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故人

　　在通过传送阵离开之前，黄昶还很意外的碰到了一个熟人——准确说是姬若遇上的。当黄昶去提醒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看见姬若正和一个女孩儿叽叽咕咕聊的开心。

　　转头看见黄昶走来，姬若还没说话，在她对面的那个女孩儿却先冲着黄昶打了个招呼：

　　“仙师仙师，又遇到你啦！”

　　“额……是你啊。”

　　黄昶记忆力向来不错，但还是稍微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女孩儿是谁——正是当初他第一次组建队伍下山，在秦山郡这边诛杀老虎精时救下的那个“小师妹”，也算是一位故人。

　　一段时间未见，这女孩身上的青涩与胆怯已经全都褪去，和另外那些出入此中的武者们一样，眉宇之间洋溢着勃勃英气。脸上还留下了一条小小伤疤，这在女孩儿中间可不多见——即使是江湖女子。

　　黄昶又注意到女孩儿腰间所挂着的一口短剑，正是当初他所赠予的那口，但其上灵气早已散去，只是一件普通凡兵了。而且剑刃之上隐见缺口划痕，显然是经常被使用的。只是握柄上用棉绳非常细致的包裹起来，还吊了个小小玉石坠子，主人对其爱惜也可见一斑。

　　“你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啊……”

　　黄昶朝她点了点头，而旁边姬若也低声说了她的境遇——在黄昶过来之前，姬若已经和这个名叫秦瑚的女孩儿交谈过一阵子。

　　秦瑚的父亲已经过世，那场惨剧对老人的打击太大，在听闻噩耗后当即吐血晕迷，从此一病不起，拖延了小半年后终于还是去了。当初那个热热闹闹的小小门派，如今却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不入江湖，却又能去哪儿呢？

　　其实以秦瑚的实力，不是先天武者，本来连这山谷都进不了的——压根儿就过不了谷口的迷阵，更没资格接取昆仑的任务。但这姑娘的运气偏偏不错——她在无意中闯入迷阵时正好碰到一位好心修士路过，顺便把她也带了进去。

　　之后她在昆仑下院前面的那个小镇子上盘桓了很长一段时间，逐渐了解到这处道观的真实情况，以及跨境空间的存在。后来又遇到另一位好心修士进空间做任务，需要追随者协助，一时间却找不到高手，只得临时雇佣了她，并将她带入到跨境空间中。

　　不过在那修士离开时她却留了下来，而且打那以后就再没出去过——出去就进不来了。她接不了昆仑任务，只能在这里头帮人家打短工。接一些诸如短途向导，照料伤员，放哨瞭望等杂活儿。但从不离开堡垒太远，也不主动去狩猎妖族。

　　空间之中人员稀少，很多事情并不一定非要先天武者才能干，驻守道兵们看她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平时也愿意照顾一二，就这样居然让她在此地立足下来。西昆仑颁布的驻守任务时间是一个月，这姑娘在里面却已经待了足足半年多！甚至在上一次妖族打到堡垒之下时还参加过防御作战，也算是有些实战经验了。

　　如此辛苦煎熬，当然是为了提升自身实力——经常与修仙者，先天武者之类高层次人打交道的好处，便是可以得到高层次人物的指点。人家哪怕随便指教几句也对她极有帮助，至少能知道该怎样强化自己。

　　而且在这种地方，也很容易收集到修炼资源。她帮那些修士们做的是凡人都能够胜任的杂活儿，人家支付给她的报酬却多半是仙家之物：丹药，灵石，以及妖灵躯体之类，数量当然不会多，但对她也够用了。

　　“我现在已经攒了很多灵材灵药，估计再有个半年，就够我锻体冲先天之用啦！”

　　听那位秦姑娘用一种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姬若的脸上却不禁显出一丝怜悯之色来——用这种方法硬冲先天是最愚蠢，最呆板的，也最浪费材料。而且之后的提升之路会无比艰难。

　　当然这并不能说那些指点秦瑚的人是恶意，人家只是从最简单最实际的角度出发，也是最合适她的途径——秦瑚所练的家传功法很一般，并不能帮她晋入先天，那就只能依靠外力强化体质，用大量资源硬冲了。即使换了黄昶或姬若来指点她也只能是用这种方式，除非愿意另行传授给她一门高级功法。

　　之前的那些修士们显然是没这打算，毕竟与她非亲非故的，肯出言指点一条路径已是好意。但姬若的想法却又不同——她转头看向黄昶，眼睛亮晶晶的。两人之间虽然没开口，通过神念交流却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黄昶当然立刻领会了姬若的想法——作为修仙者，拥有神识感应的一项好处就是永远不会误解妹子的情绪，不会出现诸如“我明明给了你暗示却居然无动于衷，你肯定是不关心我”这类小矛盾。当然，存心装傻的例外。

　　他原本并不看好这位秦姑娘踏入江湖路，但既然人家已经走进来了，那顺手给些帮助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现在正好新拉起了一个摊子，需要往里头填充人手。这姑娘当初既然是受过他们的恩惠，说起来彼此间也算是有缘份，用起来也放心些。

　　考虑了一下，黄昶缓缓开口道：

　　“这样说来，秦姑娘，你当前其实并没有一条比较可靠的修炼途径，只能依靠这些不太稳定的方式来提升自己？”

　　“唔……”

　　秦瑚微微垂下头，脸上有些尴尬的样子——其实相对大部分散修武者，她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不错了，好歹能找到一条前进的路子。很多人拼死拼活的却根本连前路在何方都看不见好吗！

　　不过一位昆仑派弟子当然有资格鄙视她走的这条路。而且秦瑚踏入江湖这么长时间，察言观色的技巧早已娴熟，一听这话就知道人家肯定还有说法，赶紧垂下眼帘作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等着看有没有大礼包可拿。

　　黄昶见状倒是笑了，小姑娘有些心机了啊，不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哭鼻子的傻妞儿了，这样也好，正符合他的需求。于是他又接着说道：

　　“既是如此，我和师妹在这边联手开了一间小铺子，正需要人帮忙照看，不知道秦姑娘是否愿意帮这个忙，算是长期雇佣吧。”

　　“啊哈？”

　　秦瑚楞了一下，先是四下张望了一眼——堡垒里面可没什么店铺，然后才醒悟过来：

　　“在外面的镇子上？”

　　“是的，如果秦姑娘愿意帮忙，我可以传授给你一门功法，帮助你加速晋入先天之境。包括后续的修炼途径，都可以指点你，若是顺遂的话，成为真正修士也不是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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