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无法释怀
挂了电话之后路馨语就通知了前台让桑榆和她的助理上来,然后自己则去了茶水间,冲了两杯花茶。
路馨语在茶水间犹豫了好久,有好几次她都打算避而不见让自己的助理去送茶,自己则找个理由避开。
不是不恨的,被抛弃的痛她怎能不恨?
可却莫名其妙的就去买她的化妆品,而且还一用就好几年。
她也是在近几年上了大学之后才开始用一些化妆品的,但是那个时候她的经济状况多么的捉襟见肘啊,而榆虽然并不是一个高端化妆品的奢侈品牌,但也是属于轻奢行列的。
按照她当时的经济条件,其实是不允许买这样的品牌的,但她硬是咬牙省出钱来买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和情结,难道血缘关系真的就有这样大的魔力?
就在她这样犹豫着的时候,外面传来说话声,是桑榆和她的助理到了顶楼,阎昭华接待了他们进去之后,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自己的心情来,然后拿了茶盘过来,就那样端着两杯花茶进了阎昭华的办公室。
路馨语进去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寒暄过了,阎昭华请了桑榆和她的助理在一旁会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路馨语端着茶水平静走了过去。
她承认,桑榆真的很美。
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之下,更是没有任何的死角,即便她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了,但无论是肌肤还是身材,又或者是精神状态,完全没有别的四十几岁的女人那般的老态。
只除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一丝浅淡的纹路,而那纹路却又让她在美丽之外平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
路馨语一直都知道,她的相貌是随了父亲了,完全没有桑榆这般的美丽。
父亲从相貌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多么英俊的人,但他胜在气质清雅。
七岁那年,她见过年轻时的桑榆,是真真切切的美人,美的让人一眼看过去都不敢再看第二眼的那种,她那样的美人儿,想必大多数男人都会爱上,也怪不得父亲会那样的迷恋她。
只是,那一年的桑榆,眼底脸上全是狠绝的冷漠和满腔的仇恨,跟现在这个清淡如菊的女人完全是不一样的气质。
路馨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想或许是岁月吧,也或许是世事。
只是她这样美,这么多年过去却似乎不曾听闻她再婚或者恋爱的消息,也不知她当初不惜抛夫弃女想要报复的那个男人怎样了。
路馨语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桑榆面前。
即便她心里这样百转千回着,可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的唇角挂起了礼节性的微笑,
“桑女士,请用茶。”
桑榆原本是在跟阎昭华说着话的,闻言转过头来抬手去接她手中的花茶,却在看向她的眉眼的时候脸上满是愕然,就那样失手打碎了那杯滚烫的花茶。
“小心!”
一声提醒的话语响起的时候,路馨语人已经被起身前来护住她的阎昭华给拉到了一边。
那杯滚烫的花茶在桑榆的脚边碎裂开来,有飞溅起来的水滴落在了桑榆精致的绛紫色缎面旗袍上。路馨语因为被阎昭华及时给拉开了所以没有被溅起来的热水烫到,不然的话这杯茶可就浇在她脚上了。
阎昭华看着那一地的碎片,皱眉看向依旧看着路馨语出神的桑榆,
“桑女士,您还好吧?”
阎昭华指的是她有没有被热水烫伤。
桑榆这才回神,垂眼看了一下自己下半身的旗袍,然后摇了摇头,
“我没事。”
然后她又抬眼看向路馨语,探究的眼光将她上下打量着,
“你——”
她想要开口询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可能会这么像?这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像记忆里那个清雅的男人?
当年她找到江南那户人家那儿去,想要找寻女儿的下落,却被那个始终高高在上的老太太给拒之门外,然后被告知他已离世,女儿不知所踪。
她几乎找遍了整个江南,都没有找到任何一丝一毫关于女儿的下落。
“你——叫路馨语?”
最终,她平静下了自己的情绪,这样问着那个被阎昭华护在怀里的女孩子。
这些天她也看到了关于阎昭华跟他的秘书的恋情,知道他的那个秘书也就是他的未婚妻名字叫路馨语,现在又看到阎昭华这样紧张的将她护在怀里,便笃定了她的身份。
只是,在新闻上的照片里她的相貌看的并不真切,她那时也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的相貌有些熟悉,如今这样面对面的近距离瞧着,只觉得跟那个清雅的男人分外的相像。
路馨语倒是没想到,桑榆的反应竟然比她还强烈,她还以为桑榆心里早就没有那个女儿了呢。
然而,想着她当初决绝的话,她最终对桑榆淡淡笑了笑,
“是的,我是叫路馨语,怎么了,桑女士?”
