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既生瑜，何生亮
轰鸣的机械声，并不嘈杂，反而显得有序。
就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时候，那些墙壁上的谛听头部雕塑，忽然卡卡卡张开了嘴，一条木质舌头缓缓伸出，准确没入石块某个部位。他们这才发现，原来石块头部有一座饕餮雕塑，它在最高处，谛听舌头没入其张开的嘴，饕餮雕塑尾巴则形成一道沟槽，搭上了石桌。
“构思非常精巧……这样，这条工作线就流动起来了。”古青感慨了一声，也就在这时，他们不远处的谛听头部，忽然吐出了什么东西，顺着木槽滑了过来。
秦夜看着面前的东西都不敢相信。这是归天蛊吧？确实是吧？为什么……就特么过了一下，身体不见了？
确实不见了，只剩下一只甲壳，完整地送了过来。
“简直不敢相信……”他愕然触摸上甲壳，刚一接触，甲壳哗啦一声散开。他这才发现，何止是身体不见了，整只甲壳竟然已经被分开了！
爪子是爪子，翅膀是翅膀。外貌完好无损，堪称庖丁解牛！
“这到底怎么做到的？”他感慨地拿起一片翅膀的甲壳，看向墙壁：“里面其实藏了几万个阴灵吧？这才多久？竟然处理地如此完美。”
“你可以打开看看。”阿尔萨斯怂恿道：“如果你以后能拼的起来的话。”
当然不行……
秦夜理智地按下了好奇心，管他是什么呢？好用就行……这特么也太好用了点！
“我会尽快狩猎回足够的归天蛊！”织田信长深吸一口气，手有些颤抖地抚摸着甲壳：“这种神器，让它闲置起来太可惜了……”
“那看你的了。”秦夜压下心中的激动，他何尝不想让如此雄伟的东西运作起来？
这就是地府繁荣的象征！是地府欣欣向荣的标志！
又看了一会儿，秦夜这才开口：“走，上二楼看看？”
阿尔萨斯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行吧，只要你别后悔就好……”
这有什么后悔的？
众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一楼和地下如此雄伟，二楼又有什么？顶楼呢？
谁曾在这里推出过什么？射神棺？灭仙弩？还是其他叱咤风云，让其他地府不敢觊觎亚太的神兵利器？
该不会是阴.核武器吧……
秦夜如此恶劣地想到，不过刚走上二楼，所有人再次呆了。
关着的。
二楼所有大门都是关着的，不仅如此，门栓上还有明显的阴符压制，显然不是他们能打开的。
“这是怎么回事？”秦夜愕然道。
“阎罗印。”阿尔萨斯一针见血地说：“阎罗印不完全，只能打开第一层。国之重器在于经济和军力，这是立足之本，这样的重器二层以上必须要用黄泉之力才能打开。”
“但现在……”
“你是不是想问，现在没有阎罗印仍然运行得很好？”阿尔萨斯苦笑了一声道：“本宫说过，能量这种东西，是可以顶替的，但是，有些地方无法顶替。比如这里，生死簿，判官笔都不行，只能用黄泉阴气。所以……”
她叹了口气：“尽快找齐阎罗印吧……”
秦夜也苦笑。
你真的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啊……阎罗印在畜生道主手中，那就是一个男刀，而我特么现在还是个脆弱的ADC，见面就是秒的份。凭什么找别人拿阎罗印？
凭帅？
嗯……这个可以有……
“那就这样吧。”遗憾的气氛谁都感觉得出来。秦夜朝着织田信长点了点头：“信长公，战事我不熟悉，和归天蛊的开幕战我就不去添乱了，在鬼门关中静候佳音。”
“是！”
秦夜身形化作阴风消失：“散吧，这几天本官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阳间还有一大堆离职手续要做。就不多留各位了。”
没管其他人去了哪里，他却并没有立刻回阳间，而是阴风一转，来到了周瑜房间中。
周瑜很懂事。
这几天，他连外出都没有。安安静静地呆在房中，秦夜刚进来，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颇有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可惜……不在一条心啊……秦夜轻叹了一声，周瑜恰好抚停最后一个音节，转头看向门口，站起来拱手笑道：“大人比我预料得更快。”
“我这人不太喜欢把掌握不了的东西握在手中。”秦夜若有深意地说道：“所以，提前问了问阿落刹娑，这才知道这条路有多危险。”
周瑜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古井无波地问道：“那对于掌握不了的东西，大人喜欢怎么做？”
“当然是毁掉为好。”秦夜接过周瑜递来的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杯盖，垂着眼眸道：“不管怎么说，谢过堂明王的业火神弩了。”
“小事。”周瑜脸色也丝毫不动，毁掉？说的轻松，亚洲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真当俄罗斯的无名死神和印度的阎摩吃素的？把十二天罗逼急了，对方投靠这两方，秦大人……到时候你何去何从？
