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冰冷的真相
只是,世上有什么样的人才会长得就像是一个人?
又是什么才会让她做出,把孩子交付给自己的决定?
她敢保证,修哥儿的生母与她的关系,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亲近,极有可能就是她的血脉至亲!
那,父亲他们遭遇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与楚玉容有没有关系?
越想,她越害怕,不敢深想的同时,她低垂下了头不敢去看楚长铮的眼睛。
她的头刚垂下一半,就被托住了下巴。楚长铮小心翼翼却又不容她挣脱地“逼”她与自己对视:“依皇上的性子,最多半个月,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就冲着皇上能抛下早朝,跑来对自己兵刃相见,可见那个女子对他非常重要。他们只要耐心的等着,就会知道真相的。
“如果……”才开口,宁香莲有所顾及的停住了,一眼秀目不由自主的又避开了他的视线。
若说以前,她有心隐瞒,楚长铮想要猜出一二得费尽心思,可现在两人交过心后,对于彼此心中的想法都是清楚的,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眼中的疼惜一闪而过,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环抱着:“我说过我不再管她的事,就不会再管的。”
楚玉容自己做下的孽障,自然要自己承受。
他从来就不欠楚玉容的,哪怕是同胞双生的不同寻常的亲情,也因为楚玉容的恶意欺骗,弄得他妻死子散时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他的余生只想弥补前半生的遗憾,护妻儿一世平安。
宁香莲抬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从知道楚玉容的算计那一刻起,
一直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夺框而出,“她、她怎么能……凭什么……”
待真相水落石出,她必定要讨个公道,绝不手软!
楚长铮没有劝,只是温柔的环住她,由着她哭了个痛快。
三日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楚玉容御前失仪,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同时宣布的还有另一道圣旨,说宁修之是先皇后生下的嫡皇子,因被奸人算计,才流落民间的。
消息一出,朝堂之下一片哗然。
正顺帝根本就没给众人喘息的时候,一道圣旨就到了宗人府,然后主持宗人府的老王爷亲自带着几位宗室长辈们齐涌到了武定王府,来确认宁修之的身份。
胎记,验血,几种手段齐上,所有的结果都证明,他就是真正的龙子。
宁香莲:“……”
若不是她知道一部分的真相,真要信了。
她忍不住悄悄问商嬷嬷:“先皇后当初生过嫡子?”
商嬷嬷小声的道:“先皇后怀孕七月的时候被人陷害,生了个死胎,后来先皇后也没三个月就去了。若是从时间上算,应该与修哥儿,不,修皇子的年岁差不多……”
怕是,差许多吧。
她拣到修哥儿的时候,修哥儿的襁褓里有他的生辰八字,可见他是足月出生的。
而且京都和边城相距何止千里,哪个贼子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个孩子丢那么远的。
不过,只要宗室证实修哥儿是皇子,那他的生母是谁,还不是由皇上说了算。
只是……先后亲子这个身份,皇上这是想干嘛,想补偿修哥儿,还是觉得修哥儿活得太轻松了,所以想给他的生活再添点乐儿?
她耐心的等到宗室那一帮老头子连拉带拽的将宁修之拖上马车,“押”往宗庙认祖归宗后,才派人把楚长铮请了回来。
一见楚长铮,她迫不急待地问:“楚玉容到底做了什么?我家的祸事与她有没有关系?”
楚长铮摇头:“没有消息。”
他把正顺帝的心思摸得极透彻,一点也不意外:“他应该会先与修哥儿说,知道修哥儿的态度之后,才会告诉我。”
“为什么?”宁香莲恨恨的磨牙,“他是怕你给楚玉容求情不成?”
皇上认修哥儿的同时重罚楚玉容,还直接又用了御前失仪的那个借口,可见他查到的事就与楚玉容有关。以他对修哥儿母子的看重,他别说放过楚玉容了,不连累长铮,只怕还是看在修哥儿的份上。
口快问出来后,她自己迅速的想到了正顺帝的用意了:“我明白了,是不是修哥儿的生母与我家真的有关,所以瞧着不相关的两件事实际上就是一件事?”
