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海市
“残缺…本。”
白桀拿书的手微微一顿。
“你是说我脚边以下这些东西都是不完整的，包括之前的死神告白情书？”
莫利“是的，每一个构架世界都至少要经过10次的检验，才能正式投入使用。
而十层以下的书籍皆处于调试或待修复阶段，世界构造还不完整，容易出现错乱与崩塌。”
呵呵哒……
白桀突然有种自己被踹进坑里的憋屈感。
那之前的仙圣山峰，回忆小巷，也算友情帮他们检验bug是吧？
“学生参加的考试也在这范围内。”
您不用太在意。
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莫利聊胜于无地给出冷冰冰的安慰。
“呵。”
白桀扬眉一笑，看不出喜怒。
“那待修复又是什么意思？”
“呃……您可以把世界和机器相类比。
运行到一定程度后会出现规模损伤。
同样，若是架构者产生问题，由他所关联的世界也会出错。”
“架构者会产生什么问题？”
“……”莫利“他们是人，同样也会受伤生病，甚至死亡。”
“哦，那他死了，这些考场世界也会同时消失？”
莫利表示自己好像又被戳中了盲点。
“抱歉，系统内并未详细记录。
但，架构者也为创造世界中的一部分，他拥有完整的生命和人生轨迹。”
其中一部分？
拥有完整生命？
白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构建者在创造世界的同时，也会安排自己的角色，并且完美的融合其中，对吗？”
“是的。”
“那，那个他知道吗？”
白桀的问话有些没头没尾，但莫利还是解析出了关键含义。
“这就要看架构者的能力了，能力越弱他就越会沉浸于所构建的世界。
但这样才是最好的。”
“为什么？”白桀面色冷峻，心中似已有答案。
莫利“校长曾说过，最完美的作品等于最真实的作品。
在那个世界，一草一木一花一鸟，所有的存在都应该非常坚定地确信自己是真实的。
若是某一天，一颗石头突然意识到，它是虚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那这个世界就是失败品。”
“死神觉醒了，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本书中的角色，知道他所处的一切都是由人所构建的一片虚幻世界，那《死神的告白情书》已然失败？”
白桀感觉自己脑海中的拼图开始片片交合，有些东西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莫利“没错，就算刚才您没有销毁书册，校长也会让那名架构师毁灭它。”
当然前提是，校长能回来的话。
“不毁灭，会如何？”
“若只是微小世界，可以进行重新编辑修复。
但，最合理的方法还是彻底毁灭。
当意识觉醒，低阶物种也会突破极限寻求解脱。
这是一种病毒，世界与世界之间存在着难以察觉的致密联系，一个世界出现感染，就会开始无尽蔓延，最终……”
莫利很人性化的省略了之后的话，只在屏幕上投下一片致密黑暗。
白桀轻叹一口气，微若不查。
“我明白了，莫利，现在，帮我找到回忆小巷！”
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也是时候了。
“请稍等——”
“是否立刻进入考场世界。”
“是。”
参赛项目：回忆小巷
参赛人数：1人
参赛时间：10天
参赛规则：仙圣小巷位于仙圣闹市之中，里面住着一群朴实而善良的居民，每位参赛者将以不同身份进入小巷，完成本体最大的愿望。
——
熟悉房间，白桀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窄窄的小巷，蜿蜒的石路铺满了灰白砖石。
之前她猜到这个地方对于自己的意义，但由于种种顾虑，只能匆匆脱离，来不及深究。
现在终于有时间坐在这里，像上帝一般俯视着，窥探着其中的回忆与秘密。
“天还没亮透呢，甜宝路上一定要小心，下了课早点回家，晚上爷爷跟你做糖水玉米粥。”
“小甜甜，今天又这么早被你爷爷送出来上学了呀，哈哈哈，都不知道毕业多少年了，居然还……”
“甜甜，你怎么现在才来呀，说好的今天早上我们一起翘班去华龙商厦买衣服……”
“当风波骤起，大雨而至，泥翻浅底，湖水就会被一层一层地晕黑，即使趴在水面，我们也找不到了……”
“甜宝，别皱眉了，日子总是一天天过的，爷爷陪着你……”
甜甜，甜甜，胡甜甜——
她，是胡甜甜……吗？
或者说胡甜甜是属于她的一部分？
白桀闭上眼睛。
桌子上的木质钟座随着睫毛微微的颤语，波动针线，一圈一圈缠绕中尖。
再睁眼。
眼前的景象随着指针的运转开始慢慢凋零。
灰白色的水墨墙面开始渐淡，就像是褪色在漫无边际的海中，晕染间已冲淡了所有颜色。
群飞的鸟儿飞速掠过消失不见，停留的云层也月色与阳光交汇处收拢成一隙看不见的细线。
最后，只留下一道身影。
远远的站在天际的最高处。
俯仰万物，悲悯无情。
“叮——”
“主任，您回来了？”
“嗯。”
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从图书馆走出。
白桀用绿色钥匙转上了最后一节锁扣。
沿着月亮湖绕过区中心的教学楼，一座红色的低矮房子极不和谐的隐在树木之下。
恐怕没人能想到，校长的办公室居然会是在这样一个破败萧索的角落。
大门轻启。
外界星年交替，里面却是光年如旧。
白桀没有心情去怀旧些什么，拿到想要的东西后，毫无留恋，一路走向校门。
“咦？主任，您要出去吗？”
“嗯。”
“好的，等等哦，我这就把大门打开。”
正半躺着晒太阳的保安笑眯眯地和白桀打了声招呼，眼里还有刚打盹留下来的迷糊。
白桀目光淡淡留恋，却沉默不作声，看着大门一点一点合上。
手心的红色钥匙微微发烫。
“到此为止吧。”
红艳与锁口相触。
整个学校如海市蜃楼般开始摇晃虚幻，丝丝缕缕地飘散在空气中。
最后慢慢凝聚成一根无形烟线，悄无声息地钻入了红色钥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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