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受伤
“小人是奉乐妃娘娘之命,来给四夫人送寿礼的。”说着从身后的内侍手里端出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今儿四夫人寿辰她不能亲自前来,就只能遥祝四夫人年年岁岁福寿安康。”
乐袖送来贺礼她并不惊奇,听了公公的话她笑着亲手接了:“妾身谢贵妃娘娘赏赐。”说着一顿又对送礼的公公道:“公公您请坐!”
“四夫人,您就唤我小德子就成。”德公公长的很白净,个子小小的嘴角一颗痣,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大眼睛很机灵,低头弓腰笑眯眯的道:“奴才就是在乐妃娘娘身边跑跑腿的!”说着并未坐下:“四夫人可是折煞奴才了,不敢不敢!”
“公公谦虚了。”析秋笑着道:“跑腿的活儿也不是凡人既能做的!”
德公公笑眯了眼睛,点头道:“四夫人真是风趣。”转身半坐在析秋的下首,这边碧槐奉茶上来,德公公连声称谢接了茶。
“公公请喝茶,这是福建上的大红袍,公公吃吃看若是觉得喜欢,回头您也捎些回去。”析秋笑着道。
德公公笑着回道:“不敢让夫人破费。”端了茶吃了一口,吸气叹道:“真是好茶,入口清香。”
析秋微微一笑朝碧槐看了一眼:“去给公公包一些!”碧槐会意的退了下去,德公公听见就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他在宫中不过是个跑腿的小内侍,与常公公这样的大人物比起来,那堪比云泥,析秋却如此礼遇,他面带感激的道:“多谢四夫人。”
“公公太客气了。”析秋就笑着问道:“早前不曾见过公公,冒昧问一句公公以前在哪处当事?”
“不敢当。”德公公笑着回道:“小人自入宫便在乐安宫里,不过一直在后院打杂,今年才托了娘娘的福丢了扫把,拿了拂尘的。”
原来如此,小小年纪就能当上乐安宫的管事,这已经不是托了谁的福就能办到的了,暗暗点头,她又道:“恭喜公公高升!”
德公公连连摆手,站起来:“谢谢四夫人!”一顿又道:“奴才也祝四夫人年年有今朝,岁岁福泽长。”
析秋轻笑,德公公便道:“奴才要回宫复命,就不等大督都了,在这里给大督都请个安。”析秋接了话回道:“公公事务繁忙我就不留公公了,您慢走。”说着看向外面:“天诚,送送德公公。”
天诚应是,手中已经接过碧槐递来的茶叶和荷包,送德公公出了门,德公公一路出了院子,还不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碧梧进来收拾茶具,好奇的朝桌上摆着的托盘看了一眼,问析秋道:“夫人,您怎么突然对一个小公公这么客气?”
“客气点总不是坏事。”析秋笑着站了起来,掀了托盘上盖着的红绸,里面是一只黄白相间通体莹透鲜艳的翡翠玉佛手,佛手十指纤细而修长,指间光华流转,莹莹玉润,远远望去就有如真人之手,只那透骨的冰凉禁不住便沁润进了心里。
“真好看!”碧梧探头过来满脸的惊讶,析秋轻笑回道:“收起来吧。”
碧梧小心翼翼端起来,边走边惊叹的样子。
析秋端了茶目光落在院外,乐袖这两年每年生辰都会送礼来,今年不是正日子送来,却数今年的礼是最重的……
她今年滑了胎,敏哥儿又进宫做了伴读,她这样做也是避忌吧!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次间里,炙哥儿正撅着屁股捂着脑袋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析秋过去问道:“一个人躲在这里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炙哥儿一惊赶忙收声坐了起来:“我在讲故事呢,自己给自己讲故事。”
析秋挑了挑眉,给他理了理衣裳问道:“今儿怎么没去钓鱼了。”炙哥儿摆着手回道:“我有事事情,今天不想去了。”说着滑下了炕朝外头跑:“娘我回房了。”蹬蹬跑了出去。
析秋看着他背影直摇头。
碧槐提了食盒进来,析秋闻到香味心情顿时愉悦起来,边拿了筷子边问碧槐道:“岑妈妈做的酸泡菜还有没有?”碧槐一愣,回道:“没有了,夫人若是想吃明儿让岑妈妈再做些?”
