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湖面下的人
灰袍老人浑身赤裸，双手弯曲，暮洛尚未回过神来，这老人竟犹如一根离弦之箭，飞速朝着他冲杀而来。
这一次是绝对的肉体力量，并没有半分借助外力，可较之以前，暮洛更是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
仿佛这位老者并非一位垂暮之人，而是一头纵横山林之间的野兽，一直隐忍獠牙，当那长枪放下之时，才展现了他原本的面貌。
暮洛心神震荡，转眼之间，他已被这灰袍老人接连打中三次，每一次都犹如泰山崩裂般的力量，令这剑子忍不住后退。
灰袍老者好似不知疲倦，接连出手，都是最为简单的一拳一掌，可就是这种简单的功夫，竟让暮洛一直被击打的后退，那后退的步伐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印记，良久之后，这灰袍人才纵身一跃，喘气一声，面露淡淡笑意。
春来剑浮现寒光，此剑并未受损，反倒是暮洛面如金纸，险些被这灰袍老者打死。
“你究竟是谁。”
暮洛缓缓开口，接连两次在同一个人手中受挫，这足以震惊这片修行之地，须知云中剑宗的十九剑子乃是这片战场上最有名声的几人之一，尤其是当初开战时与玄鬼宗那黑衣男子的交锋，早已吸引了众多修行路的目光。
灰袍人并不多言，这位老者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有着强大的体术，却很少有情绪与语言。
暮洛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杀意，春来剑却依旧做出防守姿态，若是此人不肯开口，那他也没有必要将自己引入此处。
哗哗。
流水声从这灰袍老者身后传来，正当暮洛沉思之际，一根巨大的铁锁从湖底飞出，此锁犹如长蛇，在空中飞舞半圈，朝着暮洛卷去。
“多说果然无益。”
暮洛冷笑，这位剑子终于动怒，春来剑转守为攻，在这铁锁朝着他卷来之时，他竟一剑刺入了这铁锁的缝隙之间，只听得湖底好似传来一阵轻柔惊异，再看暮洛只是，他已将春来接连转动，好似平地掀起一阵剑气龙卷，无边无际的剑气化为长龙飞舞，接连绕着虚空数圈，灰袍老者从地上抓起一柄土黄色的长枪，阻拦了几道剑气，而后飞速彻底，却依旧难以逃脱。
双手、腹部，甚至那沧桑的面容，都被诸多剑气斩出了血色伤痕。
暮洛面无表情，春来化龙，无边飞花齐齐落下，当飞花落在这铁锁之上时，竟传来了铿锵之声，好似战场之上的神兵利器相交在一起，尽管暮洛这一次并没有手下留情，可铁锁依旧厚重，它难以将暮洛捆住，可同样，暮洛也难以将这铁锁斩断。
最终，双方齐齐发现自己奈何不了对方，皆悄然褪去。
暮洛乘胜追击，目标并非铁锁，而是那手持长枪的老人。
“既然不愿意开口，那我便让你真做一个死人了。”
原以为这灰袍人另有隐情才带他来到此处，可接二连三的追击确实让暮洛动了真火，他欲将秋杀拔出剑鞘，那平静的湖面却有了异样骚动。
一个巨大的漩涡从这湖面中央缓缓呈现，无数鱼虾被卷入了一个湖眼之内，而从这湖眼深处，竟有一丝丝恐怖的气息冒出。
暮洛似笑非笑，在半空中硬生生止住拔剑动作，他悄然落地，笑而不语的凝视着惊人一幕。
湖面泛起涟漪，从这月下湖水的深处，竟有一座石头雕像缓缓升起，这雕像乃是一座人形图腾，容颜娇美，又不乏庄严与古老，更让暮洛震惊的是，这雕像之上缠绕着的铁锁，也正是之前袭击他的那一根。
“我不曾认识你们，也不曾得罪诸位。”
暮洛面无表情，他分不清这雕像究竟是人是鬼，也不知敌友，易水的那位刺客也悄然站在暮洛身后，他们感受到了强大的危机，当这雕像出现之后，甚至连天边的皓月都失去了光泽。
这看似粗糙的石头雕像，竟有一种莫名的古老气息，令人有一种无言的尊敬与恐惧。
“这种感觉很让人不好受，云中剑宗的剑子也从来不供奉鬼神。”
“云中剑宗的剑子不信鬼神么？”
无比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四方竟传来轻柔女声，这雕像好似有着真正的生命，不仅听懂了暮洛的言语，更是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似乎这是一句很幽默的话，暮洛蹙眉，这雕像十分诡异，气息难分善恶，尤其是那巨大铁锁，不知为何，暮洛一眼看去，这铁锁便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传来，令他呼吸都有些急促。
此时此刻，那灰袍老者已恢复平静。
他默默走入湖中，在暮洛震惊的目光下，这位老人竟就这样一直踏入了湖底，气息渐渐散去？
这是什么情况？就这样被淹死了？
暮洛心头骇然，这一幕太难以用常理解释了，一位绝顶强者莫名投湖自尽？这小心若是传到了如今的修行大地上，此处必定不平静。
“敢问诸位都是何方神圣，我云中剑宗大长老从来不刻意招惹是非。”
暮洛再次开口，那灰袍老者自然不可能真的投湖自尽，只是他的气息的确消失了，这是很神奇的一种手段，能让一位高手气息散尽，隐藏的无影无形，若是在战场之中遇到，将会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云中剑宗不信鬼神的剑子，除你之外还有几人？”
月华之下，雕像伫立。
好似就是这一尊雕像在与暮洛相谈，暮洛目光闪烁，淡淡道：“都一样。”
这声都一样却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就算这雕像是鬼神，似乎这位剑子也不会害怕触怒于他。
这种自信只有绝对的实力才会养成，这石头雕像沉默了很久，那刻画的栩栩如生的女子面容似乎更为生动了，她双手合拢在一起，做出祷告姿态，有别样的韵味，只是这一次她沉默了很久，一直到暮洛重新按住了腰间的古剑，才重新有声音传来。
“经过之前的试探，云中剑宗的剑子似乎还有不错的修行，这一次的战场，若是你能代替我们杀几个人，会有很多的好处。”
“杀人？你们若是愿意，应该很容易。”
暮洛并未拒绝，他露出思索之色，似乎很害怕这位剑子发现一些什么，这女声隐约急促。
“杀人自然很容易，但并非每个人都值得我出手，若是剑子愿意，我可传你一套修行妙法做见面礼，日后这湖中的血色多了，自然还会有厚礼相赠。”
暮洛似乎从这雕像的话语中听见了一些端倪，他蹙眉道：“杀人一定要在湖中么，方才那铁锁莫不是准备把我也卷入这湖中给杀了吧。”
“并非如此，那只是对剑子的试探……”
这雕像高深莫测之声忽然中止，因为在这一刻，似乎四方有某道目光发现了暮洛的变化，这位年纪并不大的少年微微迈动步子，朝着湖中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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