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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喜事


  春雁强自压住情绪,问道:“夫人怎么会问起天益。”

  析秋看着她,观察她的情绪变化,仿佛不经意的解释道:“不过问问你,前些日子你随着静柳姐去通州,一路天益由相护,我瞧着他做事稳当心思多但却正直,又很上进,他比你大两岁,正好合适。”说着一顿又道:“不过我瞧着合适也不行,重要的还是你的意思。”

  “夫人!”春雁忽然在析秋面前跪了下来,红着眼睛抬头,脸上露出倔强表情:“夫人,奴婢不嫁!”

  析秋一愣,起身将春雁扶起来,携了手在自己身边坐下,道:“女子年纪到了,哪里有不嫁人的道理。”说着一顿又道:“可是不满意天益?”或者是看中了别的人?

  “不是。”春雁眼泪落了下来,有些着急的看着析秋,道:“奴婢也不瞒夫人,来侯府前奴婢是想着夫人能嫁得好,将来奴婢也能沾光有个好归宿,可是如今再看,夫人统共身边跟着来的就只有我们四个陪嫁,若是我嫁了人往后身边能用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奴婢……奴婢怎么能放心呢!”

  “那你告诉我,你满不满意天益?”别的事都不重要,只有她和天益彼此有意,往后日子过下去才能会有盼头,她也能放心将她嫁出去。

  春雁虽是红着眼睛,但还是羞红了脸垂了头。

  也就是说,并非不喜欢天益?

  若是这样,就好办了。

  “别哭了。”析秋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劝道:“我身边的人虽少,可我如今身边也没有什么事,有她们三个也足够用了!”即便是不够用,再从院子里提拔几个出来,她现在的境况不如以前在佟府艰难,环境和心态不同,即便是有丫头进来也不会如她们早先四个人交心了,若是这样,只要忠厚老实谁在她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前的四个人,司杏走了,司榴嫁人留在佟家,现在只有春柳和春雁,她想让她们两个都能有个好的归宿。

  “我们自小在一起长大,当初那样艰难的日子我们一起挨过来的,不管是你对我,还是我对你,情分都不一般,所以我才更希望你能好,至于我,和以前比起来现在的日子可算是过在锦绣堆里了,你哪里用得着担心我呢,只管自己去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日子。”

  春雁抹着眼泪,析秋又语重心长道:“天益不管是相貌,还是人品都很不错,他又是四爷身边出去的,能力自是没的说,你跟了他我也放心!”

  “夫人!”春雁哭着道:“……奴婢知道您是为了奴婢考虑,可奴婢不愿离开您,您就让奴婢梳了头留在您身边吧。”

  “傻丫头。”析秋笑着道:“我若把你留在身边,倒是成全了你忠仆的心愿,可不就给我落了个虐仆的名声嘛,可是还嫌我如今名声不够坏呢!”春雁一愣,脸上立刻露出惶恐之色来,析秋随即笑着道:“好了,好了!我瞧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请了全福人选了黄道吉日,先给你们下了定,等府里头二小姐大婚后,就给你们办!”

  春雁脸上满是红晕,垂着头喃喃说不出话。

  “成了亲可能就不能住在府里了,我回头让人在外面买个宅子,总不能没有住的地方。”析秋想了想又道:“还是让天益自己去寻,也省的我们费神了。”

  “使不得,使不得!”春雁忙摆着手道:“夫人对奴婢已经够好的了,奴婢心里满是愧疚,如果夫人再给奴婢买了宅子,您还让不让奴婢活了。”

  析秋失笑,拍了春雁的手笑着道:“知道了,知道了!”心里却想着让天益去找一找。

  等下午阮静柳到府里来,她将天益和春雁的事说了,阮静柳很高兴:“我瞧着也相配,天益机灵春雁稳重,两人又都各自有意,再合适不过了。”

  析秋点头认同,道:“两个人出去做事,府里是不能住了,恐怕要在外面先买了宅子或是租房子住了。”阮静柳听着便露出沉思的样子,过了片刻她忽然道:“不如这样,既然要买宅子,不如索性买间大一些的,罗六爷如今住在佟府里,也总不能一直住在那边,金大瑞夫妻到是住在你的宅子里,可长期住在那边也不是事儿,往后药铺做大了还得找人,买个大点的宅子以后人多了也能住。”

