他,是以他的手揉入她怀中时,戚映竹吸口气,抓住他的手,拿了出去。

        时雨不悦:“为什么还不能睡?都好几天了!好几天了!”

        刚开荤的少年难免欲.求不满,可是他的女郎又是体弱多病,让他不敢乱碰。时雨忍了许多天,整日盯着她,他饿得眼冒绿光,她竟然还不肯。

        戚映竹一是年少,二是体弱,她并未有时雨那般强烈的欲。何况,还有大家闺秀的约束在身,不是每一晚,她都如那一晚那般崩溃……戚映竹糊里糊涂地抱住时雨,安抚他情绪:“时雨,这是在外面啊。”

        她主动搂他,时雨脸埋在她颈下,情绪却仍是低落的。他手搂着她的腰,灼灼抵着她,他闷声不说话,密密的、潮湿的吻,落在她颈间。戚映竹心跳欺负,心里慌得厉害。

        戚映竹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给我取到药了?”

        时雨漫不经心地“嗯”一声,他垂着眼睫,眼睛盯着她绯红的耳珠。他脸一偏,将其含入口中,声细若潺,少女忍不住浅叫一声,时雨蓦地仰头看她。

        戚映竹一下子捂住脸,埋脸入枕。

        时雨笑起来,他将她一翻身,整个人长手长脚地箍住她娇弱的身体。动作间,身下的木板“吱吱”叫着,黑夜中,声音隐晦又清晰,巨大得如同心跳声。

        戚映竹脸红如烧,她手指抠着枕面上的鸳鸯花纹,脑子乱如浆糊,却仍试图反抗。戚映竹被他亲吻,口与口分离时,她快速道:“山上情况如何?我姆妈如何?”

        时雨:“她死了。”

        戚映竹一惊,面色瞬如白纸。时雨亲她间,忽然觉得身下少女气息闭住,脉搏轻微。他立时去看,登时也跟着慌了。他顾不上自己的欲,连忙将戚映竹抱入怀中,掐着她的人中。

        时雨低头渡气给她,气急败坏:“她没死,除了哭哭啼啼要找你,她活得挺开心的。你家院子里,多了好多人呢……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戚映竹在他的帮助下,渐渐定了神,回了魂。她被抱在时雨怀中,与他有些苍白的脸色相对。戚映竹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戚映竹张口欲言,时雨忽而弯下腰,将她抱入怀中。

        他的搂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紧。

        他闷闷道:“我讨厌央央。”

        ――她让他觉得,杀人竟然是一件需要犹豫、需要斟酌的事。

        戚映竹心中微酸,自是知道自己方才的闭气,有多吓着时雨。她低声:“对不起……我、我身体不好。”

        时雨摇头。他没说话,却偏头,在她耳上亲了一下。

        戚映竹犹豫着,转了话题:“时雨,我们回山上吧?”

        时雨不回答,戚映竹想到自己对他的猜测,便试探着说:“山下住客栈,多……贵呀。”

        时雨有了反应,他微松开她,抬目看她。皎白的月光照在帐外,昏昏的光虽不清晰,但不知为何,戚映竹就是觉得,时雨在用一种分外挣扎、迟疑的眼神看她。

        戚映竹便与他算账:“吃喝用度,桩桩件件,比起我们在山上,每日要多花八百文。而且吃的也未必多精致……时雨,你都瘦了,你是不是挨饿了?”

        时雨目光闪烁。

        戚映竹感慨:“一天八百文,一月下来,是不是都能去买个小店,赚点儿钱了?有了钱,都能娶老婆了……”

        她偷看他,观察他那挣扎的神色,小声补充:“时雨这般俊俏,若再有家财万贯,谁不想嫁你呢?”

        说到此处,她一顿后,忍下心中酸楚。然而时雨说:“我不娶妻的。”

        戚映竹便改口:“哪个女郎不愿意与你好一场呢?”

        时雨眼睛直勾勾看过来,语气幽怨:“你啊。”

        戚映竹愣住。

        时雨:“我想睡你,都睡不到!你不肯和我睡!”

        戚映竹结巴道:“不是、不是一回事,我是因为、因为……客栈声音太大……而且、而且,我又不是因为你有没有钱……”

        她羞窘得说不下去,心中被甜蜜和困窘同时包围。时雨不管她,他扑过来,就将她重新压在了身下。他哀求道:“做一次嘛。真的很舒服的……你肯定不会疼的,来嘛。”

        戚映竹艰难拒绝:“不……”

        时雨:“我给你钱好不好?”

        戚映竹幽幽嗔他:“你又来。”

        时雨伸手勾住她下巴,唇贴了过来。他平时看似分外霸道,我行我素,可是每逢此事,戚映竹却觉得自己被包裹在柔风细雨之中。长发相缠,脸颊轻贴,少年男女的眉目都带着许多天真,纯然……这份纯然,每看一次,都会让人心动。

        戚映竹锁骨轻缩。

        他的吻落在她耳上,缠绕她:“好不好?”

