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风之正神
风伯!
陈安心中苦笑,在利用血影看清楚祭台前的万年景象时,他就已经知道了眼前六仙的身份,可却被固有观念误导,认为对方不过是虚有其表。
甚至还觉得秘密最多的赵昺才是自己需要注意的对象,却不想盛名之下无虚士,眼前的风伯才是六仙中隐藏最深的一个。
不错,他或者说祂就叫风伯,风雨雷电——风伯、雨师、雷公、电母的那个风伯,自己从小听的神话传说中的那个风伯,已经有部分传说特性,可以称为半步仙帝的风伯。
尽管对方不是曾经的那个先天神灵,而是中古诸圣再造天庭时册封的上仙,但也绝非普通天仙可比。
对待这种人物,自己竟然以为他会被区区妖魔所石化,而全然忽略不管了。
不对,也许不是自己遗忘了他,而是一开始就被对方算计了,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忽略遗忘,却在关键时刻给了自己这致命的一下。
而且之前自己对五仙的判断也是对的,经过万载岁月的消磨和煞气的侵蚀他们的确已经虚弱不堪了,但却还保留着最后一击,所以才有了这个局,引自己入瓮。
堂堂天仙竟使用这种阴招,真的是能屈能伸。
不过想想也是,能够活下去的才是大丈夫,一味逞能的早就已经化为黄土了。什么武者的尊严,强者的荣誉,修真的念头通达都是狗屁,能赢才是硬道理。
传说人物之所以能成为不朽的传说,就是因为他赢了,败者什么都不配拥有。
风伯一击得手,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带着些怜悯地道:“我们不能让你带走这柄凶刃,否则整个天下都将……”
“你们也想要吧。”
“什么?”
风伯没想到气息奄奄的陈安会出言打断自己,不禁有些愕然。
“呵呵”,陈安咽了一口血,颤巍巍地缓缓站起,转过身来面对风伯,把后背留给了其他五仙,似乎完全不在意曹尚等人可能的偷袭。
“必须承认,两个世界都能苟延残喘至今,你们居功至伟。但,万年以降,你们的目的还如最初那般纯粹吗?”
“我,不是太明白小友在说些什么。”风伯和善的面容隐隐蒙上一层阴霾。
“呵”,陈安面上有一丝嘲弄闪过,转过头去看向了依旧委顿在地的崇日,旁若无人地对他道:“在血月刀斩入渊海时,世界就稳定下来了。可数千年前在北地南域的海滨处出现的黑潮,以及最近百年频频出现的血妖潮无不陈述着,插在渊海中的血月刀出了问题,那会是什么问题呢?监守自盗?”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个表征,其实际的原因其实是……”
陈安就像是个演说家一样,站在祭台上转了半个圈,与曹尚、赵昺等人面对面,声音陡然一盛道:“你们在破除封印,破除这方世界对血月刀的封印。”
此言一出,赵昺五人面色同时阴了下来,看得陈安好不畅快,大笑着一挥手,将祭台上残余的云气吹散殆尽,伸手指着空荡荡的祭台道:“哈哈……,可惜你们不知道,其实血月刀根本不在这封印之中。哈哈……”
曹尚等人大惊失色,瞪起环眼,目光只在祭台上打转,好像要从中找出陈安施展障眼法的痕迹加以揭穿。
唯有陈安身后的风伯面色不变,显是早知道如此,此时闻言冷淡地出言问道:“刀究竟在什么地方?”
“其实刚刚就已经告诉你了,在你我心中,只是你不信而已。”
陈安面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仿佛硬憋着什么,他闻言踉跄转身,再次面对表情看起来有些阴郁的风伯道:“你不杀我,不就是想知道血月刀的下落吗?好,我成全你们,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血月刀。”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整个场中的气氛都开始变的不一样起来。
天空无云自暗,一抹弯弯的月牙,泛着淡淡的猩红色光晕出现在天边,就像是个探头探脑的孩子,如同觊觎玩具一般,窥视着这一方世界之中的所有生灵。
陈安跨出弓步,腰背微弯,左一手摆在身侧,右手虚握置于小腹之前,整体做拔刀之势。这一套动作初时滞涩,后来经越发流畅起来,似乎他身上的伤势在迅速好转。
“不好,事情有变,快阻止他。”
风伯作为曾经的天庭正神,见识何等丰富,只看陈安这个样子就知道事情有反复,连忙呼喝其他五仙上前帮忙。
祂确实是因为想要知道血月刀的下落,才对陈安手下留情;他也确实早知道血月刀已然不在祭台之上,因此才设下眼前之局;他甚至还知道有人将会来激活血月刀。
也就是说祂从很早以前就在布局谋划了,为的就是等待陈安的到来。
与祂相比,其他五仙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但他们也不蠢,没想到这么多,仅仅只是因为境界层次低了点,有些信息不对等,这才被风伯蒙了这么多年。
陈安质问的话语,句句针对风伯,立时让他们反映了过来,自己等人估计也是风伯的枪头。
不过现在却不是内讧的时候,陈安的变化极其诡异,明显就是有大变故将要发生,若是袖手旁观,事情一旦发生,他们也绝对讨不了好。因此,一同向着陈安飞扑而上,各施神通妄图阻止他继续下去。
