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新的纪元（五）
距离总统就职典礼时间越近，京城里的外来者就越多。
不仅仅是各国的使节，更有不少大夏国内的人从全国各地专程赶来想要参与这几年一度的盛况。
因此傅凤城和冷飒也就越发忙碌起来，每天的行程都被排得满满的。傅督军也很忙碌，每天不是要出门见人就是有人登门拜访，傅督军虽然退休好几年却余威犹在，忙得连想要在家里带带小孙子都没有空闲。
除了还不懂事的傅云腾，傅云起和傅云潇两个也深受其扰。
傅云起在军校还略好一些，毕竟只要他不出来能接触的也只有那些学校的同学。傅云潇今年已经上三年级了，原本因为家世她在学校就很受欢迎，但傅凤城胜选之后还是给小姑娘造成了一点点困扰，弄得小姑娘每天下课就往家里跑，都不爱跟同学出去玩儿了。
不过傅云潇也很想得开，表示这只是暂时的。毕竟就算同学的爸爸是大总统事件很让人惊奇的事情，小学生们也不可能长时间对这事儿保持兴趣，过段时间大家就会恢复正常的。
这天傅凤城和傅督军一大早就出门了，冷飒今天难得没事送了女儿去学校，回来客厅里就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看看坐在沙发里喝茶的卫长修，再看看坐在卫长修对面好几年不见的萧轶然，最后再看看萧轶然旁边陌生的金发碧眼明显是西方血统的男子微微挑眉。
卫长修懒洋洋地朝冷飒挥挥手，“总统夫人，回来了啊？”
冷飒翻了个白眼，“卫当家这么闲吗？还有，傅凤城现在还不是总统，请叫我冷女士。”
“表弟妹。”卫当家笑眯眯道。
“……”
那外国人显然是精通大夏话的，很快便站起身来笑道，“这位就是冷女士？美丽的女士，久闻大名，很高兴能见到你。”男人微微弯腰一手抚胸行了个礼。
冷飒挑眉看向萧轶然，这人跟萧轶然显然是比跟卫长修更加熟悉一些。
萧轶然笑道，“这位是伊利亚的巴特莱.亚当斯男爵，也是我的朋友。”
冷飒了然，“伊利亚奥古斯公主的儿子？巴特莱男爵，幸会。”
两人互相握手问好之后才重新落座，冷飒含笑看了萧轶然，意思是你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萧轶然笑道，“巴特莱是跟随前来祝贺的伊利亚艾特尔公爵的使团一起来大夏的，不过在江城登陆之后我们先一步来了京城，比使团大约早了两天。”
冷飒点点头，含笑对巴特莱道，“原来如此，欢迎男爵来到大夏，希望您在这里能够感到宾至如归。”
巴特莱大夏话说得不错，普通的交流完全不成问题，“感谢美丽的女士，我代表国王陛下和艾特尔公爵，恭贺您和您的丈夫。”
“谢谢。”
双方一番客套过后，卫长修才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巴特尔男爵不仅是伊利亚皇室成员，更有着伊利亚皇家海军少将军衔。”
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么说冷飒瞬间就明白了。
大总统就任在即，伊利亚却提前派了人拜访未来的总统夫人，听起来像是准备提前和未来的大夏当权者打好关系。但如果仔细看这位巴特尔男爵皇室和军部的双重身份就知道，对方目的没这么简单。
因为冷飒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大夏未来总统夫人，她还是大夏军部的军事顾问和著名的武器专家。她执掌的傅氏集团麾下如今更是有汽车制造、工程机械制造、飞机制造等大型重工企业，而这些，必要时候都是可以转军工的。或者说，傅氏集团麾下本身就有一部分做军工的。
虽然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冷飒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原来如此，我曾经也有过短暂的服役经历，对巴特尔少将这样出身显赫却依然愿意身先士卒保卫国家的人很是钦佩。很高兴能认识您。”
巴特尔闻言，只当冷飒已经对己方有了好感，当下更加热情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聊天气聊景色聊两国的民俗仿佛十分投缘，聊得坐在旁边的萧轶然都忍不住硬生生将一个呵欠憋了回去，巴特尔终于起身告辞了。
冷飒起身将人送走了，萧轶然是陪着巴特尔一起来的自然不能让人一个人走，也跟着一起走了。