  就是说买间房子做宿舍,解决所有人的问题。

  这个主意不错,但也有不便之处。

  她下午把天益找来问了铺子这几日的生意状况,阮静柳行医闻诊管的不是经营,这些事她也不是那么在意,只有问天益才能清楚些。

  天益就道:“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做的生意也不算少,但一日哪找您给的法子,除去各项成本有一日只能算持平。”

  果然如她所料,有阮静柳坐镇才稍微好些,若不然单独做药铺竞争太强,想要盈利着实不易。

  “你和春雁的婚事,等我商量了四爷,禀了太夫人就定下来,你也回去准备准备。”

  天益一愣,顿时眼睛一亮,骤然用处的喜色满满的现在脸上:“多谢夫人。”说着在析秋面前跪了下来:“小人定不负夫人和春雁姑娘!”

  析秋失笑,点头道:“负不负我倒不相干,但你定要好好待春雁!”

  天益连连保证!

  晚上萧四郎回来,她将阮静柳的话和他说:“静柳姐说索性寻个大点的宅子,可是如今宅子都不好找,药铺也没有盈利,我的意思是再等等。”说了叹了口气道:“医馆才开张,各方面还是省着点的好。”

  萧四郎听着若有所思,点头道:“若是不行,我在五福巷那边还有个两进的宅子,拿去用便是了。”

  是他以前从府里搬出去后住的地方。

  “这怎么行,妾身还是再想想吧。”随即转了话题提到天益的事:“我想请了吴妈妈做全福人,您觉得行吗?”

  萧四郎放了茶盅,笑看着她道:“这些事你拿主意。”析秋想着点了点头,看到他脱下来的靴子上有些淤泥,便出了门打了热水进来放在他面前,又蹲在地上要给他泡脚,萧四郎一愣,道:“我自己来!”

  “这是小事,就不劳驾大督都了。”她笑着将萧四郎的鞋袜脱了,又按在水里焯水给他洗脚,边道:“阅兵的日子可定了?”

  热热的水在脚上流动,又有析秋有意的按摩,他顿时觉得今日一天的疲劳消散无踪,笑着道:“定了四月二十八。”

  那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今天三弟到军营去找我了。”萧四郎说道:“说是想看操练的场面。”析秋听着一愣,想到佟全之一心想要做将军杀敌的心愿,笑着道:“那四爷同意了吗?”

  “嗯。”萧四郎在炕头的迎枕上靠了下来,舒服的闭上眼睛,析秋柔软的手指在他脚底东捏一下,西捏一下看着没有规律却觉得格外的舒服:“也不是大事,他开年也有十二了,多见识见识也好。”

  析秋又加了热水,再去看萧四郎,他已经歪在迎枕上睡着了。

  敏哥儿在门口探了探了脑袋,见析秋在房里便轻手轻脚的进来,小声问道:“母亲,您在做什么。”

  “你父亲几个军营奔波,很累。母亲给他泡泡脚去乏。”

  敏哥儿就歪着头去看安稳睡着的萧四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析秋。

  第二天,去太夫人那边请安,将天益和春雁的事跟太夫人说了,太夫人显得很高兴,点头道:“这真是喜事,天益我瞧着稳当,人也机灵。”说着一顿:“回头让春雁过来,我瞧瞧!”

  析秋应是,又去看吴妈妈,笑着道:“还有件事想求娘和吴妈妈。”

  太夫人和吴妈妈对视一眼,双双笑着道:“什么事,竟是这样郑重。”析秋就不好意思的道:“我想求吴妈妈做春雁的全福人,也不知您有没有空。”

  “我当什么事呢。”太夫人就笑着和吴妈妈道:“就劳你去跑一趟,也沾沾喜气。”

  吴妈妈点头不迭,回析秋的话:“四夫人太客气了,这样好的事哪里是您求我帮忙,这可是旁人想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析秋掩面笑着道:“可不单这一件事,日子还没定,还想求娘给定个日子呢。”

  太夫人明白,这是她到府里来,身边第一个出嫁的丫头,又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心情上难免郑重些,她便顺着析秋的话想了想,又翻了黄历仔细查了半天,才定了日子:“我看不如定了六月初六吧。”

  “这个日子好。”吴妈妈笑着道:“将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吉利!”

