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零九章 不胜而胜
在大战场中，个体的那种渺小感和无力感，凯恩是深有体会的。
当然，以他的神之左手，如果不计代价，还是能装个大，玩一出天神下凡的，但也就一回，随即便会被打回原形。
神奇之力那样运用太低效，他更习惯以之作为撬动更庞大力量的杠杆。
北流堡之战，胜负之势已经明朗。
必须说，天灾军团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一支拖不跨、打不烂的铁军。
不光是因为军队中充斥着大量无思维的傀儡，已经被深度惑控的迷失者，还因为它们中相当一部分成员是有信仰的。
追求力量，相信巫妖王能对兑现许诺。就连死后复活，也成为卖力效忠就能获得的奖赏之一。
信仰，惑控，无脑，三者结合，塑造了天灾军，寻常的军队确实很难与之抗衡。
而现在，这支铁军折戟沉沙、尸横遍野。不死一系常见的宛如鬼火磷光般的青色魔光，仍未完全从那些寂然不动的尸骸上完全消散。在积雪的映衬下，即便是夜色浓郁，仍能看的清晰，一簇簇的宛如诺森德独有的冷光苔。
发光的除了尸骸，还有兵器。
尽管天灾军的大部分战力，使用的都是锈蚀斑驳的劣质武器，但临时的附魔效果，仍旧令这些武器锋利而致命，同时也十分醒目，尤其当持有这类兵器的不死成群结伙时，光芒缭绕，相互映衬，很是唬人。
现在，这些兵器像它们的主人般，很不体面的随处散落，其中相当一部分已经是光芒渐散，越来越黯淡，可远观之下，仍旧给人以宝器无数，待人拾取的诱惑。
天灾战力在石像鬼的灵魂号角声中，又一次步履蹒跚的撤退了。
骷髅、石像鬼、憎恶、地穴蜘蛛，这些都属于没心没肺的，闻鼓则进，听号则退，执行的很彻底，没有任何多余的态度。
有情绪的是诅咒巫师、死亡骑士之流。
他们基本都是天灾军团的军官。诅咒、谩骂、抱怨这些情况都有，不仅仅因为性情和人品不怎么样，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失败。一种让人绝望的失败。
来来回回十几次的攻防，这是寻常的战争所根本不会发生的，就算有信念支撑，体力也不允许了。
在意识到拥有‘铁律壁垒’的志愿军，根本不是乌合之众的猛力所能冲破的之后，他们就转而使用持久战的策略，希望可以笑到最后。
他们就是用类似的方法，攻克了诺森德的一个个顽敌，艾卓尼鲁布，霜脉矮人，风暴巨人，都曾摆在这一招手中。
可这次，他们的敌人比他们更善于打持久战，硬开硬攻不行，鏖战也不行，那要靠什么？难道跟对方比谁的战场秩序更铁，谁的战阵运用更高超？
他们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公开表示，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
“大领主，我们的部队已经基本打光了，留点种子吧！我们可以扫荡银松森林全景，又或提瑞斯法林地，我们的军队不知疲倦，比马儿更能跑！”
被称作大领主的泰兰努斯不吭声，盔甲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流溢着冰蓝魔光的眼睛，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泰兰努斯是一名追寻圣光之道半途而废的死亡骑士。
他中断圣骑士之路不是因为意志不坚，而是因为杀人被开革。
他一直不认为自己有错。毕竟他杀的那一家人就是杂碎，他们不仅害了他亲人，还利用那间旅店害了很多旅者。
可圣光却嫌弃他的行事手段太酷烈了。
好吧，那就找个不嫌弃他的风格的信仰。
于是他当了雇佣兵，与那些一心为钱的雇佣兵不同，他比较挑任务，他是有原则的。
第二次人兽战争后第六个年头，他上了前往诺森德的船，经人介绍，在那里，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且身手好的人会很有市场，而且那边民风彪悍，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再后来，他遭遇了天灾的一支斥候部队。
连泰兰努斯自己都不记得他是怎么加入天灾军团的了。不是说忘记了，而是过程显得太顺理成章，以至于他无法确认到底是谁是弱势的一方，好像是一拍即合？
反正巫妖王确实没有亏待他，并且也很坦诚的告诉了他，在未来的计划中，扮演何种角色。
“泰兰努斯，被愚蠢的凡人们高捧的圣光，其实也有下作的另一面，它对教徒灌输是非观念的手段更隐蔽，更阴柔，反倒是我们，没那么矫揉造作和欺瞒。你未来的使命，就是拯救你的同僚，先从那些跟你一样，在圣光的信仰中尝出怪味的人开始，然后是那些被圣光蒙蔽的，至于那些闭着眼睛不肯看清真相的，不得不说，哪里都不乏那样的蠢货，遇到那种死硬，你用你认为正确的方式处理就好……”
他以优异的成绩完成死亡骑士的培训和试炼后，巫妖王跟他说了这番话。
他觉得没毛病，巫妖王很宽容，没有逼他如何如何。
光是这一点，就比圣光好的多的多。
这不对，那没味。
现在想想，他当初是何等的昏了头，竟然被那种碎嘴婆子般的玩意指挥的团团转，获得的力量却是微不足道的，并且还有各种不能运用的禁忌，真实憋屈的要死。
再后来，在天灾军团跟风暴峭壁的霍迪尔之子交锋的过程中，他因斩杀了巨人加弗斯特，而成为了死亡领主。