        戚映竹咬紧牙关。

        他贴着她脖颈,细弱的血管,在舌下轻跳。他气息也乱了:“好不好?”

        时雨将她推下去,她意志凌乱,唇咬着软枕不敢发出声音。清薄的夏日衫白瓷一般,何其柔若春水,被人手指轻勾,一层一层推了上去。少年猫着腰,挨着那小小的凹下去的腰窝。

        气息浮动,身体颤颤。

        “吱呀”声断续,“啊”声含混不清……潮润的冷汗、热汗混在一起,手指与手指,乌发与乌发,已难以分清。

        帷帐垂地,被皎洁月光照拂,如海浪一般翻卷。

        戚映竹不知自己是如何落到这一步的,起初、起初……她只是想审问这个守财奴,问他是不是吝啬鬼。然而、然而……也许在她这里,他不是吝啬鬼,他是色中饿鬼。

        但也不全面。

        她又何尝不是呢?

        他的长腰、修腿,他随意的勾引,她都如牵线木偶一般陷入其中。那床板的声音太大了。那简直是戚映竹的梦魇。而时雨发现她的紧张,竟不避开,反而次次用此刺激她。

        他偷偷地笑,眼含春波。面上落汗,戚映竹捂着脸:“时、时雨……你这个、这个……坏蛋。”

        时雨就学她说话:“央、央央,你这个、这个笨蛋!”

        便是鹦鹉学舌,都于此间增添趣味。每次一波声音,她的心跳都要被吓得跳起来。这种黏糊,时间长了,便带上了禁忌的、隐晦的快意。戚映竹恍恍惚惚地躺着,与时雨一道沉沦时,想着莫非她十足饥渴,极为渴望他?

        淫之一字,是否该让人羞耻?未婚纵欢,是否该让人生惧?可为何她却觉得解脱呢?

        戚映竹不是圣人。

        而时雨是妖精。

        --

        落雁山上,愁绪满怀。

        此间情绪,不像山下那对小儿女那般轻松。

        药铺的学徒和小二讪讪地站在廊外回话,屋中坐着戚诗瑛,以及两名郎君。成姆妈靠着墙,拿着帕子擦泪的时候,也在打量家中两位男客的反应。

        一位郎君器宇轩昂、神色沉着,不管听外头那小二如何哭诉,他都面如止水,此人是闫腾风,是被侯府拜托,来郊外带戚诗瑛回家的;

        另一位郎君,自然是成姆妈之间心心念念的唐二郎,唐琢。唐琢是端王府上的小公子,生得面如冠玉,一派温润文士的相貌。他刚刚回到京城,就急急出京来找戚映竹。路途上,他遇到闫腾风。而未曾见到戚映竹,唐琢便先听到了戚映竹在山上的遭遇。

        唐琢听戚映竹如何苦顿,他玉白的面容紧绷,时而用隐怒的眼神看戚诗瑛。若非闫腾风在旁拦着,他便要上去与戚诗瑛算账。

        成姆妈看得略微欣慰。

        那小二跪着哆嗦:“我们也不是故意少药的……是那段时间下雨,比较潮……”

        成姆妈哪里容的他们颠倒黑白:“你们分明是为了讨好诗瑛女郎!”

        小二一滞,心里骂这老婆子多事,口上面向戚诗瑛恳求:“女郎,我们也是无奈……”

        他膝行过去磕头,被戚诗瑛一脚踹倒。屋里仆从们一阵抽气,闫腾风立刻拦在中间,不让戚诗瑛再揍人。他警告道:“阿瑛!”

        戚诗瑛怒:“所以现在坏人是我对吧?我是贼喊抓贼是吧?她过得不好,全都要算到我头上是不是?那我十几年的……”

        唐琢道:“你父母已经寻回了你,你只要好好呆在京城,不要乱跑,谁能说你一个不字?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戚诗瑛高声:“你们啊!不是全都说我是恶人么,不是都说我不如戚映竹么?她一个病秧子……”

        闫腾风:“阿瑛,不要说了!”

        戚诗瑛环顾这屋中人,除了闫腾风稍微向着她,其他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她浑身冰凉,想着戚映竹也许不容易,但是这世间的艰难,又不是只有戚映竹一人吃了。

        戚诗瑛向后跌两步,她眼睛看到一把扫帚,她突然抓起扫帚,就向那小二身上打去。

        她的动作惊了一屋子人,众人赶紧去拦,戚诗瑛叫骂:“都怪你们!我什么时候吩咐过你们苛待那病秧子?我认识你们么?你们全都来怪我、全都说我是恶人,明明我才是被威胁的那个……我是来找她算账的!我是被欺负的!”

