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甘大知州的大修大建大计划
回到泉州城,甘奇亲自“押”着蒲志高去买宅子,当然,甘奇也是十足的“好心”,为了帮助蒲家落户泉州,甚至亲自出面去帮蒲志高谈价格,做思想工作。
古人的宅子,除非家庭变故,一般是不会发卖的,特别是祖上传下来的祖业,那更是难买。
所以甘奇出面就很有必要了,思想工作其实也有一些仗势欺人的味道,但是甘奇也不是那种黑心的人,在蒲志高买宅子的价格上,那是舍得的,哪怕高出市场价两倍,甘奇也自己做主了,一口应下,只等蒲志高拿钱来付。
蒲家买宅子,买一处是不够用的,得买一排。不过事情也很快就搞定了,有甘奇“仗势欺人”,自然没有什么大问题。
其余的甘奇就不管了,最近甘奇也有事情忙,那就是招兵,清溪兵招得最多,不过短短几日,清溪当兵的汉子就有七八百之多。
之所以清溪能招这么多的兵,是因为清溪这里多山,千米以上的高山有几千座之多,平均海拔都有六百米左右,山民无数,耕地却少,大概也是这种原因,所以才能出产后世鼎鼎大名的安溪铁观音。
这里还出铁矿,所以在矿山讨营生的极多,这个时代的矿工,那是真正的高危职业,收入还少,当兵相比而言还是比较不错的营生。
如今甘奇大幅度提高了军汉的待遇,当兵对于这些山民矿工来说,那就更是一条好路子了。反正泉州之地,也不打仗,几百年不打仗了。操练什么的?还能有挖矿辛苦吗?
宋朝的军队,几乎是没有退伍制度的。当然并非真的没有,朝廷也有规定,六十岁以上的军汉,六十五岁以上的将校,会成为剩员,不再操练或者上阵,只在军营里做一些打杂的事情。其实这也不叫退伍,首先是不会离开军队,其次是这个年代当兵的又有几个人能活到六十岁?
有时候还有一些政策,比如五十岁以上的军汉可以遣返归农,这个政策有些无厘头,有田地务农,谁还来当兵?如是真把这些人遣返归农了,不是饿死就是上街乞讨了,这把身子骨了,连拦路抢劫都抢不到。
所以说来说去,宋朝的退伍制度,只是规定中的一句话“内有军队练汰离军之后,残笃废疾不能自存在外乞丐之人,仰本军随营分措置收养,毋致失所。”
意思就是军队退伍,只要不能生活的,皆在原本的军营里养着,随着军中的火头营吃个一日三餐。上面那句话,其实也说明一些问题,那就是现实情况中,那些退伍的军人,其实有很多是“不能自存在外”的,也就沦落成了乞丐之人。有这种现实情况,才会出来这种规定。
甘奇的泉州大营里,还有几百号老弱病残,也没有退伍的安置措施,也不能往外赶。但是也并非没有办法处置,想来想去,养着就养着吧,每一顿多一些筷子的事情,还能做一些杂事,时不时甘奇也能给他们发一些养老零花钱,但是得办个手续,全部遣返归农。
遣返归农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占名额,如此甘奇就可以直接在禁厢编制之下,实打实养上一千多号年轻力壮的军人了。
其实古代当兵的,并非一定没有退伍养老机制的,在唐朝前中期,军功能换土地的时候,有些老军汉退伍之后,家中还有几十上百亩土地,还会争着把自己的儿子孙子送到府兵里去服役。打起仗来也是勇猛无比,军功挣来,就是家业。只是这种制度,到得人口大爆炸之后,也就没有办法维持下去了。
招兵,训练,甘奇也并不随意去插手,训练军队这种事情,也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比如史洪磊与折克行。
甘奇倒是知道怎么训练军队,不过那都是后世的经验,拿到这个时代来,是并不一定适用的,甘奇若是盲目插手,那也是小看了古人的智慧。
中国古代的军队极为能打,训练制度从春秋战国到汉唐,体系早已极为先进,与冷兵器作战也是天作之合。随意去改,反倒是画蛇添足。
