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算我眼瞎
“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林欢疑惑，之前在红姐家里，他也说过类似的话，总觉得怪怪的，今天又是这样。
“大概是半夜里，比较容易感性，想要倾诉？”刘潇然自嘲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了。”
林欢偷偷的瞄了他几眼，感觉他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我有印象的就是我要辞职那天。或许之前我们也见过吗？我没印象了。”
“当然是见过的，”刘潇然依旧望着月亮，眼神有些迷离，“在医院里。”
“医院里？”林欢正要问是哪个医院，却忽的，表情僵硬起来，因为她想到了，除了去看母亲那次，这几年里，她只去过一家医院，频繁的去过……
眼角余光看到林欢的表情，刘潇然知道，她大概是想起什么了：“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妈吧，在医院工作，没错，就是……余太太那家医院。”
“别说了，我不想听。”林欢冷冷的说完，就要下车。
“欢哥，你一定要听我说完”，刘潇然紧紧的抓住林欢的手腕，眼睛里都是乞求，“这个憋在我心里太久了，如果再不说出来，我可能就要疯了。”
刘潇然说的这么严重，林欢皱皱眉。
她扯开他的胳膊，身子往后一倾，靠在了椅背上，整个身子依旧是僵硬的：“说吧，你要说什么。”
“我因为我妈的缘故，会经常去医院溜达，对医院也比较熟悉。然后有一次，我就无意间听到了，有几个阿姨，在聊516病房的余太太的事情。”
林欢垂下睫毛，没有说话，好像在认真的听着，又好像没有在听。
“阿姨们说，余太太很惨，丈夫早逝，儿子娶的媳妇也特别不省心。据说是个狠人，为了嫁进豪门，竟然趁着余太太尿毒症时期，以自己的一颗肾为要挟，逼着余太太的儿子，答应娶她进门。余太太儿子向来孝顺，就答应了。”
林欢嘴唇抖了抖，手下意识的放到了右边的侧腰处，只觉得一阵阵钝痛再次传来，疼的她有些难以忍受。
“我刚开始不相信的，我觉得正常人做不出来这事。而且，你看起来明明很漂亮乖巧，我想象不到这样的女人狠起来是什么样子。但是后来，我开始渐渐的有些相信了。”刘潇然扭过头来，“你知道我为什么相信吗？”
林欢僵硬的摇摇头。
“因为你没有反驳，正常人至少会争论一下，可你没有，你始终不言不语，默默的来，再默默的走。脸上也一直面无表情，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像个怪人。人们对于不了解的人或者物，好像总会自作聪明的去做判断，比如我。”刘潇然自嘲的笑了笑，“我信了。”
林欢垂下视线，完全遮掩住了眼睛里的神色，让刘潇然看不出来，她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花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打破的壁垒，将林欢紧紧的包裹起来的，外面长满了尖锐的冰刺的壁垒，又在一点一点重新的从林欢的脚底，蔓延上来。
刘潇然索性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
“有一次我接我妈下班，经过一个病房的时候，又听到几个护士在聊余太太的事情，我妈表情有点难过的摇了摇头，说，哎，众口铄金。”
“我妈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我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她应该是觉得事实是有隐情的。但是我当时并没有多问，只是在内心里留下了一个疑问，后面无意间也碰到过你好几次，但每次都是匆匆的一眼，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知不觉中，我好像一到了医院，就会下意识的去搜寻你的身影。我可能是强迫症，也可能是钻了牛角尖，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跟神经病一样，很想追上去问问你，事实到底是怎样的。余太太撒谎了吗？还是你确实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大概是有些魔怔了吧，所以当我爸逼着我一定要去公司锻炼下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我爸跟我说了，我的职位他也是动用了一些人情的，甚至让一个好像叫什么林欢的无辜小姑娘，不能升职，而是让我顶替了她的职位。那会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又激动，又烦躁，但我还是答应了我爸……”
“可以了。”林欢冷冷的打断了刘潇然的话。
刘潇然有些无措的睁眼看过去，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林欢真正生气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刘潇然，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研究对象是吗？”
“我……”刘潇然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林欢的话戳穿了他真实的想法，不管他后来对林欢产生了什么样的想法，至少刚开始，他确实是抱着研究的心态来接近她的。
“搞半天，你一直看耍猴呢？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啊，尤其是跟你称兄道弟的时候？”
“不！我……”刘潇然赶紧要解释。
