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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番八(出嫁)


陆濯自幼习武,  身体强健远胜其他同龄之人,先前他昏迷不醒才导致伤口恢复地缓慢加重了病情,如今他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  每日按照御医的方子养伤调理,  好吃好喝的又有家人殷切照顾,才养了三日,  陆濯便能下地活动了。

        到了婚后第五日,也就是陆濯与谢画楼原定的婚期腊月十八,陆濯基本已经恢复了行动自如,背后的伤业已结痂,  除非他自己想不开非要重新撕裂伤口,  就该当再无大碍。

        陆世子没有了性命之忧,一直留守英国公府的御医终于可以回宫复命了。

        送走了御医,  英国公夫人笑着对陆濯、魏娆道:“守城恢复得不错,  明早府上正式给你们补办敬茶之礼,后日守城陪娆娆回门。”

        冲喜导致婚事办得仓促了些,  如今长孙好了,  该补的就得补起来,  不能委屈了新娘子。

        陆濯看眼魏娆,  笑道:“理当如此。”

        魏娆柔顺地站在他身边,  一副什么都听丈夫的小娘子模样。

        等英国公夫人走了,  陆濯目光温和地对魏娆道:“我看看书,  夫人先去休息吧,  今晚我去后院用饭。”

        魏娆羞涩垂眸,点点头,  带着碧桃退下了。

        陆濯目送她们主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便要去书房。

        阿贵跟在他身边,  好心地提醒道:“爷,您背后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要不这几晚还是歇在前院吧?”

        阿贵心里很清楚,世子爷话说得委婉,什么去后院陪少夫人用饭,其实就是今晚要留宿后院的意思,可御医特意嘱咐过啊,年前世子爷最好都别急着与少夫人圆房。

        陆濯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他素来宽和待人,这般冷下来,足以说明他心中不悦。

        阿贵悻悻地低下头,不过担心归担心,他倒是十分理解世子爷,少夫人那样的美貌,哪个男人忍得了?

        松月堂的第二进院,院名雅风居。

        才回雅风居,还在走廊中,碧桃便忍不住小声问魏娆:“姑娘,世子爷什么意思?他想与您圆房了?”

        做假夫妻这件事,魏娆没有瞒自己带过来的四个陪嫁丫鬟,因为她们都是贴身伺候她的人,陆濯有没有睡在她的屋中,根本瞒不住。

        “不是,你们将西屋收拾好,以后世子过来,都会住西屋。”魏娆明白陆濯的意思,他是要遵守承诺了,一旦恢复行动能力就开始配合她演戏,新婚的夫妻,当然要住在一起。

        碧桃听懂了,然后就有点失望。

        她第一次见到的世子爷,病得快死了,一张脸也能吓死人,可随着世子爷慢慢地恢复过来,虽然面容依然消瘦,但已经恢复了美玉般的肤色,脸色一好看,那神仙的样子就出来了,而且因为过于憔悴,瞧着竟叫人心疼他遭此大劫。

        碧桃与柳芽私底下嘀咕过,考虑到世子爷的各种好条件,如果世子爷肯好好对待自家姑娘,倒也不失一桩好姻缘。

        不过,如果世子爷真的只想睡西屋,不想与姑娘圆房,说明世子爷压根看不起姑娘,这样的世子爷,再俊再尊贵,她们做丫鬟的也不待见他。

        碧桃、柳芽一起将西屋收拾了一番,床被褥都给世子爷铺好了。

        到了黄昏,陆濯在前院换了药,穿好衣服,就朝雅风居来了。

        阿贵犹豫再犹豫,还是在世子爷拐进通向雅风居的走廊时低声规劝道:“爷您悠着点,身子要紧。”

        这次陆濯头都没回,单独朝后院走去。

        阿贵止步于此,幽幽地叹了口气。

        雅风居这边都是魏娆的人,魏娆与陆濯都不用装,一个收起了温润如玉,一个收起了温柔端庄。

        “备饭吧。”魏娆拿着纸笔印盒走出来,看眼陆濯,笑着吩咐碧桃道。

        碧桃打发小丫鬟喜儿、采儿去厨房端饭菜。

        四四方方的花梨木饭桌,魏娆坐在陆濯对面,将她早就准备好的契书推了过去:“世子看看,如无问题,请签字画押。”

        陆濯拿起那张契书,是她之前说过的五年之约,内容没什么出入,只是如果他或他身边的人泄露了两人的真实关系导致魏娆沦为笑柄,他要付出的赔偿条件非常苛刻,其中一条,果真泄露了,陆濯要对外承认,是因为他大病后得了不举之疾,才导致两人一直在做假夫妻。

        陆濯捏着契书的手指微微用力,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魏娆。

        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想出这种借口,并直接落笔纸上面不改色地给他看?