甘奇要做的是后勤工作,比如军械兵刃甲胄,马匹,伙食。
这些甘奇是舍得的,何况还是用的公款,如今泉州的财政,养些兵马是不在话下的。
税丁队伍也在不断扩充,从原先的几十号,已经扩充到了七八百号之后,还在不断招收,甘奇甚至把税丁安排在军营里一起训练,连技战术都如出一辙。
甘奇当了知州,连衙差都扩充了许多。大宋的许多规定其实还是很完善的,只是大多废弛了,比如衙差需要上街巡逻,日夜都要巡逻,但是在大多数地方,这种规定早已成了一纸空文。
甘奇来了,自然不能让这些规定成为一纸空文,该巡逻就得巡逻,不仅要巡城,还要下乡巡视,码头上也有常驻的衙差队伍。
什么泼皮无赖,欺压良善,收保护费的,一律押下大牢,一顿老打了再说。
若是有胡番作奸犯科,那更是惨不忍睹,堂里的刑罚,都得吃个遍。
有钱了,什么修桥铺路啊,那都是小事,甘奇甚至之在舆图上看一眼,抬笔一画,便道:“清溪城到青阳铁场的驰道要修通,得能三车并行之宽。”
下面的官员便也只能拱手点头,丝毫都不敢说这个工程翻山越岭有困难,只能看着甘奇在地图上画出来的那条线,不断皱眉。
所谓驰道,从秦统六国开始,中国就开始到处修建驰道了,也就是古代的高速公路,能让马与车飞奔起来的道路。
可别小看了驰道,在古代连金属工具都缺乏的时期,要修出贯穿全国的高速公路,工程量大到不可想象,比修长城的工程量还要大。但是大秦,还真就把纵横全国的高速公路给修出来了,遗迹都后世都能看到。
甘奇要修通青阳铁场的驰道,只因为铁很重要,高质量的器具、兵刃甲胄军械,以后可以通过海路水路,源源不断往北方送去,成本极低,时间极短。若是真要与辽国开战什么的,从福建来的军备、粮食等物,乃至成建制的军队,源源不断从河北沧州上岸,那这种能力就厉害了。
这甚至不比京杭大运河的意义小,也许意义还要更大,中国南方,还有福建,广东广西,贵州四川,以往这些地方的重物质是很难往北方去送的,有了一条成熟的海上运输线路,一切都将改变。这就真正完全把整个中国合在一起,大大加强了国家实力。
甘奇虽然有一些思考与计划,但是也并未想得太过长远,眼前就是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做,铁场的驰道修好,然后大规模加大生产,哪怕就是往大宋北方倾销铁器,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没人挖矿?或者挖矿危险,死伤惨重?
甘奇也有想法,万恶的西方资本主义,发明了一种解决劳力不足的好办法。兴许暂时可以用一用。
只是这个办法太过丧尽天良,但是甘奇心中是可以接受的。甚至甘奇都没有想过非洲黑奴,中南半岛,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群岛,印度次大陆,又近又好用。
不过得有一批心狠手辣的人去干这事。
泉州有三个铁场,还有铜矿,台湾岛有硫磺,就福建这一圈,其实在这个时代而言,要啥有啥。甚至还多说一语,福建还有煤矿,储量还不低。福建除了不产石油,几乎要啥有啥。相比而言,海峡对面的台湾岛,那是要啥没啥。
这些事情,倒也不是甘奇计划好的,这都是他到了泉州之后,才慢慢开始计划的事情,也是甘奇知道了福建能出产大量的铁之后,还有这么好的贸易环境,甘奇才开始想得多一些。
也是到得福建之后,甘奇脑中隐隐起来了一个很大的计划,计划还不明朗,却隐隐有了大概。
要想富,先修路,这话甘奇从小就深深记在了脑袋里面。
甘奇修路,很是粗暴,一张地图,一群官员,甘奇只管在地图上横七竖八的画,各地官员,一个个抓耳挠腮的拱手领命。
预算这个词,也是这些官员第一次听到,还要一个预算表,这也是为难人了。好在甘奇还会事无巨细教导一下。
