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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杀人


荆家的人总算是在几日后来到了定京城。

        身为从苏州那头来的蓬门小户,荆家人把小人得势的嘴脸学了个十成十。荆家夫妇知道了荆楚楚和沈垣的事,先是痛哭了一顿叹自己女儿命苦,随即又吵着闹着要去报官一定要让沈垣付出代价,即便是定亲都不答应。表面上看着如此,明眼人心中都知道,荆家夫妇不过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愣是要做出是沈垣巴巴娶荆楚楚的阵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沈老夫人在府里蛮不讲理了这么多年,娘家人的横行霸道与她如出一辙。几番较量下来,竟是处于下风,答应八抬大轿赢取荆楚楚过门,还得赔上一大笔聘礼。

        沈老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每日面对荆家夫妇贪便宜的嘴脸更是气的嘴歪眼斜,差点就中风了。一怒之下干脆躲进荣景堂什么人都不见。

        荆家人得了鸡毛当令箭,不过几日,全定京城百姓们都晓得沈垣要娶苏州来的荆楚楚,百姓们不知道沈家家宴中的秘密,外头的传言也只是沈垣爱慕荆楚楚温柔美丽,是真心相待。

        荆家人极力将荆楚楚塑造成一名让人心动的美丽女子,不知别人怎么看,不过想来沈垣是极其憋闷的。

        尚书府中,孙才南看着手中的帖子,三两下揉成一团扔到纸篓中。

        “沈垣这个混蛋!”他恨恨道。

        好容易遇到了一个瞧得上的女人,定京城的女人们看的多了,来自苏州的荆楚楚便显得格外不同。被他瞧上的女人从来都没有失手的时候,加上这一次他玩心大起,在荆楚楚身上花费的功夫格外多,没想到最后却被沈垣占了便宜。

        小厮小心翼翼道:“荆姑娘和沈二公子也是误会不得已为之。”

        旁人百姓们的那些流言说什么不管,世家大族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府家宴发生的一切孙才南也早就从旁人口中听说了。他沉下脸:“荆楚楚那个贱人,收了小爷的东西,是在耍小爷玩呢。”

        孙才南心中不悦的很,荆楚楚那样的女人他见的多了。只要给予银子和利益便能轻易笼络。沈府家宴之事,怕也和荆楚楚脱不了干系。那个女人一边收着他的东西,一边却在筹谋嫁给沈家人?对于孙才南来说,被女人玩弄才是最耻辱的事情。

        “不过眼下少爷打算怎么办?”小厮问:“荆姑娘给的帖子,是接还是不接?”

        孙才南低头看向手中的帖子,帖子上头尤带芬芳,仿佛女儿香。就如荆楚楚温顺无害的外表,总是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心。即便是已经快要嫁与他人,却还要过来撩拨他最后一把。

        “当然接了。”孙才南笑了一声:“本少爷给了她那么多银子,还没睡过呢。被沈垣捷足先登已经很是不满了,不睡一次,那怎么行?”他瞪了小厮一眼:“去,回个帖子。”

        ……

        沈垣这些日子总是不在府中,任凭荆家人如何作怪,他却鲜少露面。可是苦了陈若秋,一边要应付沈老夫人的怒火,一边要满足荆家人那贪得无厌的胃口,公中的银子越来越少,只出不进,眼见着都犯了愁。

        “夫人这几日怎么都是忧心忡忡的?”沈万下朝回来,见状便问道。

        陈若秋勉强笑了笑,不想与沈万说这些银子的事,就道:“荆家人整日在府上作乱,难免惹人烦心。”

        沈万也叹了口气:“娘这次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垣儿也是被拖了后腿。”

        沈垣和荆楚楚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府里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对于当时发生的一切,三房选择了坐山观虎斗,至少比起沈垣来,大房更让人忌惮。可惜最后大房安然无恙,倒霉的却是二房,连带着他们自己也犯愁。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陈若秋温柔道:“沈家出事,你也要被人指点。”

        府里乱成这样,自然是世家大族看的笑话,沈信是个粗人,不怕人指点,可是沈万却注重声明,想来这些日子也不轻松。

        沈万握住陈若秋的手,摇了摇头:“这倒没什么,只是垣儿娶了荆楚楚,日后想在官场上互相帮忙,却有些麻烦。”他叹了口气:“本来垣儿是最有指望的。”