“好,让她回头再做些。”说着拿了筷子低头去吃面条,碧槐就站在一边歪着头看析秋:“夫人,您这两日怎么总是喊饿?”
析秋一愣又摆着手道:“许是天气凉快了些胃口好了吧。”
碧槐动了动嘴问道:“您的小日子……好像迟了一日了。”析秋不以为然,摇头道:“不准的,迟个一两日也无妨,再说,四五月那两个月不是只来了一次。”
“也是。”碧槐点了点头,又道:“要不然请太医回来瞧瞧可好?”
析秋放了筷子擦了嘴道:“不用,也不是大事,回头我写了方子你去医馆抓些药回来便可,省的请了大夫旁人不知道什么事,也跟着担忧。”
碧槐应是,便没有再说这事。
第二天一大早,鑫哥儿和晟哥儿以及太夫人和大夫人萧延亦便悉数过来,析秋将众人迎进屋里来,笑着道:“不过一个小生辰,还让你们跑一趟!”
“生辰哪里有大小的。”太夫人笑着说完赏了礼:“我可是知道今儿有人准备了大礼。”
析秋一愣,这边鑫哥儿和晟哥儿就扑倒太夫人怀里:“祖母,您答应我们不说的。”太夫人哈哈大笑,立刻点头道:“好好,我不说,不说!”
析秋狐疑的看着几个孩子。
一家人在房里说着话,外面岑妈妈就笑着道:“夫人,阮夫人,钱夫人,乐夫人和周夫人来了。”析秋站了起来,她没有请人但这几位还是来了,不由笑着迎了出去,就见阮夫人几个妯娌姑嫂前后走了进来,周夫人由周妈妈扶着的精神头看上去还不错,阮夫人身边跟着阮平蓉,乐夫人则带着一位穿着正红缎面小褂的小姐,珠圆玉润的很可爱,样子约莫十一二岁,和阮夫人有几分相似。
“四夫人,贺喜贺喜!”几位夫人连身进来,阮平蓉和那位穿着红褂的小姐也走了过来朝析秋行了礼,析秋朝她看去,乐夫人就已经笑着解释道:“这是瑶儿,我的幺女,平日里就数她最淘气。”
原来这就是乐夫人上次提到的幺女,析秋朝她微微点头,笑着道:“长的可真的标志,将来定是个美人儿。”
“谢谢四夫人。”说完自己起了身,朝乐夫人嘴巴撇了撇示威似的,又牵着阮平容的手两人看着析秋叽叽咕咕说着话,乐夫人直摇头就道:“正和我闹脾气呢,非要十五去逛庙会,我不准就和我倔上了。”
析秋含笑:“也是您疼她,她才和您倔呢,况且,这个年纪的是该多走走看看玩玩的。”乐瑶听着更是得意的很,一回头朝乐夫人道:“娘,您听到了吧,连四夫人也这么说。”
乐夫人被噎住,只摇头叹气。
“快进去坐吧。”析秋过来扶住了周夫人,一众人朝次间里去,析秋轻声问周夫人:“您身子还好吧?”
“最近越发觉得的好多了,精神也比以前足了许多。”周夫人笑着说着,几个人已经进了门,见太夫人和大夫人在里面,大家又热热闹闹互相行礼还礼的,析秋和大夫人以及太夫人又给了乐瑶见面礼,乐夫人又补了鑫哥儿和晟哥儿的礼,这才各自坐了下来喝茶说说话。
“知道你定是不想宴客。”钱夫人笑着道:“所以我就和嫂嫂商议,索性也不和您打招呼,直接过来罢了!”
