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慕容琳得意炫耀身子,被嘲讽
“千真万确!”管家也没想到出府采购东西,会听到这么震惊的消息:“从边关回来的官兵将事情说的绘声绘色,并找人画出了那名贵族小姐的相貌,确是大小姐无疑!”大小姐失踪多日,魏国公府的侍卫们遍寻无踪,原来是被人卖到边关做军妓去了。
魏国公阴沉着脸,面色非常难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发卖魏国公府大小姐!
“雪莲,我苦命的孩子!”侍郎夫人,也就是沐雪莲的母亲,失声痛哭:“爹,你一定要救雪莲回来啊……”
雪莲是千金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事事都顺着她,边关那么荒凉的地方,环境极差,吃不好,穿不好不说,还要服侍那些低等的官兵,她那娇弱的身体,哪受得了那种苦……
魏国公本就气愤,侍郎夫人的哭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哭的他心烦意乱,大脑一片空白,刚刚有点成形的计策,被他哭没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吼道:“别哭了,你还嫌府里不够乱!”妇道人家就是没用,遇到难事不会想解决办法,就知道哭哭啼啼。
魏国公吼声震天,侍郎夫人吓的瞬间住了哭声,低垂了头,以丝帕轻掩着嘴巴,无声啜泣,双肩不时的轻轻耸动。
一名小厮快速跑进客厅,在魏国公耳边低语几句,魏国公阴沉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摆手让小厮退下:“雪莲的事只是听人谣传,咱们不知事情真相,必须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你们先回去吧,我派人去打探打探,再做定夺……”
沐侍郎,侍郎夫人心中疑惑,却不敢违背魏国公的意思,快步退了下去,魏国公叹了口气,离开客厅,前往书房。
书房所在的小院静悄悄的,房门紧闭,魏国公推门走进后,一道淡绿色的窈窕身影快步迎了上来:“爹!”
魏国公转过身,望着平民百姓装扮的叶贵妃,焦急又无奈:“你怎么穿成这样偷偷跑出宫了,可是有急事?”
叶贵妃皱了皱眉,语气无奈:“还不是为了雪莲的事情。”魏国公府出此大事,魏国公进宫见她,必定会惹人话柄,于是,她只好悄悄出宫来见魏国公。
“事情都传到宫里了?”魏国公微微错愕,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皇宫侍卫遍布京城,大臣们又每天都会上朝,城内发生点新鲜事,一柱香的时间,就会传到皇上那里……”叶贵妃早晨知道此事,已经算晚的了:“雪莲她,真的在边关做军妓?”
魏国公重重叹了口气:“无风不起浪,边关官兵透出来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好好的,雪莲怎么会被抓到边关,成为下贱的军妓?”沐雪莲失踪时,叶贵妃猜到了许多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沐雪莲会成为军妓。
“具体情形,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魏国公每天忙里忙外为着整个府内的人,哪还能再分过多的心思到沐雪莲身上:“雪莲有天出府买衣服,首饰,就再也没回来,陪同她的车夫和丫鬟都被人杀了,难道是寻仇……”雪莲的脾气,有时的确不怎么好,难免会得罪人……
叶贵妃凝深了目光:“就算是寻仇,放眼整个京城,能在侍卫们眼皮底下将人抓走,并送到边关的人,找不出几个吧!”
魏国公猛然眯起了眼睛:“你是说,有人故意针对魏国公府!”
叶贵妃扬扬嘴角,眸底闪过一丝冷冽:“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魏国公犹豫半晌,小心翼翼的询问:“会是太子做的吗?”