  析秋也点头应是,又回头让春柳将春雁找来,春雁垂着头进门,在太夫人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头,道:“奴婢春雁请太夫人安。”

  太夫人目光在她脸上转过一圈,笑眯眯的点头道:“是个标志的丫头!”说完,转头指着吴妈妈道:“取了我的匣子来。”

  赏了春雁一套银头面和四十两银子的添箱礼。

  春雁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晚上萧四郎在军营还没有回来,几个丫头吃了饭便围在析秋的房里的说话,春柳打趣春雁:“等天益进府里来,我可是要好好和他立了规矩,我们春雁在房里可是头一等的人物,他若是不好好待她,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春雁红着去拧春柳的胳膊,嗔怒着去看析秋:“夫人你看看春柳,现在可是闲了就拿奴婢打趣。”说完,就回头瞪着春柳道:“我瞧着也该给你寻了人家把你嫁出去才是。”

  春柳满脸的无所谓的样子,点头道:“嫁给谁我可是无所谓,重要的是能不能留府里头做事的,我可说立誓,将来要给夫人做管事妈妈的。”

  析秋听着,就深看了春柳一眼,坐在那边静静的笑着。

  碧梧就歪着头越听越糊涂,她问道:“怎么嫁了人还能留在府里,那我以后嫁人是不是也可以留在府里?”

  大家听着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碧槐揪着碧梧的耳朵道:“整日里满嘴里胡话,你才多大嫁人的事也是你能说的吗。”碧梧满脸的委屈,瘪着嘴道:“夫人都说我们早晚都要嫁人的,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嘛。”

  春柳就拍了碧槐的手:“让她说,让她说。”又转头看着碧梧:“那你说说,你想嫁什么样的人。”

  碧梧听着,真的一本正经去想,歪着头想了半晌,才道:“我想嫁牛管事那样的。”

  “什么!”这次连析秋也忍不住愣住,牛管事是大厨房里掌勺的大师傅,开了年已经四十二了……

  碧槐就拧了眉头啐道:“不准在夫人面前胡言乱语,牛管事那样的都能当你爹了。”

  “我知道。”碧梧满脸认真的回道:“可是牛管事做的锅包肉和扬州的狮子头好吃,嫁了他以后就天天有的吃了。”

  原来还是为了吃。

  几个人都笑歪在炕上,捂着肚子直打滚,碧槐忍不住还是揪住了碧梧的耳朵,骂道:“快住嘴,这样的话若真传出去,你以后还要脸不要。”碧梧讪讪的闭了嘴。

  春柳就掩了嘴角,看向析秋道:“夫人,奴婢明儿去打听打听,这位牛管事可要妾室或是偏房,索性就把这蹄子许了算了。”

  春雁不常出去,还懵懂的问道:“怎么是偏房,我们房里出去的,怎么也是正室才是。”春柳更是乐不可支,碧槐也在一边掩着面笑了起来。

  恰巧紫阳端了岑妈妈做的药膳进来,大家就自动停了话头没再继续说牛管事。

  药膳是大家最近最热衷的事,每一日春雁在厨房里,都要和紫阳,岑妈妈以及几个婆子研究出一道药膳来,有时搁了中药,有时候是食物搭配,便是阮静柳来吃了几次,也夸赞不已。

  碧梧就吸了鼻子去闻紫阳端来的东西,连看也不看就报道:“炖的牛筋,里面有沙参,麦冬,百合,冬青子,还有玉竹……”说完,一昂头得意的道:“紫阳姐,我说的对不对!”

  “夫人!”紫阳将东西放在炕几上,回头笑着道:“碧梧妹妹说的一个不差,全对!”

  析秋揭了盖子闻了闻,除了香味她还真没闻出不同来,碧梧却是报了一串的食材名字出来,析秋惊讶:“你现在竟是练的这样能耐了,闻了味儿就知道里头有什么?”

  碧梧还没说话,碧槐就拧了眉头道:“她不但能闻一闻能报名字,甚至有几次竟是连入药的顺序都能说出来!”