桑榆有些失望,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路小姐跟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路馨语?
不,不,他并不姓路,所以她的女儿也不可能姓路,她的女儿也不叫什么馨语。
她的女儿出生在那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为女儿娶的名字是初雪,他说初雪寓意着美好。
而他们霍家,是江南的名门望族,所以她的女儿叫霍初雪,而不是什么路馨语。
或许、或许是她最近总是频频想起那个女儿,所以才会这样出现了幻觉,将别的女孩子误以为是她了吧。
再次抬眼的时候,眼底总算彻底恢复了宁静,就那样看向被阎昭华搂在怀里的女孩子,
“阎总对自己的未婚妻真是疼爱,祝福你们。”
“谢谢。”
阎昭华客气道谢。
路馨语却是怎样都说不出那句谢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哽在喉咙里,就那样从阎昭华怀里出来,礼节性地跟他们道别,
“你们谈吧,我先出去忙了。”
然后转身,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出去了。
其实他们谁都没有看到,她挺直着脊背走着,脸上却早已泪流满面。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跟自己的母亲有这样近距离面对面见面的机会了,她以为即便见了面她也会平静而又若无其事的将她当成陌生人来对待,又或者见了面她会像仇人一样仇恨她。
可她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幅既心酸又难过的心情。
回了办公室之后,就那样一个人默默流了一会儿泪,好不容易才平复下了心情来继续工作。
桑榆跟她的助手一走,她就被阎昭华叫进了办公室。
阎昭华就那样视线锐利地盯着她依旧有些红的眼眶发问,
“你跟桑榆认识?”
路馨语选择了摇头否认,
“不认识。”
她并不想跟桑榆相认的,更何况桑榆也并不想认她,当初她说她这个女儿是醉酒后的产物,那句话伤她太深,这也是为什么她对当初姚欣说不想生下阎少衡会有那么多的心疼。
“不认识她见了你怎么会那副表情,而你又为什么会哭?”
阎昭华依旧追问着,她们两人之间,明明没有什么关联,可是看起来却又那么的不对劲儿。
他这样一问路馨语又想哭了,可是又怕他看出什么来,索性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他温暖的胸膛里,就那样紧紧的靠着他,抱着他,语气里是难得的撒娇,
“她是在事业上那样成功的一个女人,她是我的偶像,我只是这样近距离的看到了偶像激动的流泪不行吗?至于她为什么会那样,我也想知道呢。”
既然并不打算跟桑榆相认,也不打算跟桑榆有什么纠缠,她也不打算告诉阎昭华她跟桑榆之间的关系,她跟阎昭华现在的生活状态是最平静安宁的,也是她最想要的,她不愿任何人任何事来扰乱这份宁静。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想要紧紧的抱着他,依靠着他,仅仅是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就可以让她瞬间治愈桑榆带给她的那些难过的心情。
或许,人只有在最脆弱的时刻,才会想要深深依赖身边的人。
阎昭华对她的投怀送抱当然选择接受,抬手环住了她就那样让她靠着。
关于她跟桑榆之间,既然她不愿说,那他就不问,但那不代表他自己不会查。
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样脆弱的一面。
路馨语没想到,桑榆带给她的坏心情竟然会持续这么久,下班的时候她对要准备的晚饭完全没有心情,回家之后在厨房里她也心不在焉的,阎昭华看出来了,主动请缨到厨房去做饭,转而让她辅导两个孩子的作业。
一整个晚上,也就只有在辅导孩子们的作业的时候路馨语才专注了一些,后来的晚饭,洗澡入睡,她都意兴阑珊,直接就那样无精打采的躺在了床上。
她的坏心情其他三人当然都看出来了,其实路馨语并不想将坏情绪传染给孩子们的,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为此感到很抱歉。
她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小小的诺诺推门走了进来,爬上床,就那样钻进了她的怀里。
诺诺这段时间又长高了不少,眨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看着她,担忧的询问,
“妈妈,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路馨语都不知道自己该回答是还是不是,诺诺直接又开口,过来搂住了她的脖子,
“今晚我陪你睡吧,以前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诺诺陪陪你,你就高兴起来了。”
诺诺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她忽然又眼眶发酸想流泪。
因为看到诺诺小时候,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她小时候,何尝不曾渴望过围绕在母亲身边嬉笑玩耍,何尝不曾渴望过母亲亲手做的美味饭菜,何尝不曾渴望过母亲亲手帮她挑选美丽的衣衫,何尝不曾渴望过出游的时候牵着父亲的手的同时还有母亲的手可以牵......