        “世子是觉得哪里不妥吗?”魏娆好奇地问。

        陆濯不想跟她计较,沉着脸签了字,按了手印。

        魏娆体贴地递过去一张帕子,陆濯擦手的时候,魏娆笑着收好契书,让柳芽放回内室。

        喜儿、采儿将晚饭端过来了。

        魏娆的是正常的菜色,荤素搭配,陆濯用的还是药膳,看起来非常寡淡。

        魏娆早晚都会练武,体力消耗比一般闺秀大,胃口也更大一些,别家闺秀吃半碗饭可能都饱了甚至吃撑了,魏娆早、午吃两碗,晚上养生也吃一碗。

        嫁进英国公府冲喜,除了一些虚与委蛇,魏娆没打算在任何方面委屈自己,早派碧桃将她的饮食喜好交待给了松月堂的厨房。松月堂的厨师厨艺非常不错,经过几日的磨合反馈,端上来的饭菜已经完全符合魏娆的口味了。

        糖醋排骨做的酸甜爽口,白菜烧豆腐鲜美嫩滑,一个重口味一个清淡,魏娆搭配着吃,吃得津津有味。

        当然,魏娆只是胃口好吃得多,饮食的仪态并不粗俗,动作优雅端方,且因为貌美,看她吃饭,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陆濯无心享受她的美色,只是觉得,魏娆的那两道菜看起来味道非常不错。

        两人几乎同时吃完,陆濯漱了口,自去西屋休息了。

        魏娆看向门外,腊月天黑得太快,吃顿饭的功夫,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如果是春夏秋,魏娆喜欢晚饭后去花园里逛逛,或是散步,或是钓鱼,既打发了时间,又消了食。而今黑漆漆冷嗖嗖的,魏娆只能待在院子里。

        休息了半个时辰,魏娆换上练功衣,一个人去院子里练剑。

        今晚该柳芽守夜,碧桃去睡了,柳芽裹着袄子站在门廊下,双眼适应了黑暗后,她能看到自家姑娘纤细的身影在院子中翩跹翻转,时而像黑色的蝴蝶在花丛中起落,时而像黑色的鸟雀在枝间扑来飞去。

        剑刃破空声会随着姑娘的动作急缓而变化,柳芽双手攥着衣襟,眼睛都快跟不上姑娘挥剑的速度了。

        终于,魏娆收了剑,如此寒冷的夜晚,她身上竟出了一层薄汗。

        “姑娘快进来,今晚风大,别吹着了凉。”

        柳芽低声地唤道。

        魏娆笑笑,从善如流地去了东屋,柳芽去水房提了水来,熟练地替魏娆擦拭。

        主仆二人的身影落在屏风上,柳芽忽然发出一声低呼:“遭了,忘了落栓。”

        以前在承安伯府,姑娘的院子里没有旁人,门虚掩便可,现在可不一样了,西屋里还住着一个大男人!

        “姑娘稍等,我去落栓。”柳芽自责地道。

        魏娆拉住她,笑道:“下次注意,今晚就算了,那位不是这种人。”

        陆濯若觊觎她的美色,就不会选择五年之约。

        尽管屋里烧了地龙,这样赤着擦身还是会冷,魏娆只想快点钻进被窝,不想耽误功夫。

        柳芽只好加快了速度。

        上面都擦好了,魏娆穿上中衣钻进被子,露出一双莹白的纤巧天足搭在柳芽的膝盖上。

        柳芽看看自家姑娘红扑扑娇艳艳的脸,还有怀里这双漂亮得她都想亲一口的玉足,越想越难理解世子爷的心。都是武将,戚二爷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贴在姑娘身上,世子爷怎么就那么傲呢,谢六姑娘就那么好,叫世子爷再也看不进旁人?

        西屋。

        陆濯缓缓地从窗前回到了床上。

        他知道魏娆会功夫,云雾山上,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让他都没有察觉地反杀了两个刺客,足以说明魏娆的武艺不俗,不过直到今晚,亲耳听到魏娆练剑发出的破空声,陆濯才发现,原来魏娆会的不仅仅是暗器。

        一个闺秀,为何会想到练武?周家、魏家都是文官,魏娆师从何人,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拜师机缘?

        翌日黎明,陆濯忽然被隔壁的动静惊醒。

        其实魏娆的动作并不大,但陆濯耳力过人,魏娆一推开门,他就醒了。

        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陆濯坐了起来,很快,院子里又传来了她的练剑声。

        陆濯没再去窗前窥视,重新躺下,只是,听她练得那么畅快,陆濯很是手痒。

        自从他醒过来,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养伤,许久不曾练武了。

        陆濯反手摸向后背。

        伤口的结痂有碗底大小,圆圆的一块儿,初结不久,短时间都不宜做大动作。

        摸着伤口,陆濯又想到了受伤那晚的情形。

        给敌人通风报信的叛贼已经抓到了,自尽而死,九族亦被元嘉帝砍了头,可陆濯相信,真正要除掉他或戚仲恺的幕后凶手,此时仍在暗中伺机而动,等待下一次偷袭的机会。

        陆濯抿唇,黑眸冷冷地看着床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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