这么说来,修哥儿的生母真与她有血脉关系了。
楚长铮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怕是,皇上查到的真相并非他猜想的那般,才让他为难了?”
那天皇上走的时候,就想把修哥儿一并带回宫了,当时他就说,他会给修哥儿应有的身份,绝对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的。
但修哥儿一点也不客气地拒绝了,他径直问起皇上他的母亲,又是他是因何原因、被什么人丢弃在她的家门口的?为什么这些年没有人去找过他,是不是皇上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一连串犀利的问题,问得皇上面色苍白,哑口无言。
但最终皇上也没有松口说出修哥儿的母亲是谁,只说他一定会查明真相,给修哥儿和他的母亲一个交代的。
眼下,他真相查明了,但是他却没有给修哥儿的母亲一个身份,还直接没经修哥儿的允许就把他记在了先皇后的名下。也许皇上有他的不得已,但他的做法却是有些让人伤心的。
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那修哥儿会不会……”
“不会。”楚长铮直接否决她的猜想:“修哥儿知分寸。而且……”他指了指宁香莲,又指了指后面:“他知道修哥儿的软胁在哪里。”
皇上把修哥儿记在先后名下,怕就是有把王府和修哥儿彻底绑在一起的意思。
宁香莲脸色难看了起来:“难不成,皇上想……”
楚长铮微微点头,然后又摇头:“皇上春秋鼎盛,现在说这些还早呢,你不用担心。”他有些后悔的轻叹了一声:“他这么做,只是让修哥儿暂时向他妥协,好让他有时间慢慢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父子之情,也使上了算计,真不愧是天子,治下的手段比谁都玩得溜。
宁香莲心里狠狠骂了几句,也明白对于这件事上,他们没有置疑的余地。
狠狠掐了楚长铮一把,她磨了磨牙,问:“你说,楚玉容真的把她做的事都说了吗?”
关于她凤命的事呢?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放下了。
不管是曾经的她,还是修哥儿的生母,都已经死了,所谓的凤命已经不存在了,她说不说出来,对于她们都没有影响。
而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些秘密,更加不会让她有活命的机会。
为了自保,楚玉容也知道这些是不能说的。
楚长铮点头:“她也不会太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就算还活着,也与死了没有区别。”
见他像说旁人的事一般,一点也不在意楚玉容的生死,宁香莲有些痛快,但也有些不太自在。
见宁香莲拧眉瞪着他,楚长铮不想她为难,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想了,你现在这样是见不着她的。”
宁香莲:“……”
她忘了,她现在顶着的身份是小宁氏,而不是她自己。
小宁氏一个继室,确实是没有资格去插手当初的那件事。
“喝口茶,消消气。”楚长铮抬手将茶拿给她:“等修哥儿回来,怕是什么真相都清楚了。”
“皇上还会放修哥儿回来?”宁香莲明显不信。
呵,以前还不知道修哥儿的身份,皇上就对他另眼相看,以至于外头的龙阳之好都传遍了。现在知道了修哥儿的身世,他不把人留在身边好好补偿才怪。
啊呸,她怎么觉得这个想法怪怪的。
都是当初的流言惹的祸!
楚长铮倒是胸有成竹:“修哥儿一定会回来的。”
修哥儿不傻,他甚至比自己还要精明上几分,现在皇上又对他有愧意,只要他善加利用,就回王府住这点小事,怎么可能做不到。
得了他的承诺,宁香莲心里舒服多了:“好,我待着。”
傍晚的时候,宁修之回来了。
他以自己的年龄本就该出宫开府为由,拒绝了正顺帝安排他住宫里的要求,然后还挑了王府旁边空着的宅子做为他的王府。
他道:“在我的府邸修葺好之前,我还住在王府里。”
宁香莲可以想象,皇上听到他说这句话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脸色,想必觉着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就要跑去人家倒插门了。
没等她再问,宁修之抬头看着她,眼框儿红了,道:“王妃,原来您我的亲姨妈。”
宁香莲失手带翻了茶杯也没留意到:“什么?”