叶贵妃眸光幽深:“太子很聪明,做事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沐雪莲失踪那天,太子和皇上在御书房谈了一天事情,半夜才出来。
不过,欧阳夜辰有厉害的手下,许多事情,他不必亲自出手,吩咐别人去做即可。
“我们没有证据,不能指责任何人!”否则,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吃亏倒霉的还是他们。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雪莲远在边关受苦,就算现在派人去救她,快马加鞭,也要近一月的时间才能到达……
叶贵妃语气凝重:“爹,事到如今,最好的解决方法是,狠下心肠,放弃雪莲……”
“为什么?”魏国公有些震惊,雪莲是他们的亲人,被别人设计陷害了,他们应该救她,为她报仇才是,为何要舍弃她不顾。
“爹,咱们魏国公府可是名门贵族,身份高贵,若是让人知道,府上高贵的大小姐,成为边关将士发泄的下贱军妓,魏国公府还有何颜面立足于京城?”皇上也会对魏国公府有偏见,她儿子夺嫡做太子、皇帝之事,想都不必想了。
刚才,魏国公心烦意乱,听到沐雪莲出事,急着想救她,如今他冷静下来,听叶贵妃这么一分析,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沐雪莲是他的亲孙女不假,但贵族之人,最在意的,就是面子,雪莲做军妓,整个魏国公府都会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爹,如果我没有猜错,害雪莲那人,就是想借雪莲之事,打击魏国公府,如果咱们接她回来,在府里养着,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不说,还正中了那人下怀,……”魏国公府出事,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雪莲的名誉已经臭了,不能因为她,连累了整个魏国公府,舍卒保帅势在必行!”叶贵妃苦口婆心的劝解着,这才是她从偷偷跑来魏国公府的真正目的。
军妓啊,比青楼的风尘女子还下贱,她的归来,会让整个魏国公府蒙羞,叶贵妇在宫里,也会被人嘲笑的抬不起头来……
魏国公重重叹了口气:“雪莲,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孙女啊……”她被人设计陷害,自己不但不能帮她,还要抛弃她,他有些于心不忍,可是,魏国公府的名誉高于一切……
“爹,雪莲不会白白牺牲,总有一天,我会为她报仇雪恨的!”叶贵妃语气坚定:“相反的,如果雪莲回来了,咱们魏国公府,肯定会走上没落的下坡路,那人的诡计,就算是得逞了……”
魏国公权衡着利弊,无奈的叹了口气,直视叶贵妃:“你真的会帮雪莲报仇?”
叶贵妃举起右手,语气凝重:“我对天发誓,其实,在进府之前,我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答案!”
放眼京城,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太子,将雪莲劫持,送至边如此周密的计划,除了太子外,没几个人能避过城内侍卫们,顺利完成。
当然,就算太子没有插手此事,雪莲也应该是太子的盟友所害,这件事情,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一定要一查到底,将想害自己的人揪出来……
太子的势力遍布京城,自己不比他差多少,暗中培养的势力,养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出手了……
魏国公望向窗外,本就苍老的面容,瞬间好像又老了好几年,无声的叹了口气,对着门外吩咐:“来人,为大小姐设灵堂!”
一柱香后,魏国公进宫,太监通报,得了允许,进到御书房,皇帝放下手中信件,淡淡笑着:“国公有事?”
魏国公微低了头:“回皇上,微臣前来,是为孙女沐雪莲之事……”沐雪莲沦为军妓之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震惊了京城所有贵族,皇上迟早都会宣他进宫,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其让皇上去请他,倒不如他先来皇宫,主动将事情对皇上讲明。
皇上淡笑依旧:“大街小巷的传言,朕刚刚有所耳闻,国公也听到了!”
“是的,不过,那都是凭空捏造的骗人谎言!”魏国公沉了眼睑:“其实,早在一个月前,魏国公府的下人就在郊外找到了雪莲的尸体,她是咬舌自尽,正月不宜出丧,微臣就命人将她的尸体存放在专门的房间中,准备出了正月再出殡,没想到二月刚到,京城就出了这种传言……”
“边关来的那名官兵,将事情说的绘声绘色,就像亲身经历一样,尤其是雪莲的相貌,描述的惟妙惟肖!”就算不看画卷,凡是见过沐雪莲的人,也能猜测出是她。
“巧合,边关那名军妓,只是长的和雪莲非常相像而已,雪莲的尸体就停在魏国公府,若是皇上不信,可前去查看……”
皇帝笑容加深,无论传言是真是假,魏国公敢进宫对自己说这番话,魏国公府就一定有沐雪莲的尸体,如果自己连这种小事都要深究,未免太过小气了:“被恶人挟持,为保清白,咬舌自尽,沐小姐是贞节烈女……”
魏国公是三朝元老,聪明人,懂得如何取舍才能给魏国公府带来最大的利益,有一个舍生取义,为保清白自尽的优秀孙女,比一名沦为军妓的下贱孙女强了许多倍。
“微臣替雪莲谢皇上夸奖!”魏国公的声音有些哽咽,雪莲,祖父向你保证,你一定不会白白牺牲。
“真凶可有线索?”既然沐雪莲是被人害死的,魏国公一定会让人追查真凶。
“回皇上,真凶很狡猾,只掌握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线索!”魏国公重重叹气:“是微臣没用,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恶人敢在京城随意伤害贵族千金,真是胆大包天,朕会下令,严查此事!”皇帝面容凝重:“国公,雪莲之事,为何不早些禀报,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晚了恶人逃脱,可是抓不到人为她报仇的!”