然而,她都没有。
所以在诺诺身上,她倾注了一个母亲所有的爱,像是要将自己小时候缺失的那一部分都补回来似的,都从诺诺身上得到弥补和满足。
什么都没说,就那样将诺诺搂在了怀里,紧紧的搂着,抱着,真真切切的感受着儿子的存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坏心情好一些。
同样作为一个母亲,她想她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相反的,自己的孩子反而是她想要生活下去甚至是想要很好的生活下去的动力。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想起当初桑榆的狠绝来,就觉得难过。
她为自己感到难过。
可是难过的同时却又庆幸着,还好,还好她有父亲,有温和慈爱的父亲。
虽然他只陪伴了她的生命短短的七年,但那七年就已经足够。
那七年里他给了她无尽的宠爱,给了她最好的教导和指引,让她足以在往后那几年的艰难岁月里,顽强而又坚韧的活了下来,而且还成为了一个不错的人,最终还觅的这样一个爱人。
如今的她,有爱人,有儿子,有稳定的工作,有幸福的生活。
所以路馨语,你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没有母亲,你一样过的幸福快乐。
所以,不要怨,不要恨。
她就这样自己宽慰着自己,努力让自己忘却桑榆给她带来的那些不愉快。
这么多年,在任何事上她都宽容温和,唯独在这件事上,她无法释怀。
终究是让诺诺留下来陪着她了,母子两人就那样搂着一起在大床上睡了过去。
阎昭华在书房处理完事情回到卧室,看到大床上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被某个小孩子占据,心里是很不爽的。
然而,又考虑到她一晚上闷闷不乐的坏心情,便又那样纵容着那对母子了,没有将拱在她酥软的怀里睡的香甜的小人儿送回他自己的卧室,而是在小人儿身旁又给自己找了个位置躺了下来。
大手伸了过去,轻而易举的就将母子两人都搂在怀里,于是,一家三口就那样安静而又温馨的睡了过去。
路馨语没想到,她还尚未从桑榆带给她的坏情绪里走出来,骆湘云就又找上门来了。
那是周六的下午,不知道骆湘云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这处住处的,站在门外好一通按门铃。
孩子们刚午睡起来,被这不依不饶的门铃声给吵的头疼。
路馨语从对可视对讲机里看到了外面来人是谁之后,直接喊了阎昭华前来应对。
路馨语是完全不想理骆湘云,本来她对骆湘云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再加上前几天骆湘云又搞出抱着阎昭华让大众来误会她跟阎昭华的关系的事情来,路馨语直接厌恶她厌恶到了极点。
所以一看来人是骆湘云,直接掉头就回屋去叫阎昭华。
路馨语觉得,骆湘云这个女人几乎跟神经病没有什么区别了,害的阎昭华那么惨,现在还想要来挽回,真是完全搞不懂这样的人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样的。
然而,阎昭华听说来人是骆湘云之后,直接选择不予理睬,
“不用理她。”
阎昭华当然也不想理骆湘云,他已经警告过她了,如果她再想要闹什么,他不会客气。
可是耐不住骆湘云固执的一直按门铃,还不停的凄厉的喊着,
“昭华,我知道你在家,求你见我一面好不好?”
“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昭华,求你见我一面啊——”
骆湘云就那样按着门铃,喊着喊着最后都哭了起来,然后那哭声甚至越来越大。
她这样哭下去邻居会好奇观望不说,家里又有两个孩子,最终阎昭华套了一件衣服,冷着脸出了门去见骆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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