亲姨妈?
宁修之点点头:“皇上……都告诉我了。”
真相,说穿之后,果然很简单。
当初宁父在外跑商,数月没有消息,宁母不顾即将临盆的身子,去一个据说很灵的寺庙里祈福。半路上宁母动了胎气被路过的一位女大夫所救,但其中一个孩子的状况非常的不好。那女大夫与宁母说,不如让她把孩子交于她,待她去寻她的师傅医治。宁母见孩子状况太差,只得答应。
那个被抱走的孩子,就是宁修之的生母红绫。
回宁家认亲的红绫遇上了回京的正顺帝,至于为什么正顺帝没有带红绫回京都,也没有派人护送红绫回到宁家,怕只有正顺帝自己知道了。
宁修之的眼神暗了暗:“据说,母亲原本是想回宁家去生产,可是那个时候宁家已经出了事,母亲猜到外祖出事是因她而起,伤心过头动了胎气,难产生下了我。她临终之前,托人将我送到你那里。”
他的眼神暗了暗,道:“楚玉容不知从何知道了皇上和我母亲的事,她故意与人提起了宁家的胭脂方子。有人就想要从外祖家夺了方子拿来讨她欢心,更有人想利用方子做皇商。”
宁香莲阴了脸色,不用宁修之再细说,她大概也知道其余的真相了。
什么方子不方子的,都是借口。
怕是楚月容在哄骗了楚长铮之后,担心楚长铮不能娶到自己,以至于自己的风命会影响她的荣华,于是故意拿方子说事,用利益为引,才让父母遭遇了那一场灾难。
有时候上位者想要对付一个人,并不要亲自动手,只要稍稍流露出来对那人的不喜,就会有人主动去替他扫除碍眼之物。
那楚玉容是皇后,哪怕她后位坐得并不稳,楚家这些年也不成器,但还是有一堆人愿意尽其所有去讨她的欢心的。
不过,真要追究起来,那最后的祸手还是给于楚玉容权势和地位的皇上。
皇上怕是查到了这些,怕修哥儿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连他也并恨上了,所以才先下手为强,把修哥儿的身份先公布出来,然后再慢慢的和修哥儿缓和关系。
那楚玉容虽然从头到尾都弄错了,真正的凤命并非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姐妹红绫。
但因为她的歪打正着,造成了红绫难产而死,自己家毁人亡。
“皇上说,他说给母亲正名,是因为母亲不愿意进宫,而且……”他没有往下说,嘴角边上泛起了一抹讥讽。
看到宁香莲无声的落着泪,楚长铮不满的瞪了宁修之一眼:“说完了?”
宁修之不客气的反瞪回去,不过,眼神一对上,他还是心虚的先低了头。
底气,不足啊。
自己这个义子,可是要变女婿的。
义父还能惹一惹,岳父大人……惹不起的。
他闯的祸,自然要他弥补的。
他忙道:“我还有个好消息没说呢,原来小舅舅没死。”
若是没有小舅舅,这些多年前的往事早就消散在风里了,皇上哪怕是挖地三尺也查不出来的。
只是以前小舅舅一直没有找到祸害外祖父家的凶手,他也没想到会自家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会被宫里的楚玉容给惦记上。
“什么?”宁香莲猛的站起,不小心带翻了椅子,她恍然不知:“你说的,可是真的?”
楚逸之一个劲的点头:“据说当初是一个忠仆的儿子顶替小舅舅。对了,您知道不知道小舅舅是谁?”
“谁?”宁香莲追问。
楚逸之咧开嘴笑道:“严附马,严睿明。”
宁香莲:“……”
那个弟弟,明显不是个好相处的。
不,当初他都没来找自己相认,现在又如何会认自己这个完全变了样的姐姐呢?
不过,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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