“回皇上,下人找到雪莲时,碰巧高到一位大师经过,大师说雪莲死时怨气重,死的时辰又特殊,必须停够七七四十九天,每天上香供奉,方可化去她的怨气,早日投胎,否则,将会有大难来临,祸害黎民百姓……”
清颂之人都信鬼神,重礼仪,大师的话,他们不敢有丝毫怀疑。
“清颂重视新年,不吉利的事情,必须杜绝,皇上一年里又难得休息几天,臣不想因雪莲之事,让皇上劳累,让百姓恐慌,让贵族人人自危,连新年都过不好!”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国公忍着自家委屈,一心为国为民,真是辛苦!”
“为皇上分忧是臣的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魏国公说的理所当然,语气坚定。
“雪莲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厚葬了她吧!”朝中局势,皇帝非常清楚,太子和叶贵妃的矛盾,他也明白,沐雪莲之事,他心中有一定的答案,所以,他要保持太子和叶贵妃之间的平衡,不会太过为难魏国公。
“多谢皇上!”对皇上的关心体贴,魏国公感激涕零,心中更加坚定了要为沐雪莲报仇的想法。
下午时分,沐雪莲早已死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魏国公府设了灵堂,通知各名门贵族。
贵族们心中各有猜测,却也出于礼貌,前去拜祭,望着灵堂中那副上好棺材,许多好奇的年轻人都想悄悄掀开看看,里面躺着的,究竟是不是沐雪莲。
停尸七七四十九天后,沐雪莲下葬,陪葬品都是贵重之物,抬了好几十抬,长长的队伍站满大半条街,葬礼办的风风光光,但人们的议论声音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
“沐大小姐死的真是凄惨,听说连耳朵都给抓掉了……”明明说的是悲剧的事,那人的语气不是庄重,而是戏谑,仿佛将这件事情当成笑话来讲。
“我怎么听说是舌头被咬掉了,咬舌自尽哪!”另一人喝了酒,笑嘻嘻的反驳着。
二月已经过去好多天了,魏国公府都没任何动静,偏偏边关军妓流言一起,魏国公府出来辟谣,讲出了沐雪莲早已死亡的消息,怨气重,停尸四十九天,暂时不能下安葬,但她死亡的消息,你可以早些讲出来嘛,为何等逼到份上了,才出言解释,信服度,不是特别高。
“我听人说是刺破了喉咙死的……”又一人插话进来,眸底亮光闪闪。
“这沐大小姐死的方法还真多,你们猜猜看,边关那位军妓,会是什么下场?”
“还能什么下场,左右不过一个死字!”边关的将士身强体壮,如狼似虎,只要他们立了功,那贵族小姐就必须接待,还是一次性的接待一大堆人,贵族小姐娇滴滴的身体,哪禁得住他们不停的折腾,估计半年不到,就会香销玉损。
魏国公府
侍郎夫人哭哭啼啼:“爹,雪莲的死讯咱们已经放出去了,让人暗中把她接回来,妥善安置吧。”在边关做军妓,会害死她的呀。
魏国公冷冷扫了她一眼:“你可知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魏国公府,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小心谨慎,断不能再和雪莲有任何联系,否则,被人抓住把柄,告咱们欺君之罪,全家都会被砍头!”因雪莲一人,害死全家这么多人,不值得。
叶贵妃说的很对,必要时,舍卒保帅,凡事要从大局着想,不能拘泥于某个人,而坏了大事。
侍郎夫人不再言语,拿着丝帕,不停的抹眼泪。
魏国公重重的叹了口气,以那名官兵叙述的来看,雪莲在边关,也没多久好活了,他不必再多此一举,派人去杀她灭口……
抬头望向天空,魏国公凝深了目光,雪莲不会白死的,一定不会!