        闻言,陈若秋心中有些着慌。沈万没有自己的儿子,所以沈府下一代中,只有沈垣能挑起重任。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裙带关系,如果沈垣日后娶了官家小姐,那么朝中沈万的路也要好走许多,如今娶了荆楚楚,无异于砍掉了未来可能生出的羽翼。

        陈若秋低下头,道:“谁知道呢,眼下连五姐儿都变得这般厉害,大哥大嫂一家……真教人为难。”

        “也不用担心。”见陈若秋担忧,沈万拍了拍她的肩膀:“垣儿不是普通人,小五算计垣儿,垣儿肯定是要还回来的。大哥大嫂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夫君的意思是……”陈若秋心中一动。

        “垣儿最近有些奇怪。”沈万低声道:“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西院中,沈妙放下手中的书,蹙眉道:“沈垣究竟想干什么?”

        莫擎低声道:“小姐让属下守着宝香楼已经许久,眼下……。”

        “继续。”沈妙打断他的话,莫擎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想了想,他又道:“不过广文堂的那位裴先生出现,小姐有什么别的吩咐?”

        一直以来,莫擎都不知道沈妙为何要让他去宝香楼看流萤。那一日离开的时候无意间遇到裴琅,不知为何,莫擎竟然有一种感觉,沈妙让他去宝香楼看流萤,或许一早就知道了裴琅会出现。沈妙让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用意,可是这一次听闻裴琅出现,沈妙却什么都没说。

        “没有。”沈妙道:“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没想到裴先生瞧着正人君子,竟然也会去宝香楼那种地方。”谷雨眨了眨眼:“看着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莫侍卫也不像。”

        莫擎脸上臊得慌。

        “莫擎,你这些日子除了去宝香楼,偶尔也注意东院沈垣的动静。”沈妙道。不知为何,沈垣总是让他有些不安心。

        莫擎应下称是,待莫擎走后,惊蛰问:“姑娘,二少爷还会打什么坏主意吗?”

        “很奇怪。”沈妙道。

        沈垣在出了荆家的事情后,一不去调查那日到底为什么会生出变故,二不设法阻拦。荆楚楚固然要嫁给沈垣,但若是沈垣用别的法子,大约也是能拖一拖的。可是沈垣连拖都没有,只能说明,他眼下在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沈妙想不出有什么比对付她更重要的的事。

        沈垣在算计什么,可是他整日都不呆在沈府里,沈妙也不能窥探出来。

        “姑娘不必担心,对了,”惊蛰突然想起了什么:“桃源说,表小姐给那头送了帖子,也已经收到了回帖,明日就去赴约。”

        沈妙眼睛一亮:“很好。”沈垣让她觉出不安,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越早越好。

        他们这头商量事情,沣仙当铺的临江仙楼上,也有人在说此事。

        “沈垣已经搜集了沈信的证据全都呈给傅修宜。”季羽书道:“三日后傅修宜整理,会上折子给皇帝。那时候沈家想必难逃一劫。”

        “违抗君令,阳奉阴违。这种事情翻出来,最轻也是解甲归田。”高阳道:“沈家的这个沈垣也有点本事,这种东西都能找出来。”

        “不是说了吗,”季羽书有些不耐烦:“沈垣着手对付沈信已经多年了,一直筹谋等着派上用场,记上一功升官发财。要不是这次来得及,等他再搜集两年,沈家大房得全部抄斩。”

        “所以说,傅修宜确实挺有眼光。”高阳思索道:“沈信权势太大,想对付他的人太多了。更重要的是,明齐皇室的人都乐见其成,沈信倒霉,皇室还会上去踩上一脚。”

        “所以现在到底怎么办?”季羽书头疼:“沈垣这种人太懂得隐忍,和那个傅修宜一个性质。沈家大房倒霉,沈小姐该有多难过。”

        “你还想着沈妙?”高阳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沈妙撺掇着让他们沈府的表亲和沈垣捉奸在床,沈垣也不会这么快动作。本来以他的性质,还会再隐忍两年将沈家大房一支一网打尽,现在提前出手,不过是被沈妙逼的。”高阳摸着下巴:“以沈垣对沈妙的痛恨,这一次定不会轻易放过沈妙。也许沈家大房其余人尚可捡条命,可是沈妙的下场一定是惨之又惨。”

