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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026章 东宫宠臣


第026章东宫宠臣

        许骄不知哪里又惹到他了,  但见宋卿源面容中带了倦色,眼窝也深陷着,明显就是昨晚没睡好。

        “陛下,  这么早?”许骄头都露了,  宋卿源也看到她了,她又不好再凭空缩回去。

        宋卿源没有吱声,手中杯盏放下时,  杯面上的水波晃了晃,似涟漪丝丝泅开在心底。

        ……

        昨晚他去了偏殿,  但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一闭眼,都是许骄睡着时,香娇玉嫩,桃腮杏面,又唇如渥丹,  靠在他颈边,  偶尔蹭他的模样。

        宋卿源静不下心来。

        长夜漫漫,  更夜深些,他还睁着眼,  听到寝殿那头有动静时,  他以为是许骄醒了……

        宋卿源起身,撩起帘栊折回。

        见寝殿那里,许骄睡得正好,  方才的动静,是早前那只山鼠,在寝殿和偏厅共用连堂一处窜,  方才的动静应当是山鼠弄出来的。

        宋卿源第一时间想到是许骄下午吓得跳到他身上,他也伸手抱紧她,她吓得都没注意,他唇边亲上了她脸颊。

        没心没肺的!

        宋卿源踱步至寝殿处,反正睡不着,拿了一本书册,借着寝殿里的夜灯看着书册陪她。

        山鼠还在,他是怕她醒来吓到。

        他坐在这里,山鼠不会跑进来。

        即使真进来,他还在……

        宋卿源一面翻着书册,慢慢才静下心来,不多时,又侧目看向龙塌上的许骄。

        她睡得很安静,但不知道在做什么梦,眉头微微拢着,他收回目光,忽然听到她口中呓语,“抱抱龙……”

        他指尖微微滞了滞,那她是梦到他了。

        宋卿源放下书册,思绪悠悠不知去了何处,稍后起身,抱起龙塌上的许骄往偏厅去。

        他动作很轻,尽量不吵醒她。

        但无论什么原因,翌日醒,她睡在他龙塌上,旁人见了都不好。

        她不沉,他早前背她的时候就觉得她轻,但眼下,若一枚软玉一般窝在他心口。

        他俯身,正欲在偏厅的床榻上放下她,她忽然‘醒了’,睡眼惺忪,玉骨酥软看着他,“阿孝~”

        他愣住,耳根子忽得红透,但很快意识到她一定不清醒,她胆子没大到敢当着他的面唤他乳名的程度。

        宋卿源淡定道,“睡吧。”

        她方才就在做梦,梦里梦外都是他,眼下以为还在做梦,闭着眼睛就半梦半醒睡了过去。他放她至床榻时,她入睡得也快,全然没有缝隙。

        宋卿源坐在床沿边看她。

        想起她她方才唤得那声“阿孝”,他心底若春燕掠过,失了平静。

        他没在偏厅久待,回了寝殿和偏殿共用的连堂处,在案几侧落座,握着书册,脑海中胡乱想了许多事情。什么时候侧颊枕着自己手腕处睡着的,他也不知晓,只是云里雾里时,梦到锦帐香暖处,十指相扣,共赴巫山云雨事……

        醒来的时候,天已蒙蒙亮,惊觉春梦一场。

        他喉间干涸,隐隐燥意,还有几分没从春梦里回过神来,刚端起茶杯,饮了口冰冷的茶水醒神,就见偏厅处的帘栊撩起,许骄探出来头,仿佛还没怎么醒,睡眼惺忪,喃喃唤了声,“陛下,这么早?”

        他整个人顿住,她晨间醒来,略微微哑的声音同方才他记忆里,如出一辙。

        他脸忽然红了,故做不悦模样,怕她看清。手中杯盏放下时,杯面上的水波晃了晃,似涟漪丝丝泅开在心底。

        许骄上前,他垂眸,“出去。”

        许骄一脸懵。

        她才睡醒,真不知道她哪里又惹到他了……

        但在宋卿源抬眸看向她时,她自觉从偏殿溜了出去。

        宋卿源喉间轻轻咽了咽,似是才松了口气。

        大监见许骄从偏殿侧目出来,眼中惊讶,连忙快步上前,“哎哟我的相爷,您怎么连大麾都不披一件就出来了!这里可不是京中,是灵山!这群山环绕,石壁山间的,早晚别提多冷,您这要是染风寒了可怎么好?”

        大监言罢,身侧的内侍官会意,赶紧去取大麾来。

        大监又叹道,“祖宗!这么早出来做什么?”

        许骄哀怨道,“被赶出来的。”

        赶出来?

        大监忽得噤声了,相爷还能被谁赶出来?