人老了,睡眠不好,夜色渐浓,忠勇侯府老夫人睡着,又醒了过来,脑海中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了无睡意。
轻轻叹了口气,老夫人披了件衣服,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每当烦乱,或有事情想不通的时候,老夫人总喜欢开窗,吹风,让头脑清醒。
子时到,院子里静悄悄的,灯笼散出昏黄的光芒,照的周围有些神秘,老夫人望着院子,无声叹气:谢轻扬和慕容岸长的像,她不反对谢轻扬过继,但一想到慕容家的忠勇侯府将来会被谢轻扬继承,心里多少有些别扭,谢轻扬姓谢,与她可是没有半分关系。
过继之事是她提出的,别人都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计较,其实,她心里也有点小小的别扭,如果不让谢轻扬过继,她和慕容修面年之后,侯府就要落入外人手中,她更加不甘心。
轻轻叹了口气,老夫人的目光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如果岸儿还活着,该有多好,他是她的亲孙子,侯府交给他,名正言顺,她就不必操心这些烦人的事情了!
深夜的风,灌进屋内,很冷,老夫人回过神,又是一声叹息,正欲关上窗子,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
来者是名年轻男子,身材高大挺拔,气质出众,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嘴角扬着淡淡的笑,望着院中的摆设出神。
男子是斜对着老夫人的,她只看到他优美的侧脸,看不太清他的相貌,皱皱眉,怒喝道:“谁在那里?”
男子受惊,慌乱之中,转过身,老夫人看清了他的相貌,震惊不已,侯爷,不,他不是侯爷,侯爷已经快四十岁了,没那么年轻,脑中突然浮现慕容修曾对她说过,慕容岸归来之事,老夫人询问道:“岸儿,是你吗?”
男子没有说话,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快速离开:“岸儿,岸儿!”老夫人快步追出屋子,可院中黑漆漆,空荡荡的,根本不见半个人影。
“岸儿,岸儿!”老夫人焦急的四下呼唤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出什么事了?”慕容修听到动静,带着侍卫进来查看。
“岸儿,我看到岸儿了,他没死,真的没死!”老夫人目光坚定:她眼睛好的很,绝对不会看错,岸儿没死,他回来了!
阳春三月,天气放暖,各种植物露出新芽,放眼望去,一派绿意盎然,欣欣向荣。
楚宣王府,欧阳少弦换了一身白色长袍,纯白的颜色,有些宽大,领口和袖口大镶大滚着精致的图案,衬着他修长的身形,更加俊美挺拔。
慕容雨站在身前,娴熟的为他系着扣子:“沐雪莲的事情,外面还在议论纷纷,各种版本传的绘声绘色,让人如坠云里雾里,都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了……”
“谣言嘛,自然是越传越离谱,这件事情很丢面子,在人们找到更感兴趣的话题前,不会停止议论!”扣子扣好,再三打量无不妥之处,欧阳少弦轻揽着慕容雨的小腰:“谣言传的越广,越能证明事情真假难分……”
“边关那个,就是真正的沐雪莲!”魏国公那么做,等同于抛弃她了,在京城人眼中,沐雪莲已死,边关那个她的死活,魏国公府不会再关心,因为她‘不是’沐雪莲,只是长的与沐雪莲很像的人而已。
“别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今天踏青,快换衣服!”