        季羽书急的抓耳挠腮:“那怎么办?沈垣那个混蛋,该不会对沈小姐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他连自家大伯都能算计,肯定心肠黑透了。”

        “放心吧。”高阳慢悠悠道:“沈垣心肠黑透,沈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这次倒很好奇,沈妙又会使什么手段力挽狂澜。以她一出手就灭了豫亲王府满门还安然无退的性子,总觉得,不会这么束手就擒。”

        “沈小姐足智多谋,沈垣一定斗不过她。”季羽书忽而想到什么,看向高阳:“谢三哥临走前不许咱们插手沈家的事,所以……她要是赢了,你也不许帮沈垣。”

        “你对她倒是挺有信心。”高阳展开折扇摇了摇:“只是我也很想看她究竟会用什么法子。”看着季羽书松了口气的神情,高阳又毫不留情的给他泼冷水:“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放心。自从谢三的计划提前,定京城的局势变了不少。有一点却不会变,那就是定王的野心。沈家送上门的肥肉,他岂会不好好利用。沈妙再能也只是个闺阁女子,定王不比豫亲王愚蠢,一人之力难以抗衡诸多势力,沈信的官帽这回十有八九要丢,而沈信一旦丢了官帽……”他半是叹息半是感叹:“对于沈家大房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他要护的人,一个都护不住。”

        季羽书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

        “谢三曾经说过,无论如何,沈家大房都免不了覆亡的宿命。”高阳停下摇扇的手,目光微微闪动:“就和谢家一样。”

        ……

        第二日,天气晴好,荣景堂的偏院中,桃源正拿出几件衣裳让荆楚楚挑选。

        自从荆家夫妇来了之后,沈老夫人先前给荆楚楚兄妹住的院子便显得有些拥挤。荆家夫妇登堂入室,直接蛮不讲理的占了荣景堂除了沈老夫人外最大的院子,除此之外,还里里外外使唤着荣景堂的下人,不晓得的,还以为荣景堂里住的不是沈老夫人,而是荆家夫妇。

        荆楚楚坐在桌前,仔细的对着铜镜描眉。她一笔一画描的极为认真,嘴唇抿了淡淡的胭脂,头发更是梳的一丝不乱,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就那件月白色的。”荆楚楚道。月白色的衣裳素净,却能更好显出她楚楚可怜的气质。今日是她要和孙才南见面的日子,能不能让孙才南对她念念不忘,也就靠这一次了。

        或许是女人的虚荣心作祟,或许是她真心对孙才南动了几分情意,明知道如今与孙才南见面极为冒险,她还是想要试一试。

        桃源将其余的衣裳收起来,有人推门进来,正是荆夫人。

        荆夫人瞧见荆楚楚这般打扮,有些疑惑:“楚楚,你这是要出门?”

        “想出门买些首饰。”荆楚楚应付道:“日后既然是要成为沈家二房的少夫人,总不能戴着从前那些首饰,会被人看轻的。”

        “是应该如此。”荆夫人道。反正荆楚楚买首饰的银两都会从公中开支,这些日子荆夫人也没少捞油水。荆夫人道:“你一人怎么行,我与你一块去。”

        “不行!”荆楚楚连忙拒绝。

        荆夫人不解:“为什么?”

        “我、我与易家小姐约定了一同去。”荆楚楚摇着荆夫人的手:“日后在定京,总要和这些小姐们打好交情。娘你就别去了,易小姐也不喜欢随便见生人,你知道她们这些高门小姐脾性都有些古怪。”

        荆夫人有些不满:“什么高门小姐,有什么了不得,日后你还不是官家夫人。算了,你既然要打好交情,那便去吧,多带几个侍卫出去。”

        “不用了。”荆楚楚推辞:“易家那么多侍卫,我带过去像什么样子。娘您就别管了,等我回来给您买些首饰。”说罢便继续描眉。

        荆夫人只得作罢。

        等出府到了马车上,荆楚楚心中有些紧张,问桃源:“你选的那间酒楼到底牢不牢靠?”