送走了客人，卫长修打量着冷飒道，“我觉得你挺适合去外交部的。”
冷飒翻了个白眼，“这是谁引来的？”
卫长修呵了一声，懒懒道：“送上门的生意，你们不想做别人可抢着要呢。”
冷飒有些不以为然，“如果巴特尔想要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多人能接下，他何必千里迢迢跑来大夏。大夏距离伊利亚可不近。说说看吧，他们想要什么？”
卫长修含笑从口袋里抽出几页折叠的纸递过去。
冷飒接过来翻了翻，整整三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全部都是各种目前外界已知的武器和各种必须的药品及军用物资。
饶是冷飒背后的资产已经算得上是这世上最富裕的那些人之一了，却也还是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卫长修微微挑眉，颇有些得意地道，“怎么样？我说了是大生意吧？”
确实是大生意，如果真的能谈下来，光是这一单生意就能够养活整个大夏的军工企业好几年了。
冷飒将手里的名目放下，有些不解，“这么大的生意不直接找外交和商务部，找我干嘛？就算我愿意自己干，也吃不下这么大的订单啊。这种送钱上门的财神，就算是大夏也得供着，实在不必这么客气。”
卫长修耸耸肩笑道：“你说呢？”
冷飒微微挑眉，很快便笑道，“看来伊利亚人也知道，想跟我们做生意的不只是他们，他们想要抢占先机？”
卫长修点头道，“确实是这个意思没错，而且巴特尔认为你是大夏的军事顾问和武器专家，又是总统夫人，在这方面或许能帮他们说上话。只要你能帮他们说话，以后伊利亚的市场会完全为傅氏集团打开。另外伊利亚皇室想要在傅氏定制一架私人客机作为皇室专用，他们还想要引进四架民用客机。”至于这个皇室专用到底是不是真的用，这个不重要。
“并且，巴特尔还暗示，只要大夏愿意与他们达成交易，我们还可以将我们推荐给他们的盟友，他们也会为我们打开市场。”
冷飒叹气，“不愧是西洲强国，说得我都心动了，看来大胤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确实，这十年大胤也算是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了。”不过这个励精图治的结果用到了西边。
“这事儿要先经过官方和军方讨论才会有结果，不过你可以先给巴特尔一颗定心丸尝尝。”
卫长修笑道，“你这么有信心说服官方和军方？”
冷飒摊手，“需要我说服吗？武器不卖哪有钱发展？不实战哪里知道好不好用？不卖给伊利亚难道卖给大胤人？”想了想，冷飒又道：“也不是不能卖给大胤人，得看他们出多少价。”
卫长修道：“行吧，反正我就是个牵线搭桥的，最后怎么决定我管不了。不过你说得对，这批订单如果能谈成，大夏的各行业都能有个长足的发展，后面肯定还会有更多。不过…大胤人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他们有没有意见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第三方。”冷飒淡定地道，“与其关系这些，卫当家不如关心关心别的事？”
卫长修不解，“什么事？”
冷飒笑道，“母亲马上就要回来了，她的外甥媳妇……”
卫当家当下没了笑容，站起身来准备走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冷飒叹了口气，“卫当家，卫家虽然没有皇位要继承，但也有万贯家财啊。你真的打算孤家寡人一辈子？”
卫当家转身居高临下地睥睨凡尘，“结婚生子影响我赚钱的速度，不然怎么我才是首富你不是呢。”
“……”我不歧视孤家寡人，但你单身还单出优越感来了？世界首富了不起么？！
是挺了不起的。
这该不会是年轻时候受过什么刺激吧？也没听傅凤城提过啊。
伊利亚的巴特尔男爵并不是第一个，之后几天陆续有不少人上门拜访带着各种各样的意图和诉求。
冷飒大都是热情接待，转头就将资料全部交给傅凤城让他操心去了。
傅凤城作为即将接任的新一届总统，其实已经基本完全接手了各项事务每天忙得飞起。
总统府的会议室里，坐了一圈儿熟面孔。陆观坐在主位上，傅凤城就坐在他旁边。
陆观笑眯眯地看了看与会的众人，道，“行了，大家都是老熟人就不用客套了，说说都是什么意见吧？”