清颂风俗,三月三,踏青,举家到湖边用宴,闷了一冬天,终于到了阳春三月,可以肆无忌惮的出门了,年轻小辈们欢呼雀跃着,结伴奔向湖边,年龄稍大的,懂事了,则与长辈们一起坐马车,去湖边用宴。
所谓湖边宴就是在湖边搭了精致的棚子,非常养眼,一眼望去,就像是一个一个的小房间,棚子不远处就是湖面,微风轻吹,湖面泛起点点涟漪,杨柳随风摇摆,夹杂着湖水的清甜飘过脸颊,令人心旷神怡,边看景,边吃饭,别有一番风味,。
慕容雨和欧阳少弦坐马车来到湖边时,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贵族之人,放眼望去,两个大棚子周围,围绕着许多小棚子,一排排,非常漂亮。
“雨儿,你怎么才来。”王香雅从棚子里走出,拉了慕容雨走向棚内:“今年的节目有些特殊,除了唱戏,还有杂耍,据闻,民间的杂耍班子花样百出,咱们一定要仔细看看!”
“香雅,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慕容雨望了四周,没看到陆皓文的身影。
“不是,皓文陪我一起来的,刚才他被谢轻扬和一些边关将士叫走了,一群人嘀嘀咕咕,神神秘秘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边关将士,难道是为了沐雪莲的事?
边关荒凉,环境恶劣,走上百里,荒无人烟,守卫边关的将士,很是辛苦,军中有军妓,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要不耽搁了军中大事,其他时间,随便侍卫们支配,找个军妓来陪陪,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军妓大多是自愿的,只有极少数是犯了错误,被罚去边关做军妓,贵族小姐被人强行抓到边关,沦为军妓之事,自开国以来,还是闻所未闻,沐雪莲是唯一一个。
“姐姐!”慕容莉跑了过来,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我以为自己和祖母来的够早了,没想到姐姐来的更早!”门口,银屏扶着老夫人走了进来。
慕容雨轻轻笑着:“莉儿很开心啊!”
“我一冬天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景色了!”慕容莉稚声稚气,目光真诚:“还是春天的景色美,冬天就只有光秃秃的枝……”
“祖母!”慕容雨扶着老夫人坐下,慕容莉吧啦吧啦不停的说:“春天暖和了,阳光温暖,祖母多出来走动走动,有益身体健康……”
临了,慕容莉望一眼慕容雨,扑闪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我说的对吧,姐姐!”
慕容雨淡笑依旧:“莉儿很聪明,说的很对!”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像个小大人一样,关心叮嘱别人,怎么看都有些不太正常。
“祖母,姐姐,莉儿!”帘子打开,慕容琳走了进来,面容有些憔悴,小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笑容却有些苦涩,未达眼底,小腹微微隆起,她扶着的不是桃儿或桔儿,而是一个非常陌生的丫鬟。
慕容雨微微一笑:“琳妹妹是有身子的人了,出行一定要小心谨慎!”慕容琳是妾,照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过,宇文明没有妻,她出来撑面子也不是太过。
“多谢姐姐关心!”慕容琳袅袅婷婷的坐下,笑望慕容雨:“姐姐也成亲半年了,为何还没有身孕?”
“孩子的事情,急不得,要看天意!”慕容雨轻轻笑着,目光微沉。
慕容琳轻抚着小腹,幸福的喜悦,掩饰不住眸底的憔悴:“这孩子很淘气,每天都踢我,肯定是个男孩子!”
慕容雨皱皱眉头,慕容琳这是在向自己炫耀,她有身孕,要做母亲了么?
老夫人却是凝凝眉毛,望向慕容琳的目光冷了几分:未婚先孕,奉子成婚,还是做妾,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不过,雨儿也是,嫁人半年,还没有喜讯传出。
“恭喜琳妹妹了!”俯下身体,慕容雨为老夫人倒茶,极轻的声音飘向慕容琳:“慕容琳,你最好祈求老夫保佑,你怀的是个男孩,否则,你就要从天堂,跌进十八层地狱了!”
慕容琳得意的笑着:“慕容雨,你是在嫉妒我对吧,也是,成亲半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找个太医看看吧,别是得了什么怪病,不能生育……”
慕容雨温柔浅笑:“我和少弦一定会有孩子的,到时,少弦封王,我们的孩子,出生就是世子,哪像你,妾生的儿子,那是庶子,在镇国侯府,没有太高的身份,地位!”
慕容琳微笑,挑衅的小脸瞬间拉了下来,气呼呼的怒视着慕容雨,慕容雨毫不理会,继续刺激:“还有啊,万一是个女儿,你就等着倒霉吧……”
“慕容雨!”慕容琳气的咬牙切齿,正欲发怒,慕容雨已扶了老夫人向外走去:“祖母,外面要开始唱戏了,咱们出去听听吧!”