        “放心吧小姐。”桃源道:“那酒楼远得很,又偏僻,平日里去的人也极少,小酒带着斗笠蒙着面,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荆楚楚这才放下心来。

        马车经过城南,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面前停下。荆楚楚摆正了斗笠,又扶了扶面纱,这才由桃源扶着往酒家走去。

        荆楚楚虽然早在苏州的时候就时常在一种公子哥儿中游走,只是如今身份又是不同。明齐民风开放,可是有了未婚夫的女子再与别的男子私下相见,那便是不小的罪名。

        那酒家只有上下两层,倒是真的如桃源说的一般偏僻又冷清,客人三三两两不甚拥挤。瞧着她进来也未曾留意,桃源给了掌柜的一锭银子,笑道:“掌柜的,昨日就订好的那间客房在何处?”

        掌柜的连忙吩咐伙计带荆楚楚进去。

        二楼的客房位于最后一间,阁楼都是木质的,桃源谢过伙计,将荆楚楚扶着进房,一进房,荆楚楚就迫不及待的摘下斗笠和面纱,道:“闷死我了。”

        “小姐先歇一歇,喝点茶的好。”桃源道:“想来孙公子快到了。”

        “你过来替我理理头发。”荆楚楚先是自己对着铜镜摆弄两下:“方才一路带着斗笠,头发都弄乱了。”

        “小姐好看的很。”桃源恭维:“今儿个更是美的紧。”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荆楚楚和桃源都忍不住一愣,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楚楚,真的是你。”

        孙才南站在门口,目光殷切的瞧着荆楚楚,荆楚楚的脸顿时红了,她嗔怪的看了一眼桃源:“你下去吧。”

        “好啊,”桃源笑道:“孙公子和小姐先说话,奴婢就在门口守着,不会有人进来的。”

        这般说话,似乎在暗示些什么。荆楚楚低下头,待桃源出去将门掩上后,孙才南上前两步,唤了一声“楚楚”。

        荆楚楚迟疑了一下,抬眼看去。目光似乎有星点水意,半是惆怅半是依恋,若此刻有幸沈妙在场,怕也不得不佩服荆楚楚此刻戏演的真实。

        孙才南走到荆楚楚面前,柔声道:“楚楚,你和沈垣定亲一事,是真的吗?”

        荆楚楚顿了顿,才点了点头。

        “你……”孙才南仿佛受了巨大打击,后退两步。荆楚楚见状,登时红了眼眶,怯怯的道:“你生气了?”

        “不。”孙才南顿了顿,突然伸手抚摸荆楚楚的脸,他道:“事情我都听说了,是沈垣那个家伙强迫与你。你是没办法才跟他成亲的,我不怪你,也不生你的气。”

        闻言,荆楚楚低下头去,却无人瞧见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得意。孙才南想必是真心爱慕她,就算如今她要嫁给沈垣,都还舍不得怪罪她。

        “其实……”荆楚楚别过头:“那日二表哥并未碰我,只是当时众目睽睽之下难以解释。”她低下头:“孙公子,其实我……。我仍旧是清白之身!”

        荆楚楚那一日和沈垣之间,其实并未发生什么。只是那样抱在一起看在众人眼中,无法说清楚罢了。事后荆楚楚找人瞧过,她仍是完璧之身。只是沈垣和沈老夫人不知,她也就不说,否则沈老夫人和沈垣知道了此事,必然要大做文章。可是面对孙才南说出此事,情况又是大不一样。男人总希望自己的女人是清白的,如果荆楚楚和沈垣真的有了什么,孙才南心里到底有个疙瘩,可是若是没有什么,在孙才南眼中,才会对荆楚楚更加怜惜。

        果然,孙才南一听此话便愣住:“什么?”

        荆楚楚抬起头,含泪道:“女儿家的身子,自然是要给自己心仪之人。二表哥与我不过是误会一场,可是日后却没有别的出路。我、我与孙公子算是相逢太晚,孙公子可会在心中厌弃与我?”

        孙才南一把将荆楚楚搂在怀中,温声安慰:“我岂会厌弃与你?我心悦你,心疼你,喜欢你!”孙才南眼中闪过狂喜之色,他本以为荆楚楚的清白既然给了沈垣,再睡一次荆楚楚也不过是拿回本。谁知道荆楚楚还是个黄花闺女,这是在是令他意外。

        荆楚楚被孙才南抱住,假意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却是由着孙才南抱着她,慢慢解开她的裙带……。

        适逢楼下,有人骑马至酒家门前,将马匹交给外头的伙计拴好。自己走了进去,待走到掌柜面前,轻车熟路的给了一锭银子,便自行向上走去。倒是那位伙计瞧见他,喊了一声:“公子!”