就像孤狼总是更凶狠，耍单的巨人加弗斯特，也是极其强大的，给入侵其领地的天灾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但最终还是死在了他的手中，那是生平最得意的一战。
他一度被任命为萨隆矿坑的守备官。
萨隆邪铁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但那是受上古之神力量侵染的物质，无论是开采还是使用，都要格外小心，不仅仅是提防邪铁的力量侵蚀心智，还要提防上古之神的爪牙找麻烦。毕竟这种只有诺森德部分地区才有的魔染材料，是上古之神信奉者眼中的圣物。
说到那些触手怪的信奉者，他就不免给予蔑视的眼光。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靠着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布道、维持，顶了天也就玩点阴谋刺杀。
这种货色，永远做不大，也没机会成为真正的王。
就冲这种路数，他就看不起上古之神和他的爪牙，真的是阴沟待的太久，脑袋都被烧坏了。
他一度以为在萨隆矿坑当守备官会是件很有趣的事。
结果上古之神的爪牙，在几次袭击未遂之后，就再也不肯来送死了。
真的是很扫兴。
于是瞅准机会，他主动向巫妖王申请一份更具挑战性的工作，那就是回乡发展，以待时机成熟，迎接王师，征服东大陆，乃至整个艾泽拉斯。
他带着强大的力量和雄心壮志回到了故乡，故乡的安逸和缓慢的节奏，以及仿佛永恒不变的烂人烂事让他扫兴，唯一有点意思的人和事。
就是图勒•鸦爪，和其被达拉然取消常驻法师资格的事。
他的这位小老乡跟他诉苦之后，他也认可其想法。
“哦，只允许有人制作和运用月神之镰，却不允许引发恶性事件后研究它。这是什么道理？不研究，怎么了解它的功能和原理？又怎么去应对？难道靠拍脑袋决定？那些家伙，做事畏首畏尾，就怕出事担责任，却不知道，这种放着问题不解决的态度，才更容易酿成大麻烦，至于有事属下代劳，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的凉薄作风，我都懒的说了。”
泰兰努斯可不仅仅是声援小老乡，他是带着力量回来的，他支持图勒•鸦爪继续研究。
“相信我，有了我的支持，你将会比在达拉然时搞的有声有色的多的多，这是你自己的事业，没人会在旁指手画脚影响你。”……
当泰兰努斯的麾下向他抱怨兵都快打没了的时候，泰兰努斯很自然的想到了图勒•鸦爪。
因为这次军事行动，图勒那边才是重点。
可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到图勒的消息，老实说，他心中也是挺焦虑的。
与此同时，凯恩也不怎么开心。
原因有两个。
第一，派往芬里斯岛的突袭傀儡，没能达成预期目标。
这次他遇到的对手，是个细致的人，芬里斯岛在其发起军事行动前，显然是经过认真清理的。没有留下什么高价值的信息。
食尸鬼，地穴蜘蛛，憎恶，骷髅……
这些玩意太寻常了，靠着这些可推断不出他想知道的那些事。
从很具这个时代人类特色的兵营为突破口，突袭傀儡杀到外面的广场，又杀入地下区域，甚至连水下码头都发现了。却也仅仅是见到些设施，以及数量繁多的杂兵，连个像样点的指挥官都没见到。
制造间呢？兵工厂呢？
憎恶是缝合型的巨兽，体重论吨计，制造时是需要吊链吊机之类的设备辅助的。还有那些粗陋的甲胄，再粗陋也是造出来的，并且那不是一件两件，那可不是小铁匠铺能搞定的。
这些都没发现，说明什么？
说明芬里斯岛很可能并非其真正的巢穴。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真正的巢穴在哪？它们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么多兵力运过来的？就靠那个水下码头？别扯了，那个也就是玩玩紧俏或敏感物品的走私还行。
况且这里可是洛丹米尔湖，而不是四通八达的水网，通往王城的大水渠，盘查很森严的，包括魔法监控。
另外一件让凯恩不开心的事，就是北流堡志愿军的军事给养，具体点说是弹药不足了。
对于种田派而言，这种事是最让人尴尬的。
你不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么？怎么刚开战就开始闹穷了？厚度呢？
具体理由千千万，但归根到底，还是底蕴不足，军事行动有些仓促。
这才连跳了一下，就有点Hold不住了。要是再向北进入提瑞斯法，在耳语海岸或澈水湖以北的荒海开战，那是不是得靠盟友提供给养了？
而最大的问题是，从武器工具的角度看，志愿军玩的这套，可比这个时代的普通人类军队所用的先进多了。就算盟友不掉链子，也无法补充到合格的给养。这就像车队需要汽油，而对方只能补充菜油一般，根本不兼容。
凯恩的手指在桌上敲打了几下，下令道：“傀儡兵团掩护，有序撤出战场。”
而随着这个命令，天灾军团的指挥官们赫然发现，他们竟然不胜而胜了。顿时，就有好多人对泰兰努斯高山仰止，原来大领主是算到了对方也是强弩之末了。厉害、厉害！要不说人家是大领主，而自己只能麾下呢！眼光问题，能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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