析秋掩面而笑:“你们来我自是欢迎之至!”阮夫人就笑着接了话:“也管你欢迎不欢迎的,反正我们是来了,这碗长寿面你自是免不了的。”
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过了一刻阮静柳到了,析秋有些意外,在门外和她小声道:“阮夫人和周夫人都在,我还想让人去告诉你呢。”
“既来之则安之,她们便是不高兴又能耐我何。”阮静柳微微一笑,又道:“再说,我来你这里谁还能管着我不成。”
析秋叹气,拉着她进门边走边问道:“我让岑妈妈告诉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一顿又道:“天诚一直在外院里做事,人机灵又老实,我瞧着是不错的,绾儿虽比他小了几岁,但也算相配。”
阮静柳看着她回道:“我今天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的,绾儿那边我问过她的意思,她和天诚也见过,我瞧着她的态度像是同意似的。”说着又拧了眉:“不过也没说清楚,我说今天到府里一来给你贺寿,二来也谈一谈她的婚事,她便不肯来了,也不知什么态度。”
“你啊。”析秋嗔瞪了她一眼:“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大方呢,她既是如此就定是心里愿意的,可嘴上又羞于说出来罢了。”
阮静柳一愣,不相信的问道:“真的?”析秋应是:“当然!”说着又笑着道:“既是这样,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回头就一起定个日子,今年是不行了,时间也来不及,看看明年哪天合适让他们将婚事办了,天诚成了亲还留在府里做事,至于绾儿则随你们了。”
阮静柳没有意见,点头道:“随她们吧,我也不能帮着她过日子。”析秋轻笑着牵着她的手,两个人进了房里。
阮静柳一进去,房间里的气氛便顿了顿,阮夫人朝阮静柳看过来,随即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一分,漠然的转头过去不再看她,阮静柳却是落落大方的和众人行了礼在周夫人的隔壁坐了下来。
析秋就见阮夫人表情有些生硬,这边阮平蓉却跑过来拉着阮静柳问道:“姑姑,你怎么不去家里玩,好多年都没有见过您了。”阮静柳微微一笑,回道:“一直在外面奔波也不得空,你若是有事就去医馆找我便是,我寻常都在医馆里。”
阮平蓉点头不迭:“好,我一定去找你。”说着朝乐瑶招招手:“这就是我静柳姑姑,世人传颂医术高超的张医女。”
乐瑶一脸崇拜,蹬蹬跑了过来挤在阮静柳身边坐着,睁着大眼睛:“原来你就是张医女,没想到这么年轻!”又道:“你是一个人背着药箱悬壶济世走天下的吗?”很羡慕的样子。
此话一出阮夫人和乐夫人顿时脸色一沉,阮静柳看了两人一眼,淡淡笑着回道:“走天下不敢当,不过大周各处是游历了一遍。”
“哇!”乐瑶拍着手:“别的地方和京城一样吗,还是和江南一样,我就来了京城,再有就是淮南了,这一次出门沿着运河看了两岸风光可真是美,别的地方也这样美丽吗?”
“不是!”阮静柳说完,乐瑶就露出失望的样子,阮静柳却是又道:“大漠,戈壁,雪山,苍海……比这些都要美!”
乐瑶眼睛放光,恨不得立刻就能去见一见才好。
乐夫人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析秋知道对于她们接受的教育来说,阮静柳等同离经叛道有伤风化的,便是再有能力也不足相提,她正要开口解围周夫人已经开了口,道:“别听她说,许多地方几十里都没有人烟,夜里野兽出没,白日里盗贼游荡杀人越货凶险的很……”乐瑶听着脸色一白,周夫人又道:“她是运气好,旁的人哪里敢这样四处走动的,这世上最好的还是自己的家最好。”
乐瑶被吓着了,瘪着嘴不敢说话。
阮静柳轻轻一笑,便也没有再接茬,乐夫人和阮夫人脸色也好了一些。
析秋暗暗松了口气,没有料到阮静柳和阮夫人关系这样差,太夫人笑着道:“乐夫人这次要在京中住些日子了吧?”
“准备过了中秋就走。”乐夫人笑着道:“离家久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太夫人点着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房里的气氛总算是好了些,这边江氏带着坤哥儿佟析砚带着佟析环以及佟敏之来了,大家又是一通见礼说话,佟敏之给太夫人行了礼便红着脸要退出去,偷偷朝鑫哥儿和晟哥儿以及炙哥儿招招手,几个孩子立刻朝佟敏之身上扑,七舅舅七舅舅的喊着……
乐瑶一见他们吵的热闹又要出去玩的样子,就高兴的挑了眉头:“你们要去干什么?”佟敏之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乐夫人却是拧了眉头:“瑶儿,你做什么。”
乐瑶眉头一拧露出不悦,佟敏之如蒙大赦立刻带着几个孩子出了门,他问炙哥儿:“敏哥儿呢,怎么没有瞧见?”
