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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长梦,洛栖,君渡


  无尽海底云梦泽,世人皆知,云梦泽是世间灵力之源,灵力充沛,世间至美。

  世人也皆知,无尽海是万恶之源,无尽海启,生灵涂炭,万物悲号。

  却不知,在这样至恶之地下,有着的,便是云梦泽。

  我回到云梦泽时,仿佛间似回到了五千年前,只是云梦泽的生灵,纯粹而美好。

  灵花灵草肆意的伸展着姿态,树木茂密而盎然,随处可见的,是那蹦着而过的灵兔,是那欢愉奔跑在林间的麋鹿…

  那一湖潭水,弥漫着薄雾,偶尔几条鱼儿越出水面,在从林间透射下的阳光下,鱼鳞波光闪闪,湖面涟漪一圈圈散开……

  “君渡…”声音苍老,却很是让人心安。

  一棵万年古树上挂着许多红布条,好些个木牌隐藏在枝丛间。古树粗大的枝干上,慢慢浮现一张带着些皱褶的脸。

  “树婆婆。”我喊到。

  树婆婆那张脸哈哈大笑起来,嘴下,是空腔。

  “君渡,四千年了,怎的今日良心发现回来看看老婆子了?”树婆婆的眼珠子飞快的转着,“故眠那丫头呢?怎不见她。”

  我尴尬的摸摸鼻子,“婆婆,我今日来,是有些事儿要弄清楚。”

  树婆婆的脸一动不动,几秒后,一张脸扭动得极快,“怎的!六界是把你们的魂都勾走了?就这么不愿意回来了?!”

  “婆婆,我们一直都念着你们呢,有时间一定回来看你们。”我柔柔的道。

  “婆婆,你知道苓辞吗?”我问到。

  树婆婆念叨着苓辞这个名字,些许道,“苓辞啊,是个可人的姑娘,可惜呐…”

  “可惜什么?”我追问。

  树婆婆盯着我看了半天,道,“丫头,你怎么关心起这些旧事了?”

  ”婆婆,可惜什么。”

  “可惜,苓辞灵魂消散,好好的一个姑娘便这么没了。”树婆婆有些惋惜。

  ”灵魂消散?怎会?”我的心有些揪,血液流过心脏,有些刺痛。

  苓辞这两个字,我每每提起,便会有异样的感觉。

  就像是,心里最最重要的一角,缺了一块。

  “不清楚,只知道她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树婆婆忽然想起什么,“渡尘剑,便是苓辞带去六界的。咱们灵族的宝物啊…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歹人利用。”树婆婆很是痛心。

  我想起南弦那欠抽的表情,嘴角抽搐,“没落入歹徒手里,好着呢。婆婆你别担心了。”

  “哈哈”婆婆爽朗的笑了几声,“我不担心,渡尘剑是认主的,也不是随便谁都能使用的。”

  我:“………”

  那你那么痛心的表情,竟是我错付了?

  “婆婆,要让渡尘剑认主,可是要结下血盟?”我语气有些急促。

  “血盟?好像是吧,渡尘剑脾气可差了,要与它有血盟的人才可以使用,而且,这可与它结下血盟的人,那也得它自己选啊。”

  我沉默着,真的是这样吗?原来真的是。

  ”丫头,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我抿抿唇,“婆婆,我晚点再来看你,我先走了。”我朝着深林深处去。

  ”诶,丫头,你去哪啊?可是去找海婆?!”

  我隔了很远依旧能听到树婆婆那爽朗,中气十足的喊声。

  森林深处,便是无尽海之主,海婆婆所在。

  海婆婆没有实体,可以是一朵浪花,一个海潮,也能是一整片无边际的无尽海。

  人人都说无尽海可怕,自然万物,有它发展的规律。

  无尽海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开启,从天地混沌以来,只开启过两次。

  两次都令六界为之恸哭,两次都是六界以浩大的灵力,无尽的欲望与杀戮唤醒了它。

  森林的尽头,这里天色昏暗,处处发着幽光,无尽海的海水就在眼前。它仿佛被什么挡住一样,任凭海水翻涌,硬是不会涌入云梦泽半分。

  耳边是涛涛浪潮的声音,海底,海水碧蓝清澈,鱼儿们成群的游过。

  谁又能想到,地狱般的无尽海,竟是无数鱼儿生灵的家。

  “海婆婆!海婆婆……”

  我朝着海中,大声的喊着,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深林中刮过阵阵大风,树叶沙沙作响,本来欢乐的游着的鱼儿迅速向四处散去,不见踪迹。

  海水渐渐凝聚,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出现在我眼前。

  凝聚的海水在不停的翻涌,哗啦啦的海水向下流动着。

  人儿若隐若现的脸上,嘴一开一合,“君渡。”空灵的声音从海里传来。

  “海婆婆。”我叫到。

  “君渡,你回来了。”

  我点头,“海婆婆,你知道一万年前神魔大战坠入无尽海的一位女子吗?”我的心悬了起来。

  海水不停的翻涌,“坠入无尽海的人数不胜数,我怎会记得。”

  “洛栖,记得吗?是不是我的前世?!”我的声音很急,还差点破了音。

  海婆婆沉默着,一双碧蓝的眼睛望着我,“君渡,你可是知道什么了?”

  “海婆婆,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哈哈哈。”无尽的海水中发出震耳的笑声,冲击着我的耳膜。

  “从来就不该让你们去六界,不该啊…”海水凶猛的翻滚着。

  我愣愣的眨了眨眼,“海婆婆,我不想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不后悔?”

  “不悔。”

  “也罢,你与苓辞倒是一样脾气倔得很,也罢啊。”

  我与苓辞?我心里疑惑。

  “君渡,看好了…”海婆婆的身影消失,眼前只是一片漫无天际的大海。

  海水开始慢慢散开,空出一块大大的空间。

  碧蓝的背景中,浮现万里长空,万里长河,粉雕玉啄的婴儿顺着长河飘下……出现了金碧辉煌的神殿,接着,身穿仙服,衣裙飘飘的女子出现在画面中。

  ………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画面一幕幕的放过,我被那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压得喘不过气,我的眼角躺过滴滴冰凉的泪珠,“嘀嗒,嘀嗒”,滴在地上,在这寂无声息的林中分外刺耳。

  前尘往事,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涌入我的脑海。

  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好像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譬如为何我在清墟镜中看见辉煌神殿,看见北冥长空,又譬如为何我会轻松拿起渡尘剑…

  长梦,洛栖,君渡。

  四周发着绿色的暗光,寂静得没有半点动静,我坐在地面上,望着海水发呆,眼睛没有焦距。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觉得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境,梦醒了,我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君渡。

  我起身,腿麻得没了知觉,好几次都险些摔倒,最后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海婆婆,我是谁的孩子?为何生来,便不是在云梦泽?”我大声的呼喊着海婆婆。

  冷静了那么久,有些疑惑,慢慢的在我的脑海中滋生,连我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面平静,没有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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