龙啸和宋野也都参加了会议，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开口的意思，而是看向其他明显比他们要年轻许多的人。
龙钺道，“军部没什么意见，我觉得可以谈。”
宋野笑道：“我也觉得可以，毕竟…打大胤人嘛……”
宋家和大胤人有仇！
张静之扶了扶眼镜，含笑道，“宋兄，这里还有大胤人的申请订单。”
“……”
商务部总长道，“我们商务部觉得这生意肯定得做，我们不接别人总会有人接的，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这些年国内虽然发展迅猛，但说到底市场就这么大，如果一直在国内打转很多行业很快就会遇到瓶颈。还是得开拓海外市场，这正好是个契机。”
军工行业更是如此，如今大夏天下太平，东西找出来就是自己跟只玩。平时倒也卖一些给别的国家，不过数量还不算多，支撑大夏庞大的工业还是挺难的。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发表意见，最后会议室里几乎吵了起来。
陆观龙啸和宋野三位老人家倒是十分淡定，他们年轻时候开会别说拍桌子了，就是当场拔枪也不是没有过，现在的年轻人已经很斯文了。
等大家吵了告一段落，龙啸才含笑看向坐在一边的傅凤城道，“凤城，你怎么看？”
傅凤城看了看众人，淡淡道，“可以同意伊利亚的请求，不过时间得往后压一压，条件也还要再谈。”
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张静之微微蹙眉道：“你的意思是，等他们开打之后再谈？如果他们一直不动手就这么拖着…对方可能会看出我们的意图。”
傅凤城淡然道，“他们既然这么着急，必然也拖不了多久。这生意到底能不能做，还要取决于西边到底能打多久，能打得多大。如果三个月就能结束，现在签了订单也无济于事，伊利亚不可能真的吃下这么多订单，就算伊利亚皇室和内阁愿意，他们的国民也不会同意。”
龙钺若有所思，“西方距离大夏到底还是太远了，很多情况我们了解的未必清楚。卓女士近期不是要回国了么？咱们可以先听听她的意见。”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商务部总长道，“但是，伊利亚和其他各国的请求，咱们也不能一直拖着完全不回应吧？现在要怎么回复他们？”
傅凤城翻了翻手里的订单，从中捡出了几张，用笔在每张上面圈了几项东西道：“先跟他们谈这些，具体条件你们先商议出个意见再来讨论，不用太着急。”
众人将文件传阅了一圈，龙钺挑眉问道，“只跟伊利亚谈？密谈？”
傅凤城摇头，“不，公开谈。”
商务总长点头道，“是，我明白了，回去就准备。”
散会之后其他人都纷纷离开，只有龙钺和张静之留了下来。
龙钺看着傅凤城问道，“公开向伊利亚示好，是做给大胤人看的？”
傅凤城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承认，“是。”
张静之和龙钺对视了一眼，龙钺倒是有些不解，“你这到底是想要加把火还是想要给他们降温？大胤人如果对大夏心存顾虑，很可能不会贸然动手。”毕竟如果大胤人在西边打生打死，最后被大夏从背后袭击了，可就搞笑了。
傅凤城道：“你以为伊利亚这么热情的拉我们做生意，不是打着这个主意？如果全面开战，战争持续好几年，伊利亚确实需要大批物资支援。但现在还没开打，伊利亚也是西方工业强国，哪里有这么急迫的需求？大胤人想要染指西边，伊利亚恐怕也垂涎大胤辽阔的土地，打着拉我们结盟一起对付大胤的主意。”
龙钺抬手用食指敲了敲鼻梁，道：“你想插手？”
傅凤城摇头道，“目前，不。这是大胤和西方人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目前，也就是说以后不一定。
傅凤城看向张静之道，“如果大胤的大使或者使团代表要见我，先稳住他们。告诉他们，无论什么事情都要等纪念日过后再谈。”
张静之笑道，“伊利亚现在就谈，大胤却要纪念日之后再谈？这态度够分明的。”
傅凤城淡然道，“伊利亚是我们万里之外的友好国家。”
万里之外、友好。
而大胤，是家门口的饿狼。
虽然不久前刚被打了一顿，但对待饿狼和对待朋友态度分明不是应该的么？
张静之也站起身来，点头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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