贵族老妇人都喜欢听戏,年轻时的花前月下,甜甜蜜蜜已成过往,可在戏中找找自己几十年前的影子,年轻的千金小姐也喜欢听戏,因为平日除了绣花,读书,写字,就是听戏文了,戏中有她们最向往的事情。
戏毕,就是杂耍,民间传来的,非常新鲜,人们看的津津有味,杂耍的压轴,是一名六七岁的小男孩,拿着许多碗走了出来,站到高高的椅子上,以足尖套碗,扔到头顶,一只只罗列上去。
对习武之人来说,这些都是小儿科,闭着眼睛都能做到,不过,对一名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来说,这可是有些困难的动作。
小男孩很小心,也很谨慎,碗经过足尖,一只只罗了上去,贵妇们赞叹着,报以热烈掌声。
最后一名碗,离了足尖,飞上头顶,小男孩伸头去接,身体微微前倾,椅子前面重,居然失去了平衡,小男孩直直掉了下来……
椅子叠加了好几个,有两、三米高,高台又很硬,掉下来,不死也会摔成残废,在座的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妇,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救下人……
小男孩直直跌向高台,惨剧即将发生,慕容雨正欲暗中出手救人,一道身影快速冲上高台,接下了掉落的小男孩。
大概是小男孩太重的缘故,那人被砸倒在了高台上……
还好,还好,没出事!贵妇们暗暗松了口气,早有杂耍班的人上前,拉起小男孩和救人的那名男子:“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男子微微笑着,在众人赞赏的注目礼中,欲离开高台,转身的瞬间,众人看清了他的相貌,顿时怔愣当场。
慕容雨雪眸微眯:那个男子的相貌,像极了慕容修……
“岸儿,是你吗?”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声音哽咽,眸底隐有泪光闪烁,这张脸,与她那晚看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男子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慕容岸!”说着,男子快速离去,脚步踉跄,走路一瘸一拐的。
“岸儿,我知道是你!”老夫人扶着银屏,急步追了过去,因为这名男子除了七分像慕容修外,还有三分像谢梓馨,说他不是他们的孩子,谁信。
“岸儿,岸儿……”男子在前面走,老夫人在后面追,两人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老夫人追不上男子,男子也甩不开老夫人。
湖边有许多小房间,男子到了最尽头,正欲转弯,慕容修从弯那边走了出来,随行的几名官员在看到男子后,皆震惊当场,目光在慕容修和男子脸上来回流连,像,真是太像了!
“你就是岸儿,为什么不承认?”老夫人终于追上了男子,有些愠怒。
“岸儿!”慕容修回过神,快速上前一步,拉起了男子的右衣袖,结实的胳膊上,一点豆大的朱砂痣跃然显现。
慕容修热泪盈眶,强忍着没有流下来:“还说你不是岸儿,这朱砂痣就是最好的证据!”
慕容岸的朱砂痣是与生俱来的,非常特殊,别人无法仿效,小时候,慕容修还经常和他开玩笑,说如果他走丢了,可凭这颗朱砂痣找到他,没想到一语成戳,今天,慕容修真的凭这颗朱砂痣寻到了人。
男子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慕容修将传家宝玉坠拿了出来:“这个,是你送回侯府的吧,为什么要送回去?不认我们?”
“我是个废人,不配拥有你们这样的家人!”男子声音哽咽,拿出一对玉镯:“这个,也是属于侯府的,你们收回去吧!”
玉镯晶莹剔透,上面镶嵌着三颗大大的珍珠,在阳光下散着淡绿色的光芒,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玉镯上刻着两个字,馨,修。
这是慕容修和谢梓馨年轻时的订情信物,谢梓馨非常喜欢,每天都戴着……
“啪!”慕容修狠狠打了男子一巴掌,男子的脸被打的歪向一边,站着,一动没动:“你这个不孝子,有家不回,还要与我们断绝关系,你滚,滚……”
男子将玉镯塞进慕容修手中,深深的望了他和老夫人一眼,转身欲走,老夫人一把抓住了他:“岸儿,你真的不想回家与我们团聚吗?”