        许骄心中恼火着,她就说不住偏殿了,住偏殿也住得不安稳,大清早就被人赶出来,连个呆的地方都没有。

        大监叹道,“相爷这边来。”

        许骄才同大监一道,去了与山阁。

        与山阁是行宫内的藏书阁,不和宋卿源的寝殿在同一个苑中。行宫依山而建,与山阁在更高处,但甚在清静,苑中风光好,可以眺望远处山色,是处清静看书的好地方。与山阁内,地方也宽敞明亮,可以饮茶,看书,有小榻可以打盹,还可以避避风。

        稍后,有内侍官打了水来给许骄洗漱。

        许骄在临近窗边的地方歇了歇,山中清静,冬日的晨间也有鸟鸣,暖阳出来的时候,拨开云雾,阳光照在层层书架上,又透过书架,清浅映在许骄的脸上,衣裳和鞋子上,最后落在木质的地板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光晕。

        许骄随意翻了翻与山阁内的藏书,藏书很多,但大多是早前的藏书。南顺的历代君王,每年都会在灵山行宫内小住一段时日,每六年一次的祭天大典,君王还会在行宫内常住四个月至半年,朝中官员也大都会跟来在灵山一道办公。

        但自宋卿源登基,基本停掉了灵山大规模的祈福和祭天,所以与山阁内的藏书还基本都是先帝在的时候更新的书册,有好些,许骄在早前做东宫伴读的时候,随宋卿源来灵山祈福的时候,就已经在与山阁内读过了。

        许骄翻了翻,想起早前不少事情来。

        譬如宋卿源不喜欢祈福和祭天,能逃则逃,能躲则躲,大多时候都躲到与山阁中看书。宋卿源很喜欢看书,这也是早前在东宫一堆太子伴读里,宋卿源喜欢同她一处的缘故。旁人在一处说话时,她在假山后面抱着书,靠在岩石凹处看书。宋卿源路过时看了眼她,漫不经心问道,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许骄,宋卿源看了她一眼,没说旁的。

        后来她在花苑看书的时候,在夜里暖亭看书的时候,甚至在东宫的藏书楼看书的时候,都遇到过宋卿源。宋卿源看了看她,没有说旁的,有一次在藏书楼她够不到书的时候,身后的宋卿源伸手,帮她取了书册,递给她,她连忙道多谢殿下,宋卿源低声道,多吃点饭,别挑食,她整个人愣住。

        遇到休沐的时候,大家喜欢相互拉着出去吃喝玩乐,她大多时间会回去看岑女士,有时候实在推脱不了,也会和他们出去踏青。

        这一群人一踏青,就诗兴大发,相互攀比作油腻的诗,她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让她参与,她不参与,但实在闹腾得凶的时候,她会甩一句脑海中的诗出来,当即就鸦雀无声。回东宫的时候,宋卿源唤她到跟前,听说,这首诗是你写的?她低头,抄的。连弯都没拐一下,她听到在东宫惯来沉稳少语的宋卿源笑出了声。

        但从那之后,宋卿源就时常唤她来跟前看书。

        她想,可能宋卿源觉得一个人看书无趣的缘故,有一个人在身侧翻书的声音,反倒能让对方心中宁静。长此以往,她同宋卿源走得越来越近,也习惯了宋卿源对她的庇护。有时还会同宋卿源撒娇,宋卿源大多看她一眼,心情好的时候,她说想吃陶记的冰糖葫芦,全是葡萄那种,宋卿源都会同她一道去;心情不好的时候,只会书册一放,冷眼看她,就一句,滚出去。

        同今晨一样……

        那时东宫的伴读其实不少,她实在不大想同这帮人一道外出,有一次他们明明说是去寺庙,但从寺庙回来,忽然说要去游泳,吓得许骄脸色一黑,她说她怕水,大家起哄,不怕嘛,都在这里,淹不死你的,几个人也嘻嘻哈哈扯着她一起去。

        正好宋卿源同他叔父越王一处,也在寺庙中,宋卿源看着几人闹腾着,皱了皱眉头,让大监来过问了一声,她只好可怜巴巴同大监说,她不想去游水。大监回了宋卿源一声,宋卿源正同越王说着话,大监回来附耳一声,宋卿源顿了顿,远远看了她一眼。而后大监折了回来,说殿下让许骄陪同礼佛,旁人既羡慕又嫉妒,但许骄跟在宋卿源身后,躲了过去。

        黄昏过后,许骄坐宋卿源的马车回京。

        宋卿源手中翻着书册,口中淡声道,“狐假虎威不会吗?”

        她愣住。

        宋卿源继续道,“你跟着我这么久,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豆沙?浆糊?去不去游泳这样的事,还要大监帮你?”

        她语塞。

        宋卿源从书册后抬眸,“太子伴读不少,有几个是在太子近前的?连狐假虎威都不会,遇事就像个姑娘家一样,只知道眼红,还要人处处护着你,你留在东宫做什么?”

        她眼圈果然不争气的红了。

        宋卿源顿了顿,微恼道,“这么多书你都白读了!历朝历代宠臣那么多,你是瞎还是学不会,是不是我哪日不在,大监哪日不在,你被人扔进河里了也只会哭?”