  这真的是本事了,一般人便是刻意去练也不会有这样的本事。

  忽然间,析秋想到,或许在药铺里劈出一块做药膳的地方,每天供应不同的药膳,针对不同的人群,说不定会广受欢迎呢。

  药膳和吃药不同,药不是人人都要吃,没有病自是不会去药店开了药吃,但药膳却是不同,冬日泻火夏日滋补秋日润肺春日养神,每一季都离不开,只要在民间去推广了,想必市场潜力必定不小。

  她立刻在脑海中细细去算这笔账,药膳的成本自然比中药还要低,利润相对也会高出很多,铺子是现成的,堂吃或是外带甚至送货上门都可以,她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行性。

  晚上,她和敏哥儿一人趴了一边的炕桌,敏哥儿在对面描红练字,她则拿了笔一条一条去列药铺的运行模式和经营方式方法,甚至连运营中将来可能会面对的问题,也细细按条理分别列出来。

  譬如如今这样,来的客人大致有两种,一种是慕名来找阮静柳看诊的病人,瞧了病留了诊金顺便在药铺里配了药回去,还有一种便只是拿了府里大夫开的处方,来抓药回去煎的,他们刚刚开张没有信誉度第一种的客人自然要多过第二种。

  但由于医馆位置的缘故,来看诊的又大多是百姓,诊金也不会高,抓的药也不可能尽名贵的买,那么药店的盈利额和利润自然不高。

  可如果推出别的服务呢,比如在旁边另外设了药膳的柜台,一碗药膳定价低些薄利多销,那么平日抓不起人参吃不起名贵药材的百姓,就可以花十几个铜板吃上一碗人参粥,既满足了他们想要滋补却又省钱的方法,另外,还可以联系各种酒楼,她们可以专门供应,这样市场不又多了一条渠道。

  兼并经营,互相带动市场,但却没有脱离医馆原本药和医的根本宗旨。

  薄利多销,多种渠道销售,迅速开拓市场打响知名度再通过市场广的药膳来带动药材的销售,甚至还可以将药膳特定的药材打包销售,一些条件好的就可以直接抓了药回去自己煮。

  析秋想着便笑了起来,虽然会把药铺和医馆变的不那么纯粹,可在她看来做生意便是如此,在守着职业操守的前提下,自然以赚钱为目的。

  就是不知道,阮静柳会不会同意。

  萧四郎大步走了进来,析秋放了笔迎了过去:“四爷可吃了晚饭?”边帮他去脱外套,又接过春柳泡的茶递给他。

  敏哥儿喊道:“父亲!”萧四郎点点头,在析秋刚刚坐的地方坐了下来,点头道:“才从五军营回来,黄达今日去西山大营上任,我们在鸿雁楼吃的酒。”

  难怪闻到他身上有酒味。

  “在做什么?”萧四郎转头去看炕几上密密麻麻写了蝇头小楷的宣纸,字迹小巧娟秀看着很舒服,他索性拿起来认真去读了起来,析秋便笑着道:“妾身听静柳姐说药店里去的人多,但利润却少的很,所以闲着就想想有没有方法改善一些。”

  “嗯。”萧四郎嗯了一声,又翻了一页,直看完最后一页他才抬起头来,满脸赞赏道:“很不错的想法,这些都是你主意?”

  析秋又端了热水给他泡脚,蹲下来给他脱靴子,萧四郎却是放了手里的纸自己脱了,把脚放进水里,对析秋道:“你坐着歇着。”

  析秋就在敏哥儿身边坐了下来,回道:“也不知行不行,还有静柳姐那边,毕竟一旦这样开始做,医馆就会变的不那么纯粹了,静柳姐可能会不同意。”

  “不会!”萧四郎满脸的笑容:“她也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你尽管与她去说!”

  析秋觉得萧四郎说的很有道理,便点头道:“那我明天就和她去说。”

  萧四郎又翻了纸去看,这法子能套用去很多地方,又抬头对析秋道:“府里头许多铺面和田庄,若是你不介意,这些东西让人拓一份下来,明日送去外院让胡总管也看看。”

  “行。”析秋点头,萧四郎匆匆看一遍就能举一反三不但能领会其中意思,还能立刻套用去旁的地方,比起她凭着前世的知识和记忆才拼凑出这些东西来,他可是聪明的多。

  敏哥儿就坐在一边,一会儿偷偷去看萧四郎,一会儿则小心去观察析秋,见析秋笑了起来,他垂着头也跟着后面露出笑容来,析秋就揉着他的脑袋,问道:“字写完了?笑什么?”

