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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突变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仿若触电一般,安梣身子顿住,僵硬着脖子慢慢转过头去,手指动了动却被抓得紧紧的。

  安梣朝着翎月使眼色,然而乌黑的眸子看着自己,无动于衷,反而抓得更紧了些,不过一会儿安梣便觉得掌心有些湿润。

  看着那人眼中的执拗,安梣轻叹一声,不放弃的小声问道:“这样不热吗?你不难受吗?”

  如墨似的眸子如春水般化开,含着柔情的笑意,摇摇头,“不热,不难受。”话毕,拢了拢掌心,温暖柔软的触感直抵心间。

  安梣看着他回答的一脸笃定,素白淡雅的朝服同褐色简洁的布衣接壤着实看着变扭,还好一旁的敬一和子成挡在前方,旁人也看不太分清,最终放弃挣扎。

  广袖看着一派端正,而袖子下头却逾意放肆,似是看出了安梣的妥协,松了掌心,一指勾住安梣的手指,然后钻入指缝间,十指相扣。

  安梣愣了愣,转过头看见那双漆黑的墨瞳明亮又闪烁,喜悦和满足一拥而上,硬是将安梣看得脸庞燥热,不自觉间面上飘着淡淡粉意。

  安梣别过眼,微垂着脑袋,咬着下唇,这小破孩儿从哪里学来这些撩妹的手段的……

  一撩一个准!

  “右相大人。”阴阴柔柔的声音不远处喊来。

  安梣本能反应倏地将手抽回,速度之快让翎月来不及反应,愣愣的看着已空的手。

  温暖的触感从掌心抽脱出去,原本的暖意也从中抽走,整个人仿若置身冰霜,黑眸蒙上一层寒气。

  远处奔来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看来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走进了瞧虽是一副少年模样,但面上透着的那股子亦男亦女的阴柔气息一眼看出。

  小太监喘着气,拂了拂身子,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双手托住,跪地埋头道:“大人,这是陛下给您的。”

  陛下?安梣眯了眯眼,瞥向一旁还在愣神看着袖子的人儿,心虚地抿吧抿吧唇瓣,背过手扯了扯那人。

  水汪汪的黑眸抬起,眼神中的委屈轻易可见,看得安梣更加心虚了,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弯了弯。

  一直低着头的小太监手臂举得有些酸,可面前的主儿还是没有动作,心下一寒,生怕是自己做错的事,额上溢出点点汗珠忍不住轻声试探:“大人?”

  安梣又扯了扯他,翎月这才不得已转过身,垂眸看着跪地举信的小太监,眼眸中的墨色浓烈翻涌。

  不知是不是错觉,安梣觉着翎月身上的气息变得有些阴沉,还好并没有刻意为难,伸出玉手准备接取那封信。

  兴许是举着信封的时间过于长久,当玉手碰触到信封的那一刻,小太监忽得手一抖,蜻蜓点水般碰到白皙漂亮的玉手,信封落地。

  “小人不是故意的,望大人赎罪!望大人赎罪!”小太监慌乱地俯下身子连连磕头求饶。

  而站在原地不动的翎月,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手,微垂着头,如玉一般的面容逆着光,一片阴沉看不出情绪,忽得眉宇蹙起,杀气不加掩饰的倾泻而出。

  修长的手指动了动,在阳光下泛着渗人的光泽,安梣看出那双黑眸中熟悉异样的色彩,忙上前牵住那只玉手,将他拉到身后,原本一触即发的杀气瞬间收敛。

  狂乱的黑眸逐渐平静下,冰凉的玉手立刻反手扣住,滚烫的掌心贴合而上,熨烫了原本冰凉的掌心。

  安梣看着跪地埋头的小太监颤颤巍巍地抖着身子,掉落在地的信封飘到脚步的前方,眼神瞥了瞥一旁的敬一。

  敬一会意,上前将信封拾起,对着小太监吩咐道:“我家相爷接了,你可以退下了。”

  “是,谢大人宽恕!”小太监听此差候,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颤抖着声音忙点头弯着腰起身向后退步,连爬带滚地迅速离去。

  安梣看着平静如初的人,仿若刚才杀气四溅那人只是一个假象一般,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牵着他轻声道:“走吧。”

  翎月乖乖地点头,面容柔和,唇角轻轻翘起,“嗯。”

  随时都将奔赴深渊,而他在深渊的边缘处挣扎,只要有那么一个人牵住他,他依旧是那个单纯乖巧的毛孩子。安梣有些沉重,总觉着那段深藏遗漏的记忆将会是一道惨烈的疤痕,如若将那道疤痕再一次清晰的扒开甚至回忆惨痛的过程……痛苦只怕是……

  安梣一想到这里,心就忍不住的抽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一般,绞痛又难受。

  马车一颠颠的,安梣同翎月并坐,十指相扣,看着交缠在一起的朝服和布衣,心中开始犹豫当真还要去了解当年的事情吗……

  马车忽然猛烈颠簸,打断了安梣的思绪,有些不解地朝门帘外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李姑娘,我们可能被人跟踪了。”门帘外敬一压低着嗓音回应,声音中有些许忧虑。

  跟踪?安梣想起那夜穷求追不舍的黑衣人,刚张口又想起什么,原本到嘴边的话语拐个弯,换了一下说法,“敬一,你可知这跟踪之人是哪儿来的?”

  敬一观察了一下身后以及周边不断涌动忽闪忽现的身影,推断道:“应该不是那日祭祀路上遇到的人,看来人的武功更像是李姑娘您进府不久后袭击相府的那批人。”

  “那日祭祀你们遇到了刺客?”安梣惊呼出口,假作惊讶。

  敬一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原本藏在心里的疑虑终于打消,眸色有些复杂,轻声回应:“嗯。”

  安梣怎么会察觉不出敬一对自己态度微妙的变化,尤其自那日祭祀后他便对自己时刻提防,好吧,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的直觉还真是可怕。

  想到这里安梣就忍不住吐槽,谁说女人的直觉准的可怕,男人的直觉更可怕好吗?!

  不过这么说来,这批人背后的主子和上次追杀她的是同一个人指示的,来不及深究细想,紧跟其上的人群纷纷降落,将马车围住。

  敬一和子成坐在车辕上原地不动,扫过围着马车三三两两的黑衣人,相比于祭祀那日遇到的险境,情况不要好太多。

  看着算不上多的黑衣人,更加确定了来人是上次袭击相府的那一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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