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我心所悦不能控
顾枭自来话不多,可偶尔一句,便总能说到让她面红心跳的点子上,此时亦是如此。
于是沈倾鸾只能摸着自己发烫的耳垂,半点也不敢看他。
“咱们这就算是一言为定了,倘若哪天我惹了祸,你可不能不管。”
明明是要打趣的一句话,却叫她说出了几分色厉内荏,而顾枭将她发红的脸颊看在眼中,虽不点破,却也更觉她可爱几分。
两方沉默相对,待沈倾鸾好不容易降下了脸上火烧一般的热度,顾枭也打理好了最得体的仪容,瞧着随时都能出去。
眼下看出这一点,沈倾鸾也不再耽搁于他,开口拉回了正题,“你寻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问?”
顾枭找她,其实一半是担忧她有无受伤,一半是因为今日异常想念可他不好说起,只能在几不可见的念头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问她道:“昨晚可见着人了?”
自被丞相打了那一巴掌之后,沈倾鸾心里便只剩下确认立场这件事情,然此时顾枭一提,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忘了最重要的,当即伸手就在自己额上一拍。
“瞧我这记性,原本准备一早就跟你说的,却还得你来提醒我。”沈倾鸾说着,便朝顾枭招了招手,后者无可奈何地附耳向前,就听她继续说道:“云楼那位公主,还真是苏映曲。”
此言一出,顾枭便蹙起了眉头,语气也转为十分严肃。
“真正的云楼公主不可能流落在外,她冒用此等身份,究竟作何意图?”
“她也没和我细谈,只说比起云楼那位受尽宠爱的公主而言,她的身份反而更名正言顺一些。”
提及此处,涉及到的就是云楼皇家的秘辛,顾枭从不是个好奇的人,对此亦不欲多管,只对她说道:“这几日离她稍远一些,倘若她的身份暴露,便装作不熟悉。”
这话说得露骨,显然只念着沈倾鸾保全自身,其余通通都不重要。
然而沈倾鸾也应得干脆,至于会不会照他的想法去做,则又另外一件事情。
“你既然还有事要忙,我就先回去了。”沈倾鸾见他没再开口,这才说起离开。
顾枭自然也没拦她,只是在他走后便面色一凝,召来了前两日安排在丞相府的人。
“昨晚发生了何事?”顾枭冷冷问道。
那人将事情大致一说,便见顾枭微变了脸色,显得更加漠然严肃。
“你继续守在府中,若下次他再敢动手,只便先拦着。”
听得吩咐,那人应下。
先去了一趟皇宫,与皇帝报备起起了万华楼守卫一事,而后谈起云楼,皇帝问他:“你觉得签订盟是否正确?”
顾枭明白他之所以问起,只是还惦记着云楼那一小片城池,可他并没有像其余朝臣那样苦心相劝字字剖析,反而直言不讳道:“盟约一成,并再无更改的可能,陛下何必庸人自扰?”
“你说得倒也不错。”皇帝眼角微弯,却不带几分笑意,“只是朕为帝八年,若生平之中唯有与云楼签订条款这么一件,未免寒酸了一些。”
知他有几分暗示,顾枭也不接,“哪怕一成不变无功无过,也是一种本事。”
以皇帝的意思,修两国之好乃利人利己的大事,可是相比将云楼踩在脚下的功绩,这点却只是不值一提。
然他却不会想,常年积弱的大央凭何与相对兴盛的云楼抗衡。
听顾枭那般说完,皇帝瞥他的那一眼中意为深长,“顾爱卿说得不错,倒是朕急功近利了。”
与皇帝打完太极,已是将近正午,顾枭言及有事在身未在宫里留午膳,回去之后却直接找去了丞相书房。
乌木案上堆叠了大片公务,丞相提着笔仔细批阅,没为他的到来起一点惊讶之色。
而顾枭则是开门见山,“我当与丞相说过,有何要求尽可来与我提,不必难为于她。”
丞相手中朱笔未顿,勾画出折子上好几处的不合理,回他时便显得不以为意。
“我要一个听话顺从的女儿,不知你可否能给。”
此言一出,便注定今日谈话不能善了,顾枭眼中掠过几丝冷芒,只问他:“丞相这是要反悔?”
折子批好,丞相便随手往旁一丢,遂拿起了另外一本。“人要得到什么,便要拿另一样东西去换,如沈倾鸾回朝的这条路走得太过顺畅,也是因为有你铺路在前。可她想要得到的,却不能都由你来换。”
“此乃我愿,又与你何干?”
“你愿?”丞相似是听着了什么笑话,自嘴角轻嗤一声,才望向他,“我从不信这世间能有不求回报之人,你既将她塞进了我丞相府来,她的一言一行便都牵系着丞相府。或许你能说随她任性,替她收拾所有的烂摊子,可我又凭什么信你两三年后还会一如既往?”
“顾枭,这世间没什么是不能被消磨的,哪怕真情。而我从不会让自己没有退路,只有她为我所控,我才能全力帮她。”
丞相一番话说得笃定,似在解释,却更多是在威胁。
沈倾鸾也好,顾枭也罢,于他而言前者依附于后者,后者靠顾绝尘勉力支撑,自来皇都,他们能求的便只有自己。
然他低估了顾绝尘,也料错了顾枭。
镂空香炉之中烟气袅袅,散着令人头脑清明的茶香,丞相十指交叉胜券在握,却只迎上一道冷光划过耳侧。
“丞相谨记,她从不是你能肖想掌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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