  敏哥儿表情一僵:“写……写完了。”说完飞快的瞥了眼萧四郎。

  药铺的事她想明白了经营,心情也显得很好,便飞快的在敏哥儿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道:“那快去梳洗睡觉吧。”

  敏哥儿点头应是,析秋就唤了冬灵和敏哥儿来的奶娘来,将敏哥儿的东西收拾好,二铨每日下午就会出府,析秋怕他回去太迟金大瑞会担心,这两天医馆开张,二铨就直接从府里头去了药店,就连如今在留在刘管事身边学徒的一铨抽空也会跑去帮忙。

  萧四郎看了敏哥儿一眼,等人出去萧四郎便道:“他都四岁了!”意思是,不要去亲脸颊。

  析秋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看着面色古怪的萧四郎,笑着道:“四爷应该说,他才四岁而已!”萧四郎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

  第二天析秋让春雁帮着她拓了一份送去给胡总管,又将阮静柳和天益找进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天益自是激动的很,说了许多话,让析秋惊奇的是,阮静柳也没有反对,她道:“当初我们合伙时,就已经不是单纯的医馆了,况且,既然开铺子我们投了钱,想要回收成本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又怎么会反对。”说着一顿又对析秋和天益道:“不过我只管行医问药的事,旁的事只能你们去做了。”

  “没问题!”天益一拍胸口,斗志满满的道:“依夫人说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回去就和罗六爷商量商量!”

  她果然没有看错天益。

  “嗯。那事情就交给你和罗六爷了,金大瑞夫妻如今也闲着,你若是能用的上他们便让他们做着,也省的他们闲在那里我们还要再去请人做。”天益点头不迭,就听析秋忽然又道:“还有,你和春雁的婚事定了,你忙了铺子里的事,自己的婚事也不能忘了。”

  天益的脸顿时红了,刚刚还意气风发立刻变成满脸尴尬支支吾吾的样子。

  析秋和阮静柳对视一眼,双双笑而不语!

  下午留了阮静柳吃饭,两人在房里说铺子里的事。

  佟析砚来了!

  “……让人去医馆请你,回去说你在侯府里,我就急着赶来了。”佟析砚一进门便急着对阮静柳道。

  析秋听着一愣,将她让到炕上坐了,问道:“怎么这么赶,可是有什么事?”佟析砚喝了茶缓了口气,回道:“是我婆婆,前几日风寒,拖了几天一直不见好转,今儿一早起来就咳嗽不止,前面竟是咳出血丝来,相公着急寻了好几位大夫,都说是体内有热毒,又天气忽冷忽热寒气入侵,开了些泻火温补药,相公不放心就想到张医女,让我来请您过去瞧瞧。”

  析秋去看阮静柳。

  阮静柳想了想,点头道:“我未时末过去!”她向来都是约了时间,准点到。

  佟析砚松了口气,又看向析秋道:“药铺开张后,生意如何?”析秋笑着回道:“目前还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不过还要谢谢你送的礼。”

  “我们亲姐妹说这些话没的见外了。”说着一顿又道:“我忘了和你说,你猜猜看,昨日谁去找我了。”

  “谁?”析秋笑着问着,想必是出其不意的人,否则她也不会露出这样兴奋的表情来。

  “你一定想不到!”佟析砚笑着,眼底里露出戏谑的表情来:“是三姐姐!”

  析秋喝茶的动作一顿,转头诧异的看着佟析砚,佟析砚很满意析秋的反应就笑着道:“听到门房去报,我也不相信,直到看到她的人我才敢相信。”说着一顿又道:“你知道她找我干什么吗?”不待析秋回答,她就露出神秘的笑容,道:“她上次在家里时,听我说要开绣庄,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竟是有意要和我合伙!”

  不得不说她很惊讶,可是又仿佛觉得在意料之中。

  惊讶的是,佟析言主动去和佟析砚说话还要合伙做生意,意料之中的是,武进伯府难道真如旁人所说气数已尽?

  若不然,一向孤傲的佟析言怎么会低下头想和佟析砚做生意。

  “你同意了?”析秋问道。

  佟析砚摇了摇头,回道:“没有,我说我仔细想一想,上一次说不过是大概的想法,若真是要做只怕还要仔细思量了才行,总不能凭着一个想法就盲目投钱才是。”

  她说的也没错,不过恐怕佟析言有点等不及了。

  果然,佟析砚又叹道:“她催我,让我快点想,若不然她就自己去做。”

  她忽然觉得佟析言这么做,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比如在转移财产方便将来分家,又或是在给任隽“洗钱”?难不成真的是做生意维持生计?