对于十二天罗，您只能走和平演变的策略啊秦大人。这就是阴司的台湾啊秦大人。
不是我等不忠心，人都有私心，谁也没想到局面变化如此之大，英雄自当同风而起，扶摇直上。走到今天这一步，非我所愿，乃大势所逼。
“周公瑾。”一片沉默中，秦夜闭着眼睛若有所思，忽然开口：“若有一日，本官真的让华国地府重开国门，三十余省插满大秦旗帜，你们又何去何从？”
周瑜目光一闪，诚挚开口：“若真有那日，且刘裕等人还没有打开局面，想必……会真心归顺。”
“若在那之前，本王打下了日本地府呢？”
“能灭千年之国，开疆拓土之功，想必……亦会真心归顺。”
秦夜睁开了眼睛，放下了茶杯：“希望如此。”
没人希望信任阎罗王和硕果仅存的十二天罗刀兵相向。
亲者痛，仇者快。
世界局势如此复杂，一百五十年后，华国地府大门必定打开。他们是华国仅剩的火种，不一致对外，反而同室操戈？
房间里只剩下了周瑜一个人。许久才手指一弹，阴气化为一只知更鸟飞出：“回堂明。”
“其实，如果你能做到……也不错。”他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外面秦夜离去的阴气：“这片土地已经承受了太久的战火，让那些桀骜不驯的封疆大吏低下头来，一致对外，当重现当年地府盛况。只是……谈何容易啊……”
怪只怪，既生瑜，何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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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回到了寝室。
这几天，他都是晚上才去地府。白天要防着破门而入的呆霸王和苏锋，如果自己再植物人一次可就好玩了。不过，他提心吊胆地防了三天，也没看到对方的影子。
今天，他终于收拾完了东西。看着三口大箱子，他有些感慨地看向窗外。
篮球场上，他看到了呆霸王的身影，还有不少学员。林荫道上，好奇的市民正招呼着一位学员询问。教职工大楼中，灯火通明，应该是不少导师在埋头备课……
为这所学校付出了不少，如今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虽然短短一年，却忽然觉得有些不舍。
这是真正的入世，和他一年前避世的行为完全不同。
感受到了情，感受到了关心，感受到了成就……如今，心中有些涨得发酸。
“真是久违的感觉……”他轻叹一声，拍了拍脸，上午他的报告就打上去了，批下来就这几天了。
“叹息什么？”就在此刻，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门口。秦夜一回头，却是陶然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不过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何况，你也没那么惨。”他端着茶杯走到窗前，拍了拍秦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多少人盼着外放，到一地作威作福。你还不知足。”
秦夜想笑，可惜没笑出来。
并非避世就没有感情。
那是一种逃避的压抑，就像黑暗里向往光明，地狱中遥望天堂，他从吃过太岁活过来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常人一样，在一地活下去，交上朋友，结婚生子。
而是不停的辗转，流浪。人在流浪，心也是。
感情只是积累，不会消失，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丰富，本以为一辈子都是如此。没想到，孟婆的意外到来，改变了一切。
“这一年真的过得很开心。”他目光无比复杂，躲开陶然的眼睛，真诚地开口：“谢谢。”
谢的是给予自己快乐的所有人。
虽然……自己一定会记住但却不联系他们，就像尘封在自己记忆里的一个个名字那样。他还要在阳间活下去，而且还要找机会假死。与其感情太浓到时候让人伤心，不如抽刀断水。
可惜，抽刀断水水更流，生活如水，有多少人随着一江春水东逝，亲戚，朋友，尤其对一个不老不死的人来说，水流成了寂寞，结成了冰，汪洋入海。
“谢什么。”陶然明显不知道秦夜的感触，微笑道：“你也为学校付出了很多。”
秦夜干笑了一下。
“对了，什么时候走？”陶然忽然问道。
“明天吧？”秦夜淡淡道，既然决定要走，那就不要拖拉，越拖拉越舍不得，没必要。
“明天？”陶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一路顺风。也祝你在武阳市大展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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