但已然不及,陈安体内有一股猩红煞气飞出,那是一直寄存在他体内的血煞阴罡。猩红煞气飞了一圈,最终在陈安面前停了下来,变成了一根三指粗,一臂长的墨绿色刀柄。
看着刀柄,陈安动作微顿,略显迟疑,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他就再次坚定了下来,毫不犹豫地一把向那刀柄抓去。
其实从他意识到背后大能的存在时,他就对拔刀之事心中抵触,血影出现数次来提醒他拔刀,他都置若罔闻,甚至从来不去打听东莱在何处。直到被流放东荒,无计可施之时,才将拔刀作为备选。
然后又流落至这方世界,更多的还是在突破自身,感悟法理,拔刀也许有好处,但永远强不过自身所掌握的力量。且被幕后大能所操纵的恐惧感也让他迟疑不前,古道一路虽脚步未停,但却也没有刻意追寻,更多的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观望态度。
可现在真的拖不下去了,刚刚若不是风伯留手,五仙实力太差,他可能已经当场毙命了,就是现在伤势也在不断恶化,风伯打入他内体的力量,真的有一种隽永之感,不断侵蚀消磨着他的生机,毁坏着他命元,近似星辰的强悍身躯,从根基结构上都在坍塌毁灭。
若不拔刀,十死无生。
在这一刻,陈安竟想到了刚刚与血影的对话。对方除了回答了他几个问题之外,就是告诉他拔刀的关窍,却没催促他拔刀,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反复一样。自主权全在他手中,可现在看来强大的是命运。
陈安心中苦笑,目光却是坚定,右手反握住刀柄,在他的手刚刚碰到墨绿色刀柄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缓慢了下来,时间在抽离,命运在改写,方向不存,目标不在,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回归了最原始的混沌。
风伯和五仙由此被定在半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安紧紧握住刀柄,用力将之从莫明处抽出。
……
大梁王朝半壁江山沦陷。
五家拥着梁帝逃往南方大城巨泽,以之为代京,继续主持天下事,以锦江天堑据北虏;九华帮锦江帮失去北方根基,只能托庇于南方金龙帮之下;四派则不像他们这么好运,根基尽在北方,此役之中损失惨重,只能举派迁徙,才能苟延残喘。
代京巨泽之中,一处地方豪绅“贡献”出来的别院中,
九华、锦江、金龙三帮,东天、碧海、红叶、君悦四派,萧、龙、叶、钱、陆五家齐聚一堂,共同探讨眼前局势,可连续讨论三天还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蛮夷确实能打,可妖魔如何应对?
现在江北之地,到处都是妖魔鬼怪,与蛮夷同流一处,生食百姓,无有能抗者。
世俗之中唯一能够对这些妖魔鬼怪造成伤害的也许就是那各家雪藏的武神了,可炼煞成罡的武神才有几个,面对潮水一般的妖魔鬼怪简直是送菜。
“我早说过不能这么对待道门,你们非不听,现在可好……”
梁帝萧统语带怨怼,坐在最上首处喋喋不休。可他这些话一点建设性都没有,也就是五家之人面色尴尬的听着,其他三帮四派的人全当他是在放屁。
有人小心地道:“要不把西线边墙上的儿郎们撤下来?”
“不可,”东天门主上官无疆断言道:“西边妖兽时而肆虐,若边墙五人驻守,放妖兽入中原,到时候情况更是不可收拾,可能就是这南方之地也不能幸免,毕竟东西之地可没有个锦江天堑。”
四派之人纷纷点头附和,三帮的人也沉默着没有说话,五家的人想要反对,见这情形也只能沉默着不再言语。
三帮四派五家除了本身外,还各自握有力量,以军队形式体现。
驻留中原的军队属于五家,而三帮四派实力最强,因此也纷纷掌握强军,一者守北与道门一起抵御蛮夷妖魔;一者在西修筑边墙防备无尽林海中时而蹿出的妖兽。
妖魔肆虐北地时,蛮夷一冲而下,三帮的军队猝不及防下全军覆没;五家的军队也在护持大家撤退时损失惨重,唯有西边四派的军队还完好,难免有人心中小算盘打了上去。
四派派主纷纷警惕起来,一起拥簇着上官无疆警惕地看着其他人。
这一幕若让外面的有识之士看到,必然摇头叹息,都这个时候,竟然还在勾心斗角,果然食肉者鄙。
可惜屋里坐着的人没有一个是“有识之士”,自家的利益才是最终,至于天下,管他糜烂到何种地步呢。
就在所有人在计算着自身得失,计划今后行止时,忽有震动之感传来。
“怎么回事?地震了?”
屋中之人差异莫名,不约而同的夺门跳窗,跃出门外。
可房屋并没有塌,若有若无的摇晃之感,也并非是地震。
“这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一阵惊疑不定。
突然有人指着天上,惊恐叫道:“快,快看,天上!”
大家心中奇怪下意识地向天空看去,却在下一刻面上的表情具都变的恐惧莫名。
在天空,原本金色的大日,不知什么时候竟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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