  析秋更加倾向于前者。

  毕竟前面才听萧四郎提到过任隽和荣郡王的之间的事,醉仙楼的生意很好,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所以她反而觉得佟析言突然去找佟析砚做生意,有些奇怪!

  “生意的事也不是简单的,你不如仔细考虑清楚。”多余的话她也不好多说:“或是问问四姐夫的意见再决定不迟。”

  “我知道!”佟析砚点头道:“她那样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谁知道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析秋也不说什么,佟析砚一顿有些迟疑的看了眼阮静柳,欲言又止的样子,阮静柳便站了起来,道:“那我先会医馆,下午直接去蒋府。”

  佟析砚的样子是有话和她说,析秋也不好硬留阮静柳,便起身让春柳送她出去。

  回来佟析砚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她:“听说荣郡王从应天请了那位专看妇科大夫,你可知道这件事?”

  析秋听说过,便点头道:“听说还住在郡王府,你可是有什么事?”佟析砚听了面露尴尬,道:“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二夫人,我想请那位大夫给我瞧瞧。”

  “啊?”析秋一愣:“你身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佟析砚忙摆着手,回道:“不是,是我婆婆,说我成亲半年多身子一直没有动静,四处帮我找大夫看诊,就连当初给大姐看病冯郎中都请去瞧过,也没查出什么来,药吃了倒不少,可还是没有动静,所以我就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那位应天来的大夫,听说他医术高明,所以就想来试一试。”

  析秋叹气,佟析砚成亲才一年不到就这样着急,那她是不是也该请人诊一诊?

  “那行。”析秋站起来:“我去换了衣裳,陪你去二夫人那边。”她想到江氏的孕吐,不知道这位专职妇科的大夫会不会有好的法子。

  佟析砚点头:“好!”析秋便进房里换了衣裳,陪着佟析砚去了二夫人那边,二夫人正在睡觉,析秋和佟析砚便在房里等了片刻,她从外面进来,笑着道:“真是不好意思,让四弟妹和蒋夫人久等了。”

  “二嫂客气了。”析秋笑着道:“是我们来的太唐突了。”

  二夫人满脸的笑容,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笑着道:“春日里就是犯困,我这些日子每天中午吃了饭便觉得困顿,不睡一会儿下午便没了精神。”

  析秋一愣,仔细看了眼二夫人面色,便笑着道:“府里事情多,这两日二嫂又忙着二妹的婚事,也确实辛苦的很。”

  “主持中馈哪里有清闲的道理。”二夫人笑着说着,又看向佟析砚:“蒋夫人可是稀客!”

  佟析砚笑着点头:“一直想来也不得空,正如六妹妹说的,主持中馈便是坐着不动一上午也忙的连喝茶的时间也没有。”二夫人得了知音般,两人就家里的大小事聊了起来,颇有投缘的意思。

  佟析砚对出身高贵却没有半点架子的二夫人很诧异,她印象里一直对她有些抵触,毕竟她是鑫哥儿的继母,可今日认识后,印象委实不错。

  两人说了半天,析秋笑着听着,喝了一杯茶后佟析砚才道出自己的来意:“……听说住在郡王府,所以我就找了六妹妹来,想托了您这层关系,找他瞧一瞧,也不知是不是身体的原因。”

  “原来是这事。”二夫人很爽快的应了,让紫檀拿了她的名帖来给佟析砚:“你明日让人拿了名帖去郡王府,文大夫平日也不出门,就住在王府后院里,原是说三月就回去的,后来我嫂子怀了身孕,我哥哥就留了他,有他在将来我嫂子生产也更有底气一些。”

  这样推崇,看来这位文大夫医术真的是了得。

  “麻烦您了。”佟析砚笑着接了名帖仔细收了:“也不知怎么谢您才好。”

  二夫人就看了析秋一眼,笑着道:“你和四弟妹是姐妹,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客气。”

  大家又客气了几句,二夫人要亲自送她们,析秋则笑着道:“二嫂歇着吧,这样近我们自己出门即可。”

  二夫人没有勉强,笑着点头。

  第二天阮静柳回来说起蒋老夫人的病:“普通的风寒,但因为年轻时身子一直不好,如今一点小病便很难康复。”