“三哥去馆里了!”炙哥儿奶声奶气的回佟敏之的话:“七舅舅,您不是说昨天来的嘛,怎么没有来。”鑫哥儿和晟哥儿也点着头:“我们可都等着你呢。”
佟敏之嘻嘻笑着:“我去准备一件好东西了,你们跟我来。”几个孩子就跟着佟敏之跑去了外院。
乐瑶扯了扯阮平蓉的衣袖,阮平蓉会意立刻站了起来问析秋:“四夫人,净房在哪里我和妹妹要去净房。”
“碧槐,带两位小姐去净房。”析秋笑着回了,乐瑶和阮平蓉就随着碧槐出了次间,一出了门乐瑶就对碧槐摆着手道:“你不用陪着我们,我们自己去找就成。”说着拉着阮平蓉的手:“他们去干什么了?”
阮平蓉边跑边摇头:“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两个人撇了几个丫头就跑出了院子,随便拉住个婆子问道:“府里几位少爷去哪里了?”
婆子立刻指了外院:“像是去外院了。”阮平蓉和乐瑶就猫着腰跟在后头一路去了外院……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长寿面,又凑了两桌子叶子牌闹了一个下午,析秋留了晚饭几位夫人说要回去,乐瑶和阮平蓉却是跑的没影儿,满院子找不到人,乐夫人笑着摇头:“这两个丫头总也长不大,定是跟着几个哥儿后头去玩了。”
析秋却是好奇的,这几日几个人一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折腾什么,就连佟敏之今天来也是很忙的样子……
找不到人,几个人便只能留下来,析秋和阮静柳陪在一旁,几个人又凑了叶子牌!
侯府里,沈姨娘提着食盒,看着碧莲道:“你和王妹妹以前都在一起伺候太夫人,大家都是姐妹相称,我和王妹妹如今又是姐妹,我们自也亲近了一份才是。”
“奴婢不敢。”碧莲笑着回道:“姨娘特意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沈姨娘就将食盒放在桌上:“也没什么事,我刚刚在厨房做了些小点心,想着太夫人不在家,就留了你一个人定是寂寞的很也没个说话的人,就来陪陪你。”说着在碧莲身边坐了下来。
碧莲笑着道:“这多不好意思,谢谢姨娘。”沈姨娘携了碧莲的手,笑着道:“要我说,你们几个丫头里头,最数你最伶俐的。”
碧莲笑了起来,沈姨娘又道:“将来若是谁娶了你们,也是他三世修来的福气。”
碧莲红了脸,沈姨娘目光落在她脸上,啧啧叹道:“平时不细看还不曾发觉,今儿细看碧莲妹妹,没想到竟是这么美,我瞧着这府里恐怕除了四夫人就是你最好看的了。”
“不敢和四夫人比,再说,姨娘的姿色也是无人能比的。”碧莲脸越加的红:“碧莲也没有四夫人的福气,也没有姨娘的巧手,实在是云泥之别。”
“若说这福气啊,四夫人确实是有福气的,四爷对她那样的好,成亲那年说绝不纳妾,这么多年果然是信守诺言的,唯一不足的就是府里有位庶长子,所以啊,世上便没有完美的事儿,你也要有信心才是,说不定将来能嫁个比侯爷和二爷还好的人呢。”说着一顿,拉着碧莲不等她说话,便又道:“你说,敏爷的生母还会不会回来?当年我没有来,只听说四爷抱回来的那天,正好是先皇后逝世的第二夜,可真是如此?”
碧莲凝眉回忆道:“是那天没错,我记得那天半夜四爷抱着个孩子进来,还是我开的门,着实吓了一跳呢。”沈姨娘目光一转问道:“太夫人一定很生气吧,毕竟生母的身份可不是光彩的。”
“是,太夫人很生气,可生气归生气,是四爷的骨肉总归要留下的。”碧莲说着一顿又道:“不过敏爷也乖的很,一整夜哭都没有哭一声,给了吃的就吃的,不给就闷闷的睡觉……可惹人疼了。”
“是嘛!”沈姨娘心中疑惑,这么说当时几个丫头都在,既然都在萧四郎就不会和太夫人说有关孩子的身世,还是说这孩子真的是戏子所生?