        她的张牙舞爪、活力四射,众人阻拦,也拦得满头大汗。成姆妈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出闹剧,叹口气,幽幽说一声:“我们女郎,要是也有这么好的身体,该有多好。”

        此话一出,戚诗瑛打人的动作一凝――

        是了,戚映竹享了十七年的荣华富贵。可她也病了十七年。

        据说,养父养母当年是救了宣平侯和侯夫人,养母受惊,才产下一羸弱至极的女婴。

        慌乱的逃亡,让两家抱错了孩子。戚诗瑛出生后,就被养父养母的亲人们抱养。养母死了,养父过几年后也死了。戚诗瑛吃百家米长大……如果这样的罪给戚映竹,大约戚映竹活不了几天,就被折磨死了。

        戚诗瑛一时怔怔的,想着这错落的巧合――

        她和戚映竹,谁更对不起谁呢?谁替谁吃了十七年本不用吃的苦,谁又替谁受了十七年本不该受的罪?

        外头仆从脚步声急促而来,在门外上气不接下气地唤:“女郎、郎君们,映竹、映竹女郎,回来了!”

        戚诗瑛回过神,屋中一众人全都回了神。成姆妈最先冲出屋子,口上唤者“女郎”,紧接着是反应过来的、变得激动的唐琢,最后,才是闫腾风和戚诗瑛对视一眼,双双一起走出去。

        院落中,枝叶簌簌,阳光稀薄。女郎戴着幕离,藕色纱帘轻扬,托着她的裙裾鲜妍,腰肢细软。她垂头行走,光错错地落在她身上,如同浮着一层浅微的雪光一般。

        众人屏着呼吸,一时间看得呆住,不敢唤醒这个场景。

        与其相比,跟在女郎身后的那武袍劲衣少年,虽然也俊朗,却更像是凡尘中人了。

        唐琢痴痴地看着这一幕,他颤颤地唤一声:“阿竹妹妹――”

        戚诗瑛抬头看去,没想到此人叫得这般恶心巴拉,方才真的看不出来。院中行走的戚映竹抬目,幕离纱帘飞起,隔着纱帐,她错愕地看到唐琢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成姆妈先看戚映竹,再紧张地看向时雨。

        成姆妈看到时雨盯着唐琢,目光几分专注。成姆妈的心一下子提了上去――

        坏了。

        她认识这个少年也不是一两日,也算了解时雨几分。戚映竹因为眼瘸而看不出,成姆妈却能看出,时雨很少关注自己身边的事。时雨非常随意,非常无所谓,这世上人对他的吸引力,远没有一棵树、一株花对他的吸引力强。

        成姆妈只见过时雨总是缠着自家女郎。

        而今,时雨盯上了唐琢。

        坏了、坏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这个坏小子,必然是将唐琢看做情敌了。

        --

        戚映竹回来后,戚诗瑛的态度很古怪。唐琢的目光始终黏着戚映竹不说,时雨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唐琢。自然,唐琢也看他,欲言又止,觉得这个少年很奇怪。

        但比起一个陌生少年,唐琢更关心戚映竹,他道:“阿竹妹妹,这山野之地,就不必住了。咱们回京城吧。”

        戚映竹无奈一笑,觉得他总是这般想当然,一点儿不变。她面向戚诗瑛,说道:“多亏女郎还没走。不然,我真少不得要进京一趟。我是想让女郎回去告诉侯府一声,日后的药、月例,我都不要了。侯府不必再想着我了。”

        戚诗瑛硬邦邦道:“那是你和我阿父阿母的协议,我可不知道。我是你的传声筒么?”

        她看到时雨,本想讥嘲这个女人才几天不见,就找到了靠山……但是时雨幽黑的眼睛,不知为何让戚诗瑛心悸,戚诗瑛难得的老实,没有说难听的话。

        她敷衍万分地说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表姐成婚了,给你发了帖子,你去吧。”

        她甩出一张请帖,扔给戚映竹后,也不理会戚映竹如何反应,转身就向外走。闫腾风左右看看,对戚映竹尴尬地笑一声:“我奉伯母的命,来带阿瑛回去。”

        说罢,他不好对侯府的家务事多说,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戚映竹拿着手中的请帖,看着戚诗瑛的背影,纳闷戚诗瑛在这里等这么多天,到底是为什么,怎么才说几句话,戚诗瑛就走了。戚映竹茫茫然地打开请帖,看到是宋凝思要成婚,她微惊喜:“表姐……回家了?”

        唐琢在旁温柔笑道:“是,你出事的时候,你表姐正好在那段时间回家。我当时不在京城,也是回来才知道……阿竹,你表姐的婚宴,你总不会不去吧?你这便与我进京,我们、我们……跟我父母说一下我们之间的事吧。”

        他扭捏脸红。

        成姆妈在一旁脸色如便秘,偷偷看时雨。

        戚映竹心里微惊,也悄悄看时雨。她支吾:“他、他是、是……”

        时雨打量着唐琢,目光闪烁。

        唐琢这才将目光放到时雨身上,他有些警惕,不动声色地走向前,将戚映竹挡在自己身后。他回首问戚映竹:“阿竹妹妹,他是谁?可是护送你回来的过路人?我这就给钱,打发他走吧。”

        时雨目光一定,终于恍然大悟。他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了――

        在敦煌时,向自己发布杀人任务、附送一个杀戚映竹任务的,就是这人。

        都怪这人,害他去杀央央,损失了很多钱。

        时雨眯起了眼,略微杀意凝于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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