“我腿残废了,不能跑,不能跳,就是半个废人,我回侯府,会给你们丢脸的……”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很自卑。
“你是侯府大少爷,别说只是腿残了,就算全身瘫了,你也是侯府大少爷啊!”慕容修以为他不会再有后了,才会想要过继别人的儿子,没想到老天垂怜,失踪多年的儿子居然归来,腿残了又如何,岸儿还是他的儿子啊。
“岸儿,跟我们回侯府吧!”老夫人轻叹一声:“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孙子,你爹的儿子!”
“祖母!”男子跪倒在地,扯着老夫人的衣角哭了起来!
老夫人轻抚着慕容岸的头发:“好孩子,咱们回家!”
隔着人群,慕容雨望向跪地哭泣的年轻男子,他的相貌和爹、娘相像,是自己的哥哥,可为何自己对他没有半点亲切感,总感觉他就是一名陌生人,是分开时间太久的原因吗……
湖边宴,忠勇侯喜逢儿子的传闻,顿时风靡大街小巷,取代沐雪莲做军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忠勇侯府,男子,不,现在应该叫慕容岸了,洗去一身风尘,脱掉粗布衣服,换上一身雪缎面料的蓝色长袍,乌黑的发,用一只镶嵌大颗明珠的玉簪挽起,整个人更显英俊挺拔。
“当时,娘带我去相国寺上香,在山脚下遇到强盗,强盗在我腿上砍了一刀,无法逃离,侍卫抵挡强盗时,娘抱着我跑,后来,侍卫被杀光,强盗们追了上来,娘将玉镯褪下来,交待我好好保管着,将来有机会,亲手交给父亲,我还没完全明白娘的意思,娘就将我扔进了河里……”
“如此说来,你娘也是没机会寻尸体冒充你的!”谢梓馨,慕容岸的尸体,的确是在距离河边不远的地方发现的。
“有没有可能是强盗找来充数的?”幕后之人想要谢梓馨和慕容岸的命,可慕容岸被扔进了河里,强盗们找不到尸体,无法交差,只得另寻一个充数。
“极有可能是这样!”慕容修点点头,目光慈爱:“是谁救了你?”
“是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年夫妇,我醒来时,被水冲到了下游,距离京城很远了,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四处又都兵荒马乱的,就随着那对老年夫妇四处流浪,叛军平息后,他们两人病的很重,不能奔波劳碌,我照顾着,直到他们过世,才赶来京城见你们……”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们救了你,你照顾他们,给他们送终也是应该的!”自己儿子孝顺,慕容修也很高兴:“怎么不让人传个信过来,我也好去帮帮你!”
慕容岸低下了头,望着自己的膝盖:“我腿残废了,不想回来给你们丢脸!”
“都是当年那批强盗,如果他们没刺伤你,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慕容修面色阴沉,抓到幕后真凶,他绝不会轻饶。
“哥哥,请用茶!”慕容莉端了桌上的茶水,递给慕容岸,慕容岸笑着摸了摸慕容莉的头发:“是莉儿吧,我离开侯府时,你才一点儿点儿,没想到眨眼间就长这么大了!”
老夫人嗔怒道:“你离开侯府六七年了,莉儿当然会长大了!”
“哥哥别摸头,会长不高的!”慕容莉拉下了慕容岸的手,厥起了小嘴。
慕容岸笑着应下,目光望到了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慕容雨,轻轻叹了口气:“雨儿长的,真像娘亲啊!”
慕容雨轻轻笑着:“哥哥和爹爹长的真像,任谁第一眼看到,都会知道爹和哥哥是父子!”
小时候,慕容雨和慕容岸很亲,因为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是血亲,面对面,会有一种对别人所没有的熟悉感。
面前的慕容岸,和慕容修很像,也有三分像谢梓馨,很明显是他们两人的孩子,她的亲哥哥,可是,慕容雨面对他,就像面对陌生人,完全没有小时候,面对慕容岸的熟悉感。
慕容雨扬扬嘴角,目光璀璨:“我记得哥哥失踪那年,相貌与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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