她满心的不确定,碧莲却是惊觉失言掌嘴道:“奴婢该死,怎么在背后议论主子。”
“又没有外人,我不会说出去的。”沈姨娘按着她的手:“这里的点心你慢慢用,我回去看看王妹妹,你若是得空就去我那边坐坐。”
碧莲应是,送沈姨娘出门。
沈姨娘一路朝梅园而去,这两日她在府里也多方打听,那天晚上的事知道的很多,甚至许多人亲眼所见四爷抱着孩子进来,却没有问到一点线索……她要不要去给太夫人回信?
脚步顿了顿,她又摇了摇头,没有有力的证据太夫人定会觉得她办事不利。
可是怎么才能找到有利的证据呢?
忽然间,她猛然在二夫人的院子前停住了脚步,这么重要的事情若真有隐情,那侯爷定然会知道,侯爷知道的话二夫人会不会知道?
二夫人如今疯疯癫癫,或许能从她这里得到一些线索也未可知。
心里想着,她就觉得自己想法没有错,既然下人们不知道,那就只有从几个主子那边查,侯爷她一个月不过见一次也说不上两句话,至于太夫人和大夫人那自是不敢想,只有二夫人这里可以着手。
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定了主意,沈姨娘就加快的步子去了梅园,她要仔细想一想怎么去套二夫人的话。
天擦着黑的时候,析秋让人在广厅里摆了饭,佟析砚和周夫人坐在一起,也不避忌两人聊的甚是投机,江氏看着直笑……
析秋心里惦记着萧四郎,一整日都不见人影,原是休沐一日在府里陪她的,却没有想到几位夫人来了,他只得躲到外院去了,一整天都没能进内院里来,正要遣了人去问,忽然碧梧笑嘻嘻的过来喊析秋:“夫人,七舅爷让您出去一下。”
析秋一愣,问道:“可说了什么事。”人已经在座位上站起来,碧梧眨着眼睛只摆着手:“不知道!”
析秋只得和众人打了招呼,出了广厅站门口,却不见外头有人,黑了的夜幕不知何故连屋檐下的灯笼也灭了,她拧了眉头正要喊人点了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一束银光冲天而起,她一愣抬头看去,就见头顶之上一朵七彩的荧光炸开,宛若一朵盛开花朵,不等她回神又是几朵银花相继在夜色中绽开,一瞬间将院子里点亮如白昼一般……
她笑了起来,站在那里目光就落在远处,在闪动耀目的亮光中,看见欢蹦着的炙哥儿,抿唇轻笑的敏哥儿,激动的鑫哥儿,还有拿着火烛弯腰点火的晟哥儿,佟敏之抱着一个硕大的烟花抹着汗正站在那里傻笑……
析秋眼睛瞬间湿润,终于知道,几个孩子忙忙叨叨了数日,原来就是为了她生辰。
“好美!”佟析砚率先跑了出来:“我就说七弟神秘的很,原来在准备烟火。”屋里的人也前后走了出来,一起抬着头看着天空中不断晕开的朵朵流光,不等一枚湮灭另外一朵便后继而来……
乐夫人在几个孩子身后看到叫笑着的乐瑶,就隔空指着她无奈的笑着道:“瞧她哪里有女孩子的样儿……”
太夫人也是呵呵笑着,意味深长的道:“还有节目没来呢。”众人一愣还没明白过来,笛音和箫音已在烟火的消弭中响起,悠悠扬扬中炙哥儿拍着手一首游子吟很清晰流畅的唱出来出来,童音稚嫩悦儿……几个孩子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便是连太夫人也不禁湿了眼眶,高兴的道:“算没有白疼了你们。”析秋拿了帕子擦了眼角,接过跑来的炙哥儿,看着敏哥儿和鑫哥儿以及晟哥儿,朝他们招招道:“谢谢你们。”
晟哥儿则是傻笑着,抱拳一揖到底:“四婶婶,寿辰快乐!”鑫哥儿和敏哥儿以及炙哥儿也随着他行礼。
佟敏之吃吃笑着。
析秋点点头:“四婶婶今天很高兴,谢谢你们!”阮夫人笑看着析秋:“这些孩子有时候调皮的恨不得打一顿才解气,可有时候却有懂事的,你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疼着。”
析秋应是,太夫人冲着几人点点手,又拉着炙哥儿道:“我们炙哥儿刚刚一首游子吟念的真不错,怎么祖母都没有听过。”
炙哥儿嘿嘿笑着道:“是刚刚背会的。”析秋失笑,就想到昨天他撅着屁股费力的样子,没想到在背诗句。
乐瑶和阮平蓉牵手过来,看着佟敏之问道:“这个主意是你想的?”佟敏之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是!”乐瑶点着头:“你真聪明,你叫什么名字?”
