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紫观
靠山的木房之内坐着一位老道人,旁边是个通铺,通铺旁侧上头挂着一个铁钩,铁钩下面是个水缸,水缸前面摆了个八卦池子,八卦池子置满了大半个房间,此时老道人坐在八卦池面前满脸笑意
“启明啊,我们大道将成,辛苦你了”
岘山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回道
“师傅你集了许多的妇人血,也不差这一个…放过福喜吧?”
老道人听得此话,左臂上的拂尘一甩,对着岘山怒道
“混账东西,为师从小将你养大,比不过一个小尼姑?”
“噗通”一声,岘山就那样跪在了八卦池内,表情哀戚
“师傅,从小我都听你的,这许多的妇人血我也给你找来了,可福喜她不一样,就放了这一个吧?”
老道人慢悠悠的起身,眼睛直直的盯着岘山的眼睛,怒极反笑道
“可是如果为师告诉你,药引就是她呢,做这么多就是等着她呢?行了九十九步,你要放下这一步吗?”
岘山瘫坐在八卦池内,表情绝望,闭了闭眼
“师傅,为什么,为什么是来渡我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紫观道人勾起了一边唇角,右手卷袖扫了下左袖又扶了扶拂尘根须,做完一整套才不紧不慢的复坐藤椅之上,表情轻蔑,姿态傲慢
“启明啊,我有没有教导过你,生死由天,富贵有命啊”
岘山表情茫然,双眼无神,不知看往何方,喃喃着问
“师傅如果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那缘何你要做这一丸延生药?”
紫观道人将嘴角拉的更大
“所以违背天意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看这许许多多的有情女子,岂不就是代价?”
岘山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紫观道人缓了缓表情,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臂侧
“不要妇人之仁,你是我带大的孩子,我怎么会害你,奇宝现世,牺牲又算得了什么,人这一生总是有舍有得,你要学会眼界开阔”
岘山轻轻的“嗯”了一声就不在回应,紫观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拂尘
“听话,就这一个了,今后我师徒二人遨游天下,岂不快哉?也是为了能广传善法尔,今日子时你就将她带来,此法完备在无恶事,去吧”
岘山浑浑噩噩的起身向外走去,出了门檐天上的太阳打落在身,照的人煦煦暖意,一瞬间脑海里面想起了福喜的招牌笑容
“我心喜阳,不惧夜阴”
岘山如是想着,嘴里喃喃道
“是啊,我心喜阳,不惧夜阴………”
风起夜凉,这一座破败的木头屋子突兀的立在旷野之中,月光照下,树影摇曳,岘山沿着福喜踩踏过的路覆走一遍,看着自己的影子向前踏腾,脑海里演练着她在前方先行开路的景象,两人的身影差了时辰,差了身形,差了经历,在木屋门口合二为一,岘山抿嘴一笑
“偷藏着什么好吃的了吗,独自笑的这样开心?”
福喜坐在上次岘山坐的位置上,笑嘻嘻的问着,烛火映面,温暖且殇,岘山咽了咽有些苦涩的口水,又眯了眯眼尾
“你怎地这样没有大脑,叫你此时来你就此时来”
福喜哈哈一笑道
“你叫我亥时前来啊,又说的什么坏话儿?”
岘山缓缓落座,将一只手放至油灯旁边,无意识的滑弄着灯座,抬起头下定决心般问道
“你真的来了,可知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事儿?”
福喜端正姿态,双手并袖,挺直脊梁
“你怎知你又有怎样的事儿?”
岘山白着唇色,轻轻的问道
“怎样的事儿?”
福喜也回以轻轻的一笑,回道
“钗头许,凤冠诺,有情人心无处卧,清心月,明目阳,愿拿红绳断伦常,这一首赠你的诗词,你又何曾不知其意呢?那一颗颗的真心你都毁了,将来的生生世世都不可得真心人,真心事,真心情,一个个的去还,一世世的去受,千年无情,万年墨心,求而不得,得而不受”
岘山抬起自己颤抖的手看了看,闭了闭眼,透着烛光掩埋着过往的哀戚
“福喜,我这一生都是人家的影子,不曾见过父母,唯一一次就是岘山冰冷的尸身,不曾杀过一次生,做过一次恶,可我害了这么多的良妇,师傅说就差你一个我就可以结束了,可我不想害了你,你走吧,你记着我的名字,我不叫岘山,我叫……启明”
福喜低下头“哼”的一声讽笑,复又抬起头朝着小木屋四处望了一圈,这才将视线转回启明的脸上
“你还想叫人记着你?你何德何能?记着你名字的只有你自己”
启明无奈一笑道
“师傅子时来,你现下走,将来我不知,只是不想白来这世上一遭,福喜师傅多有慈悲,定会满我这愚人之愿”
福喜嘻嘻一笑道
“嘘………有个丑八怪来了………”
紫观道人踏草而来,身形如影,鬼魅异常,顷刻即到
“听说平阳城西林寺的住持法力高深,贫道早就想去会会,奈何无此机缘,今日得幸遇其高徒也是一样,不知小师傅可愿与贫道切磋道义?”
福喜看着门口瘦高的紫观道人,站起了身子,双手抱拳,梨涡深陷
“愿承其愿!”
启明在福喜身侧,皱起了眉眼,紧张的抓着她的手臂
“福喜你莫胡来,不如我跟师傅求情,你先行离去?”
福喜拍了拍他紧张的手背
“慌什么慌,我很厉害的,你站我后面去,且让我来会会这个食血丑八怪!”
紫观道人听见此话黑了脸色,忍了几忍,实在气凶,右手拿起靠着臂弯的拂尘,起手一个回轮,拂尘带起一卷气窝,左脚先抬,前乾、左兑、前离、右左震、左前巽、左右坎、右右艮、左前坤,一整套脚法不过顷刻之间,如影相叠,冲着福喜的面门疾如风来
“小尼姑的嘴儿倒是话说的利索,不如让贫道看看身法是否也如此利索”
声如洪钟,随身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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