        那人回过头来,不是别人,正是沈垣。

        “何事?”沈垣问。

        伙计连忙摇了摇头,肩头搭着毛巾“蹬蹬蹬”的往楼下跑,错身而过的瞬间,沈垣清晰地听到伙计小声道了一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戴了绿帽子,真可怜。”

        沈垣脚步一顿,往下一看,却见坐在楼下的食客们目光都若有若无的落在他身上,似乎在指指点点什么。沈垣的神情渐渐阴鹜起来。

        这个酒家是他常来的酒家,他偶尔和傅修宜的人传消息,都是在此处进行。定京城一共有九个皇子,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定王作为隐藏的最深的一个,他的手下也必须万事小心。沈垣每次来的时候都很小心,偶尔也会换身衣裳,此处不会有人认识他,可是为何现在情况有些奇怪。

        他摇了摇头,却是径自上了二楼,那个他每次和傅修宜的人接应的地方。可是来到最末间的客房时候,却是破天荒的瞧见一名熟人。

        桃源看见他,吓了一跳,沈垣心下一沉,桃源是荆楚楚的丫鬟,怎么会在此处?莫非……他抬脚就要往里走去,桃源躲闪不及,却被沈垣一脚踹开客房的大门。

        只见宽敞的客房内,此刻软榻上正交叠着两人,伴随着满地衣裳,要多旖旎有多旖旎。桃源惊叫一生:“小姐,二少爷来了!”

        那床上的人一下子坐起身来,半个雪白的身子裸露在外,正是荆楚楚。她不知所措的看向沈垣,道:“二、二表哥!”

        沈垣冷眼瞧着他,床榻上的另一人,孙才南也慢慢的清醒过来,坐起身来,他本就是被人捧着长大的,与荆楚楚正是缠绵时候被人打断,心中恼怒的很,就道:“你是何人?”

        “二表哥!”荆楚楚一下子回过神来,指着孙才南道:“二表哥,都是他强迫我的,我、我不是自愿的!”

        “贱人!”孙才南冷笑一声,一巴掌就打在荆楚楚脸上:“明明是你眼巴巴的请我来,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孙公子!”却是桃源义愤填膺的冲过来:“你怎么能如此待小姐?你为什么要对小姐这样?难道就是为了给我家二少爷戴绿帽?你非要如此和二少爷作对!”

        一片混乱中,竟没有人留意到桃源这番话的不对。孙才南冷笑:“二少爷?”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沈垣,傲慢的一笑:“不错,我就是给你家二少爷戴了绿帽子,如何?沈垣,你还没尝过你这位未婚妻的滋味吧,处子的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你、你胡说!”桃源一愣:“我家小姐……。”

        “你们还不知道?”孙才南夸张的看了沈垣一眼:“难怪了,被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沈二少爷,你就是在朝廷中有天大的本事,你的女人还是被我睡了。而且你还得娶她,捡破鞋的感觉如何?”

        沈垣额上青筋暴动,终于两步上前,一拳将孙才南打翻在地。

        “你敢打我?”孙才南也是被娇生惯养惯了,二话不说就爬起来往沈垣身上扑去。他二人本都不是武将出身,只能凭借着直接想法,你一拳我一拳的对着干。孙才南比沈垣高壮一些,沈垣渐渐位于下风,却是被孙才南压着打了。

        “混蛋!”桃源冲过去,帮着沈垣从后面将孙才南抱住,沈垣瞅准空隙,好容易腾出手,却感觉手中被塞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他被打得很了,想也没想的就将那东西往面前一推。

        “嗤”的一声。

        那一声格外漫长,周围似乎都静止,直到桃源长长的尖叫和荆楚楚慌乱的脸映入眼前。

        沈垣低头看,他的手中,此刻握着银质的刀柄,只有刀柄,剩下的刀刃,在孙才南的小腹中,什么都看不见。

        大片大片的血花绽放开来。

        孙才南仰面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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