佟敏之脸越发的红,支支吾吾的回道:“佟……佟敏之!”乐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仿佛很欣赏他的样子。
有了孩子们的惊喜,大家便有笑闹了一阵方才各自散了回府。
析秋和萧四郎说孩子们的事儿:“我真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策划了这件事……”想到晚上的事情她心里暖融融的几乎快化了:“就觉得我何德何能得了他们的喜爱,这样纯真让我无地自容。”
萧四郎揽住她,吻了她的额头,轻声道:“孩子们是最直接的,你对他们好,他们便会以数倍回报于你!”析秋偎在他怀里,两人靠在窗口看着满天的繁星“……就是心里头感动。”
萧四郎轻笑,假意不满:“那我呢。”析秋想到他今天一个人在外院,就满脸的歉意的道:“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疏忽了。”
萧四郎哈哈笑了起来,刮了她的鼻子,从身后拿了个匣子出来递给析秋,析秋接过匣子挑眉问道:“是四爷亲手雕刻的玉簪?”
“你知道?”萧四郎问完又觉得好笑,析秋便已经道:“这样的乌木匣子,妾身已经收了五个,加上今儿这一只妾身已得了六个……”说着一顿露出俏皮的样子:“……等到老了之后,妾身要看看能得多少这样的匣子。”
萧四郎笑了起来,笑声爽朗而愉悦。
等到盂兰盆节那日,夏姨娘让人带信来,说是佟敏之在府里接了封信就跑了出去,这些日子他常常收到信,听六福说字迹很娟秀像是女子的字迹,以前不曾见过,析秋听到也觉得惊奇不已,佟敏之一向老实,难道是认识了哪家的姑娘?
第二日她喊了佟敏之来问,佟敏之支支吾吾的道:“是学馆里的好友约我去庙会。”说完又看向析秋故作镇定:“是不是姨娘告诉您的,姨娘定是和你说了是女子的信吧?”
析秋见他样子不像说谎,加上他平日又懂事的很便没有多想,点头道:“是姨娘说的,既然没有这事儿,回头你和姨娘说一声,别让她担心。”
佟敏之应是,转头问析秋:“炙哥儿呢?”析秋笑了起来:“在后院玩呢,和庆山庆元练投壶!”
“我去看看。”说着走了出去,恰好和进门的敏哥儿碰上,析秋听见敏哥儿的声音,笑着问道:“是和父亲还是和舅舅一起回来的?”
“是德公公送我回来的。”敏哥儿说着语气有些僵硬,析秋一愣,问道:“怎么会是德公公?”
敏哥儿进了门来,有些不自然的将右手背在身后,回道:“圣上下午去了文华殿,还考校了我们这几日学的功课,因为父亲去了郊外的军营,圣上见没人来接我,就让德公公送我回来了。”
德公公是乐袖身边的内侍,怎么圣上又吩咐了他送敏哥儿回来,析秋被他说的有些糊涂,正要问他却发现他的衣裳换过了,不是早上穿着出去的那件,平时背着的书包也没有带:“你先回去换的衣裳?”
“是,是……”敏哥儿一怔,赶忙回了话,又岔开话题站起来:“母亲,我去后院找七舅舅和炙哥儿。”
析秋看着他,就觉得狐疑:“你等等!”她看着他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敏哥儿身体一顿,就将手收了背在了身后,析秋脸色一沉伸手在他面前:“让我看看你的手。”
敏哥儿一点一点伸了出来,析秋就看见他衣袖之间手腕之上露出一块红斑来,像是被开水浇烫而至……
析秋托住他的手,敏哥儿就是一抖想朝后缩,析秋凝眉将他袖子撸了起来,自手腕而上有炙哥儿手掌那样大小的的红斑,有几处已经起了水泡,赫然呈在眼前。
果然是烫的。
“怎么回事?”析秋看着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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