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脱形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奴婢只想跟夫人打听打听,小姐现在可在相府里?她……可还好?”
一提起明珠,李氏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看得忘忧十分揪心。
“夫人……”
李氏抹抹眼泪,左右望了望,像忘忧招手,“来,上来说。”
忘忧踩着脚踏爬上了马车,李氏拉着忘忧的手打量了片刻,“好孩子,知女莫若母,珠儿的脾性,我这个当娘的最懂。当初那事儿,公主和梅家小姐故意难为珠儿,偏偏珠儿又是个爆碳脾性,心无城府,就着了人家的道儿。你是为了保护珠儿被带累了。”
“夫人,先莫说这些,小姐也为奴婢做了许多事情,报答小姐也是应当的。只是,现在小姐可还好?奴婢那天看夫人好像在车里抹眼泪,心里就有些忧心,怕是小姐有事……”
其实忘忧是很想问,为什么明珠不住在朝阳坞里了。然而潜入相府的事情不能被发现,否则会连累曾靖,于是忍了几忍还是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李氏虽说又想哭,可却还是奇怪地问,“你何时看见我在车里抹眼泪?”
忘忧只得又把被马车撞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奴婢也怀疑看错了,但是却总是放心不下。想去府里看看,又进不去,而且大人肯定也不想见到奴婢,所以也不敢惹事……”
李氏听罢叹了一声,“原来昨日撞着的人却是你……”
“昨日……的确是有一等急事,让人架了车急行,后来车夫是与我说撞着了人,可我心不在焉并没理会。等到反应过来这事儿,却已经出了城。后来也曾再使人回来打听,却已晚了。不想却是你……”
“夫人,”忘忧很是着急,如何李氏半天也说不到要紧事情上去,“奴婢不敢问夫人为何事着急,就想求夫人一句话,小姐现在可还安好?”
这回李氏终于止不住地哭了起来,“珠儿……珠儿她……我苦命的珠儿啊……”
这一哭不打紧,可把忘忧吓坏了,顾不得礼节,扯着李氏的衣袖,“夫人您别哭,您快说,小姐怎么了?”
李氏抽抽噎噎,“珠儿她连日高烧不止,下人们没办法了才报给我知道,于是我着急去看她,所以才不当心撞了人……”
“这……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小姐病了您不知道?您……您是说您到城外是去看小姐了么?小姐……小姐不在相府么?”忘忧彻底糊涂了。
“珠儿……就是上次那件事过后,丞相就将珠儿赶去东郊庄子上了,这都大半年了,一直不让回府……当时去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嬷嬷并青鲤三人,多一人都不让跟着……”
“看守庄子的人本就不善伺候主子,平日里就这老的老小的小四人,无事时还能勉强支应,这一旦有事就不行了。那几个小的连回来请个郎中都不能够,就嬷嬷一人里外两处如何照应。珠儿是被赶去庄子上的,所以那起子下人又不拿她当回事!”
“可怜我相府千金,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现在居然连生病瞧个郎中还要求着那起子人!一直到郎中去了,给开了方子、抓了药,明珠稍稍能歇得下了,嬷嬷才抽了身瞧瞧地来与我报了个信儿。不然……不然……珠儿就是有个什么事儿,我都不能知道……”
“那……小姐她现在如何了?”
“这几日吃上药了,好了些。昨日我又专门请了郎中放在庄子上照看着,才能勉强放些心,今日这便是要再去看看……”
忘忧听李氏如此说,祈求地看着李氏,“那夫人今日可能带奴婢去看看小姐?小姐这样……奴婢必得亲眼瞧过了才能放心……”
李氏迟疑,“带你去看倒是无妨,只是……你现在在哪家讨生活?这一走半日,主家可能忍得?”
“夫人莫担心,奴婢现在主家人是极好的。奴婢也知道这样擅自出行不对,回去会和主子认错的,想来主子应是可以体谅的。”
如此,李氏便点点头,吩咐车夫出发。
一路上李氏心绪不佳,忘忧又满心担忧,于是整个车厢都极其安静。
忘忧只觉得马车不停摇晃,显见得这路是越来越坎坷。而且从出城开始也已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居然还没到,这陈相是将明珠发配到了一个怎样的偏僻之处啊!
“夫人,相爷不是一直都跟疼小姐的么?怎么……怎么会将小姐送到如此遥远的地方?”
李氏摇摇头,“这缘故却连我也不知道。也曾问过相爷,却没有结果!”提起这事儿,李氏难免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忽听车夫将车停住在外面与人说了什么,马车又咕噜噜地开始行进。
忘忧隔着窗户看去,原来已是到了庄子上,看守庄子的家丁开了门,马车便直接驶了进去。
这一顿跑,忘忧总算知道为什么只有嬷嬷才能出来报信了。就单单从这庄子门口到明珠的屋子,马车就足足跑了半个时辰!忘忧自认是个被生活磨炼地极为皮实的人,居然都一路颠簸地想把心肝肺都呕了出来。
下了马车,忘忧顾不得许多,自己跳下车就往屋内跑。
打帘的紫鹿见着忘忧十分惊异,却连一句话还来不及问出口,忘忧就已经跑进了屋子。
这时青鲤正坐在床边服侍明珠吃药,忽见忘忧跑了进来,惊讶地站了起来,“忘忧姐姐!”
听见青鲤这么一叫,明珠忙回头看去,一见果然是忘忧,也顾不得自己生病多日腿脚发虚,忙掀了被子就要下地。一边急着蹬鞋子一边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不等明珠穿好鞋子下床,忘忧便扑到了床边和明珠抱在了一起。于是明珠就彻底忍耐不住大哭了起来。
忘忧从进门就瞧见明珠整个人岂止是瘦了一圈,简直都要脱形了。原本白白嫩嫩还带点婴儿肥的一个小人儿,现在却连骨架都出来了,整个脸蜡黄蜡黄的。这憔悴虚弱的样子,恐怕比起当日在外面吃足了苦头刚进府的忘忧都有过之无不及。
而且以前的明珠,完全宠爱于一身,整个人都是那么鲜亮、明媚、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现在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连点生机都快没有了。忘忧见此,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两人这么一哭,屋内的青鲤、翠鸳、嬷嬷,屋外的紫鹿并刚进屋门的李氏都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时整个屋子愁云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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