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英雄的晚餐。51
早上莫超然走时天还未放出光亮,这里更不比城区的灯火通明,莫母步送莫超然行至村口,又踏着夜路独自黯然离去。
四川深山的冬早同冬晚了无区别,微弱星光点缀下是一片黑压压的模糊世界。
这秃平潮湿的盆深处地处随风飘来一缕暗香,浓郁突兀爽心提神。
“是腊梅啊!哎!”
莫母抬起婆娑的泪眼望向远方熟悉的山峦叠障。悍柏添彩不怯轮回,日露小骨雅酥渐长。淡雅的明黄是光逐渐唤醒了这片沉睡的大地。
这景自然是美不盛收,美的酣甜美的感伤,可它也是美的虚幻飘渺,像每个人都难以触及的希望。或者说它只是神赋予这世的慰藉,安慰那些苦苦挣扎的草蜢之介,就像他同我们轻声诉说我从精神上支持你一样,没有他的任何慈爱和救赎夹杂其中。
晨风轻起冰激刺骨,莫母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拉紧了周身厚重的棉衣,她低头不泣加快了步伐向家行去。
早上做的三碗酸菜面条仍放在灶头,莫超然不吃莫父不吃,莫母回到家独自蹲在灶角含泪吃完了一碗,剩下两碗又放进笼屉里好好盖上,以做二位老人中午的吃食。
方收拾完这个土胚厨房,莫母正往堂屋走去见莫父衣装整洁大方神情忧伤的将手背在背后往外走去,莫母赶忙追上叫住了莫父
“老头!老头!你干嘛啊!这一大早的你这是要往哪去!?天都还没亮全呢!”
莫母虽在身后不远处招呼,莫父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步行的速度稍作减缓,他甚至连头也不回便扯着有气无力的嗓子说道
“我这还能去哪!?咱们走时就没想着要回来生活太久,家里的油盐酱醋茶都只备了回家玩耍时的分量,我这会去镇上再把这些东西添置回来。这次啊!估计你我这两把老骨头得埋在这里了!”
“你要去就去吧!就是这路上的土很是潮湿润滑,你腿脚慢点小心着些!!”
莫父佝偻沧桑的身影渐行渐远,莫母只能朝着远方模糊的轮廓大声吆喝。她看着他离去后的空白久久无法回神,这心就像是被谁抽走一块那样,空洞的让人发慌。
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不论是风光体面还是落魄潦倒,从村里到镇上认识莫父的人数不胜数。这座小镇虽生活节奏缓慢,但并不代表这里的人们不够勤劳,天阳还未爬高,赶集的市场已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见了莫父前来,几乎人人都会给他投去一个会心的微笑,更有甚者亲密反常,主动上前和他聊话家常,无非就是吹捧莫超然现下功成名就富贵吉祥,脱了贫困飞进大城市里做了欲火凤凰,关于莫父突然的出现,他们也笑着调侃是城里的老干部入乡调研回味过去来了。
莫父只淡然一笑,心中打翻了五味,上下翻滚不是滋味,至于自己此番回家的真实情况他只字不提,只强绷着神经不多言多语任由着他人的艳羡,这究竟是种因荣耀而享受的快乐还是因失实而虚无的恐慌,只有他自己知道。
草草购买了日常生活的一大堆物品,莫父从兜里掏出一个硕大的牛仔布袋将东西一并放进里面,双手用力一提将牛仔布袋甩过肩膀驮在了背上,莫父像个躲避灾荒的逃兵逃避着整个世界的眼光。
好不容易来到这条僻静荒凉的山路至上,莫父这才总算送了一口,他呼吸着山里香甜甘冽的空气,一时之间竟酸了鼻头。
眼泪似水流转将泣未泣,正在莫父想要停下脚步躲进路旁的灌木丛中痛哭一场时,前方有一熟悉矫健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自己面前。
“叔!你咋回来啦!”
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叫刘实在,他是莫文山的小学同学,至从莫母上次因为学习委员和学校大闹后,学习委员这个位置便在不久后顺理成章的落在了他的头上直到小学毕业。
他一直成绩优异乖巧听话,是村里那辈人里模范标准。
“我…我…”
莫父怯怯笙笙有些尴尬,见刘实在瞪大了眼睛期盼着他的答案,莫父突然释然一笑
“这城里呆久了总还是怀念老家的空气清爽,所以和你姨回来住上一段时间再回去。对了,你怎么也在这?你不是在北京工作么?”
“是啊!那里虽然说工资很高可消费也不少,所以就回来了,想着不如回来做点生态蔬菜出去卖卖。我可不像然哥那样有本事,在大城市里买房成婚生活过的越发起色,真是羡慕极了……哎!”
“……”
莫父已应对了一早上这样的话来,到了这会着实心力交瘁无力回应,他只想快快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寒暄。
正在他准备开口道别时,刘实在竟神采飞扬从兜里掏出自己电话,翻开了莫文山的朋友圈,欢喜欣然的向莫父比划开来
“叔!你看你看!这是莫文山前段时间发的朋友圈,他说他媳妇已经有宝宝了婚期也快了,恭喜恭喜啊!虽然说他浑了这么些年,现在终于修成正果了!你和姨肯定是打心眼里为他开心啊!
我们这些老同学看了也很开心,我告诉小学的好几个同学了,都说他结婚的时候一定前来捧场!”
莫父定睛一看,手机的画面上是莫文山搂着胜男一脸恩爱甜蜜的幸福模样,他突觉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如果不是刘实在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只怕他今天定是要重重摔在这里。
在刘实在充斥着惊吓的关怀问候里莫父只敷衍说自己今日没吃早饭便匆匆像家赶去。
没有路没有光,除了套不出的黑暗像诅咒一样如影随形,莫父脚下的路一片混乱。
他不想再比对什么,更不想再炫耀什么。他本未有得,何来物可失?这几十年的是非功过皆成过眼云烟,再无极乐。
莫父到家时莫母已去了田里开垦荒“挺好挺好,这一切不都是刚好为我准备好了么?”
莫父迎着温暖的冬阳坐在院坝里良久,看天边云舒云卷起落沉浮。
突然,他不再悲伤沉重,关于自己挥尽血汗也难以平顺的这个家也不再羁绊着他的灵魂,全部释然便是活的洒脱。
莫父默默走进卧室,轻和上木门后又从里处悄悄插上了门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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