但是教导也是粗略的,甘奇也知道,到得决算之时,怕又是有许多官员要回家种田了。
修路修桥,修港口码头,修城池,修下水道,修军营,修各地学堂,修灌溉的河道沟渠……
反正有钱,甘奇是一通修,也画烂了一张又一张的地图。
待得最后,甘奇自己也吓到了,有些尴尬,这么花钱,到时候要给东京缴税的时候,也不知老皇帝还会不会有意见。
甘奇也只是这么一想,管他那么多,反正泉州的税收高得吓人,怎么修也花不了太多。
甘奇忙忙碌碌着,到处动工在修,出徭役的百姓却还能拿到工钱,虽然很少,但是也有。
所以甘奇这青天大老爷的名声,自然也越来越大,连街边小孩子唱歌,都唱:“自从有了甘青天,百姓从此赛神仙……”
各处各家各户,请甘奇吃什么婚丧嫁娶宴席的,那更是多如牛毛,甘奇也吃不过来。
官有时候真的就这么好当,前提就是有钱。甘奇忽然也想起了后世,为何地方债务居高不下?此时甘奇是明白了。
大修大建的,甘奇自然也不当甩手掌柜,时不时还要到各地去巡查一下,问问干活的有没有拿到工钱,问问官员工程进度如何,该表扬表扬,该批评批评,干得一塌糊涂的,甘奇也要再问一句:“你可知道本官在京城还寄禄了一个什么官职吗?”
“下官知晓,下官知晓,御史台侍御史。”
“知道你还敢如此敷衍本官?”
“下官不敢,不敢不敢,实在是山岭难越,下官一定加快进度,一定把徭役的百姓都照顾好。”
“哼哼……”甘大知州冷笑几声,起身离去。
此时甘大知州身边的铁甲军汉,还一个个手按刀柄,对在场官员怒目而视。瞪得众人是惶恐不安。
经常带着一众铁甲军汉到处逛的甘奇,说起来还真是威风凛凛。只要甘奇到哪里,十里八乡的百姓都要来看热闹,看着那些铁甲军汉浑身泛光,壮硕如牛,一个个都是啧啧称奇。
也免不了有人从哪里跑出来,往地上一跪,然后就是:“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啊!”
甘奇便是脚步一停,摆开左右人马,搬来座椅,当场升堂。
这个时代的百姓,极为淳朴,真有冤屈事情的是多数,无理取闹的还真不多,关键是这个时代的百姓,也不敢无理取闹,连到知州面前鸣冤叫屈都要莫大的勇气。
不过这些冤枉之事,大多也都是谁夺了谁家的田埂,谁打死了谁家的耕牛,什么仗势欺人,强买强卖,也不是难以调查的事情。
说一句有一定道理的歪理,有时候越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反倒越是淳朴可爱。
撸几个官吏下狱的事情,那也是有的。
甘青天这波名声,那是赚得盆满钵满。
在甘奇忙碌的这一段时间里,蒲家也很忙碌,搬家进城的事情,有条不紊在进行着。
蒲希尔是第一批搬进城里的人,已经入城一个多月了,只是一次都没有见到甘奇。因为甘奇正在大修大建,到处视察工作,还要忙着给百姓伸冤做主。一个月几乎没有几天在泉州城内,即便是回来了,也是与家里人见一见,然后又开始下县下乡了。
兴许等到所有驰道都修好了,甘奇下乡或者回城就不那么麻烦了。
小姑娘蒲希尔,越是见不到甘奇,莫名之间便越是憧憬,兴许也可以说是想念,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说,便也只好没事就到门口看几眼,又或者在自己小院门口倚着门框往外看着,只希望忽然有人来报,说甘大知州上门了。
蒲志高倒也不知道自己女儿的这些小心思,这天刚好路过女儿的小院,见得她正倚着门框发呆,便问一句:“女儿这是作甚呢?为何无故发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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