  析秋听说过,蒋家以前日子很苦,蒋老爷在世时在乡间开了一间私塾,一家人日子过的很清苦,蒋士林在家排行老幺,上头四个兄妹,将老夫人一人操持家里大小事,所以身体上难免积累了许多隐患和病根。

  晚上去给太夫人请安碰道二夫人,二夫人笑着道:“蒋夫人实在客气,还特意让人送来了谢礼。”

  这件事析秋还真不知道,便笑着道:“自是该这样的,若没有二嫂牵线,她怎么能寻到文大夫。”二夫人听着掩面而笑,回道:“你们姐妹真不愧是一家人。”

  太夫人听着面露诧异,问道:“是谁病了?”

  “是蒋夫人。”二夫人笑着道:“去王府里请了文大夫,下午还特意让人给我送了谢礼来,我正和四弟妹说这件事呢。”

  太夫人听着便倾了身子,问道:“那诊断了可有结果?”二夫人笑着点头:“说是身子阴寒,开了半个月的药,说如果没有意外半年内定能有好消息。”

  “这可真是要好好谢谢你。”太夫人笑着道:“这文大夫真是医术了得,传言不假啊。”

  析秋听着目光就落在二夫人身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几个人正说着,紫薇掀了帘子面露犹豫道:“太夫人,五夫人求见。”

  太夫人眉头一拧,叱道:“让她回去,不见!”紫薇迟疑的看了眼太夫人,点了点头出了门。

  析秋也不奇怪,五夫人到府里来大意不过是为了见晟哥儿,不过太夫人拒绝倒让她有些疑惑!

  析秋在太夫人这边又坐了会儿,紫薇又走了回来,看了眼析秋和二夫人显然有话要说。

  二夫人和析秋先后站了起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太夫人点头应是。

  析秋和二夫人一前一后出去,吴妈妈亲自打起帘子,二夫人满脸的笑容道:“看来四弟妹要做姨母了。”

  析秋笑着应是:“……四姐姐向来是有福气的。”

  身后,听到紫薇的声音传了出来:“……藤姨娘带着晟爷去了角门。”

  砰!

  一声清脆的碎瓷声传来,太夫人怒喝道:“岂有此理,她越发的没了章法了。”

  析秋又笑着道:“这位文大夫医术高明,说起来我还有件事想要求二嫂。”二夫人目光一闪,问道:“四弟妹有事尽管说。”

  析秋看了眼太夫人房里,目光一转和二夫人并肩下了台阶走到院子,道:“是这样,我娘家的大嫂也是才有了身子,这几日吐的厉害,人也没了精神,不知道二嫂可听文大夫提过,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止一止孕吐的?”

  “这你可问对人了。”说着便笑着道:“我这里正有文大夫开的方子,说是效果立竿见影,回头我便让人抄了一份给你送过去。”

  “那谢谢二嫂了。”析秋深看了二夫人一眼:“我瞧着我大嫂吐的实在可怜!”

  二夫人点头应是:“可不是这样,孕吐最是难为人。”

  说着,两人便在院门口分开,析秋回了房里便喊来碧梧:“去打听看看,五夫人出了什么事。”

  碧梧听着正要出去,萧四郎已经一身灰尘的进来,沙场上待了数日他也晒黑了不少,析秋迎过去帮他脱了外套,又换了鞋子,萧四郎坐下来便道:“内务府竞标的结果出来了,瓷器上批了余杭的陈家。”

  析秋一愣,这么说藤家落马了?

  她忽然想到五夫人。

  “这次竞标,是圣上亲自核定的吗?”析秋端了茶过去坐在他对面。

  萧四郎点头道:“嗯,若不然也不会用这么长时间才有结果。”说着一顿又道:“织造,瓷器,茶叶,包括银碳都有变动。”

  看来动的不止是藤家。

  萧四郎顿了一顿又道:“大老爷的官职批了,下月上任,六部给事中。”析秋顿时一喜,满脸笑容:“那我明天回家看看去。”

  萧四郎点了点头,析秋见他疲累依旧如前几日一样给他打了水泡脚,不过一刻他便歪在迎枕上睡着了。

  第二日,析秋送了萧四郎和敏哥儿,正要去和太夫人打招呼,春柳神色怪异的来了:“夫人,藤姨娘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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