“算了算了，我特么不跟你捯饬这个了，算我眼瞎，以后再没有你这个朋友！”林欢冷脸说完，扭头开门就走。
“不准走！”刘潇然身子往右侧一扑，竟然死皮赖脸的抱住了林欢的腰！
“你放手！”林欢没有回头，可声音却分明有些哽咽了。
刘潇然费力的抱着她，看过去，刚好看到她红红的眼眶。
看的他心里一疼，更难受了：
“对不起……欢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大学时候选修了点心理学课程，自以为研究人心很有意思，然后就跟个傻逼一样的，去干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还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刘潇然依旧死死的抱着林欢的胳膊，力道很大，大到林欢感觉，他大概是不会轻易放手了。
但她实在太气，因为性格比较大大咧咧的原因，她以前男生朋友还是有不少的，可刘潇然，是第一个真的让她觉得亲如手足一般的男生。
她很信任刘潇然，可刘潇然显然对不起她的这份信任。
想到两个人接触的过程中，刘潇然偶尔奇怪的言语和表情，林欢更加确定，他是在研究她，把她当小白鼠。他甚至早就知道她的情况，却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就跟个傻子一样，从头到尾，被骗的一塌糊涂。
林欢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暴露在他的视线里，思维里，那种难堪，不亚于余美丽在外四处宣扬她的“不择手段”的时候。
所以，林欢更加用力的挣扎，小可爱早早就在刚刚两人的动作里，被翻到了一边，继续睡的香甜。
刘潇然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紧她，不迭声的求饶：“欢哥欢哥，我真错了，原谅我吧。其实在咱俩接触了没几次后，我就知道我错了，我彻底错了，你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所以后来，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了，我要是说一句假话，就让我当一辈子处男！”
林欢挣扎的动作顿了顿，抿了抿嘴，耳朵尖也泛红了。她总觉得，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见林欢不挣扎了，刘潇然轻轻松了一口气，不过力道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我发的誓都这么毒了，欢哥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林欢微红着脸啐他一口：“要点脸！”
生气还是生气的，但刘潇然说的话，她也是听进去了。刚才她情绪比较激动，有些油盐不进。可现在心情稍微平静了额一些以后，她再回想刘潇然帮过她的那么多事情，也无法昧着良心说服自己，他就是为了研究她，为了个狗屁的好奇心，求知欲。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站在一边，看好戏不就行了？他甚至根本就不用费尽心机的来接近她。
“欢哥，我也一把年纪了，真的是用我一生的幸福在向你证明我的真心了，你不会真的这么狠心吧？”刘潇然就着不要脸的抱着林欢的动作，眨巴着大眼睛，跟林欢卖萌求饶。
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要脸，林欢都没法睁眼看他了：“行行行，你先松开我。”
“我不！”刘潇然臭不要脸的真跟个孩子一样，“我松开你你就跑了！”
“我不跑。”林欢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但是你要是再这么抱着我的话，我不光要走，我还会在走之前，揍你一顿。”
刘潇然脑海里瞬间出现林欢揍赵小宝的情景，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松开了林欢，讪笑着往左边车门处躲了躲：“有事儿好好说嘛，别老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我要是不想跟你好好说话，那你现在已经爬不起来了，还能跟我逼逼半天？”林欢深吸一口气，看到刘潇然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恐惧后，她心情也舒畅了很多。
“小老弟，我告诉你。这次，这事儿就当翻篇了，我会忘记。但如果下次你再敢犯这种或者类似的错误，那么，我会翻倍的揍烂你，然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懂？”
刘潇然畏畏缩缩的点点头：“人家知道了，欢哥，好歹认识这么长时间，能不能别这么吓唬人家？人家还是个孩子……”
最终，在林欢武力的威胁下，刘潇然听话的如同一只非常好欺负的小绵羊，不光再次道了歉，还被林欢敲诈了三顿烧烤和一顿海鲜大餐。
那一次“战役”，让林欢得意了好几天，被刘潇然欺骗的郁闷难过，早就一扫而空。
只是等很久以后，她才无意间知道，丫的刘潇然根本就是个散打高手，除此之外，还精通空手道，柔道……
总之，他压根就是大狮子装小绵羊啊！
这晚，好不容易把刘潇然打发走后，林欢又是自己回了家，小可爱仍旧没有被要回来，即使刘潇然刚承认了错误，正是心虚的时候，可面对小可爱的“主权”问题，他依旧硬气无比。
林欢也懒得跟他争了，就让小可爱继续享受几天做有钱人家猫的日子好了。
打开门后，林欢摸着黑，把包挂了起来，但找拖鞋的时候，死活找不到。
她拿出手机，刚打开手电筒，忽然一个哆嗦，客厅里竟然多了个黑乎乎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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