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说破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北极圈小村庄的极光之旅就结束了。
送上临别小礼物后，司甜和妈妈告别卡提雅一家和沈季禹，重归现代都市生活，在各个城市的教堂、博物馆、美术馆之间穿梭，体验了雪地坦克、哈士奇雪橇、烟熏桑拿等等奇妙的冰雪活动，并品尝了无数当地经典美食。
然而，司妈妈的点评却是这样的：“这鱼不够新鲜啊，还没那天跟沈老师一起钓上来的好吃呢。”
或是这样的：“这个驯鹿肉炖得不够烂，还是前天卡提雅妈妈做的香。可惜我听不懂她的话，不知道她放的调料都是些什么……”
诸如此类。
司甜心很累。
卡提雅妈妈做的驯鹿肉是不错，但她懒得解释妈妈口中那个“不新鲜”的三文鱼其实是烟熏过的，更不想回忆几天前被沈季禹用包装酷炫的当地小糖果骗到怀疑人生的惨状。
更要命的是，司妈妈味蕾独特，居然觉得那甘草糖味道还不错，甚至准备买一些带回家当特产，惹得司甜、沈季禹齐齐侧目。
卡提雅一家则欣喜若狂，仿佛司妈妈是他们失散多年、流落异国他乡的亲人，将家里的库存甘草糖一股脑全掏出来送给了她们。
归国前夜，司甜拉着妈妈在街头闲逛消食。
她貌似无意地说：“话说，我们出来玩这十天，爸爸只跟我们通过一次电话呢，也不担心我们被人拐了。”
司妈妈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大半，被突然涌上的惆怅所代替。
“公司这会儿早开工了，你爸爸肯定是太忙啦。而且，这边跟国内又有时差……”
司甜猛地停下：“妈妈，这里只比家里慢六个小时。如果爸爸有心的话，时差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而且，您都多久没去公司了？您相信他是真的每天都有那么多会、那么多应酬要忙吗？”
司妈妈有些无措：“甜甜，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
司甜耐心地等着，可后半句话愣是没说出来，司妈妈又挤出个笑容。
“好啦，不说这些了，我们回酒店吧。”
司甜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动，只认真地看着两人交握的厚厚手套。
微微下垂的眼睫沾上了细碎的雪粒，很快被热意融化，滴落在她的脸庞上，就像一滴细小的眼泪。
“妈妈，我们一定要这么继续自欺欺人下去吗？”
这个问题像一道惊雷落在头顶，震得听者遍体生寒。
司妈妈看着仅在一臂之隔的女儿，忽然觉得面前的年轻女孩有些陌生，可，她身上那股子倔强的姿态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她强笑着说：“甜甜，你在说什么啊，妈妈都快听不懂了。”
司甜高高扬起小脸，锐利的眼神直视着她。
“除夕那天晚上，爸爸生气从大伯家走掉，后来他没回家，在哪过夜的您不想知道吗？”
“爸爸跟秦秘书的事，您应该是知道的，对吧？”
“那个一岁大的小男孩，您见过吗？”
随着这些问题一一被抛出，司妈妈登时脸色煞白。
司甜轻咬唇，眼中隐有水光掠过。
她眨了眨眼，上前一步，不假思索地抱住了面前苍白的女人。
“妈妈，那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也知道，您可能也知道，只是为了某些原因装聋作哑。我也很努力地学着去假装看不见，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
“我的爸爸、您的丈夫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委曲求全，您又不欠他什么，这年头离婚率都快赶上结婚率了，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是您的女儿，外公外婆不在了，我就是这世上和您血脉相连、最亲近的人，也是最爱您的人。我不会害您，我只是想让您面对现实。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
滚烫的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滚入足下那层细腻晶莹的纯白之中。
寒风之中，似乎有谁的声音在深深叹息。
鹅毛般的大片雪花从漆黑的天幕上纷纷飘落，覆盖掉街道上稀疏浅淡的足迹，也掩盖掉人世间大部分丑陋和脏污。
等到太阳重新升起之时，或许这一片雪地又能洁白如新，而站在这里的人却不一定还是从前那个人了。
将一切戳穿后，母女俩又恢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返程的飞机上司妈妈发呆叹气的频率大大增加，面上时常露出思索、犹疑的表情。
司甜没有不厌其烦地继续劝说，正如她所说，她把选择权留给了妈妈。
如果妈妈选择分开，她会帮她争取到应有的利益。
如果选择留下，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手段百出地让那个秦秘书知难而退，可想要管住司爸爸永不再偷腥……
“难道要用上那枚真爱戒指不成？”
司甜摇头苦笑，她知道这样不够光明磊落，即便真绑住了爸爸，也不是真心的，可只要能让妈妈幸福，她别无选择。
返程比较倒霉，因为没有直飞的航班，她们在伊斯坦布尔转机，结果很不幸地碰上当地航空业大罢工，导致大面积延误，万千旅客只能滞留机场等待。
沉迷游玩、无心看新闻的母女二人一下子傻了，她们从未经历过这种大事件，又是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就更紧张了。
最让司妈妈担心的是吃饭问题，机场里的自动售卖机几乎都被滞留旅客买空了，餐厅大多数也不营业了，极少数还在营业的也是大排长龙，根本无法供给这么多滞留旅客。
司妈妈刚说了句“幸好我们买了很多吃的土特产”，下一秒就突然记起，装着土特产的大箱子走的托运，不在她们手上。这会儿机场乱糟糟的，想要找工作人员在那上万个箱子里找出她们的，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就在她愁眉不展时，司甜默默掏出一盒糖，递到她面前。
司甜面不改色道：“这个是国外进口的黑科技减肥瘦身糖，一颗管饱四小时，坚持服用两天以上还能清肠胃……您试试？”
司妈妈半信半疑吃了一颗，喃喃道：“这味道有点熟悉，像是那个甘草糖的味儿~”
司甜抖了抖，不着痕迹退后半步。
当司妈妈被这黑科技糖果带来的饱腹感深深震撼时，司甜已经开始了她于异国他乡的第一次产品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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