        她那天半道被宋卿源扔下了马车,从郊外走回东宫的,回东宫的时候都后半夜了,脚也走起泡了,还破了,疼得她哭了一路,后来也不敢同岑女士说。大监说,那晚上太子很晚都没睡,仿佛是等到大监说她回东宫了之后,宋卿源的寝殿才熄灯的。

        她脚疼了好几日,天天自己上药,也疼哭过好几次。

        那几日老师授课的时候,她一直不在。

        东宫的其余伴读都说她被太子罚了,听说还罚得不轻。

        大监中途来看过她一次。都说东宫里,大监就是方向标,大监来看她,便是太子还惦记她。

        等四五日后,她的脚好了,可以下地了,到玄中阁的时候,她惯来的位置被另一人给占了。因为她个头不高,所以这个位置一直是默认留给她的,没想到她就几日没来,位置就被人占了,占这个位置的人不是旁人,就是郭睿!

        郭睿理直气壮,你不都好几日不来了吗?位置早就换了,你以为你是谁呀!

        都知晓郭睿是郭家的孩子,殿下的表兄弟,明知郭睿是特意欺负人,旁人也不敢出声。

        那时宋卿源就在玄中阁外,同老师一道,刚好听到郭睿刁难许骄。

        就许骄那个子,坐到后面什么都看不见,全被黑压压一片脑袋挡了去,所以宋卿源身后斜侧的位置一直是她的,有时候宋卿源余光都能瞥到她在认真记笔记,或者打瞌睡,她打瞌睡的时候,宋卿源还会揉一团纸砸她,她当即坐端正。

        眼下,宋卿源听到玄中阁内郭睿的声音,不由驻足,目光远远看向同郭睿在一处的许骄。

        她早前只会忍气吞声,要么等他,要么等大监来出头。

        大监想上前,他瞪了瞪大监。

        大监会意。

        玄中阁内场景一时有些微妙,好些人等着看许骄和郭睿的好戏,好些人不知所措得看着许骄和郭睿两人,怕他们两人起争执殃及池鱼,更有好些人替许骄捏了把汗,许骄总是娇滴滴的,在东宫中的伴读又都知道,郭睿总是喜欢欺负人。

        许骄这回恐怕要在郭睿这里吃亏。

        郭睿也这么觉得。

        所以他恶狠狠讥讽了许骄一句后,原本以为许骄会像早前一样退缩,搬位置,但许骄却站在他跟前,他不由一愣,地方就这么大,许骄每上前一步,他就退后一步,渐渐得气势仿佛都被许骄占了去。

        玄中阁内都纷纷哗然。

        郭睿脸色挂不住,“你……你做什么?”

        许骄一字一句道,“就你这脑袋里,字都没装几个,书也没读几本,好意思坐在这里吗?你就不怕太傅问起功课来的时候,你左顾右盼一句都答不上来。周遭都不敢吱声,殿下还得顾及你颜面,你好意思吗?”

        “许骄!“郭睿气极。

        许骄“啪”得一声,把自己的书册放位置上一放,凌声道,“滚!”

        玄中阁内纷纷瞪大了眼,不少人都跟着“哇”了一声,许骄这是要立起来了啊!

        其实太子伴读里,不少人都很看不惯郭睿仗着自己是郭家的人,仗着自己是殿下的表兄弟,就耀武扬威的模样,但是敢怒不敢言。

        可许骄不同。

        许骄不惹事,不生事,功课好,也好相与,还得殿下信赖。所以好些人心里是愿意看到许骄压倒郭睿,收拾郭睿的。

        当下,玄中阁内都没有人想眨眼,生怕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

        郭睿也没想到许骄忽然就这么支棱起来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但许骄根本没给他机会,直接一个“滚”字让郭睿下不来台,他又不能真揍她!

        玄中阁内气氛到顶点时,太傅和宋卿源一道步入阁中,旁人都一时忘了动弹,就连郭睿都楞在许骄身侧,忘了动弹。

        宋卿源上前,衣襟连诀,目光瞥了郭睿一眼,淡声道,“没听见吗?滚到后面去。”

        郭睿吓得一哆嗦,赶紧退回去。玄中阁内顿时都清楚了,也忽然都看明白了,许骄才是殿下身边的宠臣,东宫宠臣。

        也是从那之后,许骄一步一步,紧跟着宋卿源的脚步没有落下,也同宋卿源一道,从东宫至朝堂,从翰林院编修做起,直至一朝宰相……

        许骄慢慢收回思绪。

        都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但在与山阁的时候,还是若浮光掠影一般,一股脑涌入脑海之中,慢慢将将心间填满……

        “相爷,陛下醒了,说请相爷去一趟。”内侍官在与山阁外恭敬唤她。

        “好。”许骄放下书册。

        冬日的灵山呵气成雾,许骄看着脚下路,内侍官领的路不是去寝殿的。

        许骄纳闷,“陛下在何处?”

        内侍官应道,“悦活泉处。”

        悦活泉?许骄目光微滞,那不是温泉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龙:自己挑的,要自己教,还要自己盯着,真不容易……

        ps把骄骄扔马车下的时候,宋卿源还不知道骄骄是女的,那是后面的事,如果知道,是舍不得她走那么远路的

        憨批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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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v的三章奉上啦,我尽力了,明天也是0点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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