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章 求道
“我炼器月余,少有走动,浑身不得劲。两位初来,不妨随我走走?”
赵昱看着两位道人,淡淡笑笑,然后对身旁一直站着,并未随曹孟德一道离去的韩树道:“你如今既已出仕,想必不能多作停留。后面书房有不少典籍经卷,去看看吧,觉得有用就随身带着,有不明白的,再来问为师。”
“是,老师。”
韩树喜气洋洋,转身往后面书房去了。
行走在别院这世外之地,赵昱背负双手,脚下缓缓如流水。两个老道士一左一右,亦步亦趋,仿佛跟着老师的学生,不敢有半分逾越。
“你们的来意我知道。”
赵昱驻足站在水边,目光悠远:“黄老道家,以求仙问道为本。你二人是道家耆老,听到消息早晚会来。”
左慈微微躬身:“道友...前辈所言不差。”
这老道士深深的吸了口气:“晚辈在天柱山修行,偶然下山一趟,得闻前辈声威,心中敬仰难耐,恨不得立刻来拜见前辈,问道于座下。只是害怕突兀冲撞了前辈...”
赵昱笑道:“于是便去寻于吉,两人一道前来?”
“前辈英明。”于吉老道士连忙道:“晚辈原来不信,却拗不过左慈道友。不想有幸目睹前辈炼法,实乃吾辈幸事!”
说到这里,于吉和左慈对视一眼,齐齐一拜:“愿为座下童子,只畔前辈不吝赐法!”
“赐法...”
赵昱转过身,面对二人,语气悠悠:“若能传法,我如何会吝惜?”
他微微摇头:“你二人可知,仙道渺茫,非同等闲?”
两人齐齐顿时:“知之。古往今来,多少求仙问道的前辈,皆抱憾而去。”
赵昱点头:“知道为何求不得吗?”
左慈不禁道:“无法门也。”
于吉也附和点头不止。
赵昱失笑:“法门是其一。这凡俗宇宙,当然没有真正的修仙之法。但还有一个根本的原因。”
“愿闻其详。”
赵昱道:“我自修行以来,不见道友。独自修行,无人印证,也是一大憾事。若能有人修成法门,我高兴还来不及。你二人可知,非是我吝惜法门不愿传授,而是无人能修成啊。”
两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赵昱道:“修仙问道,根本在于根性。”
“根性?”
两人惑然。
赵昱道:“人生于天地之间,血肉躯体,乃是父精母血。而修行之本,并不在血肉躯体,而在神魂真灵。这一点真灵,来自于天地,乃是天地大道本源之中的一点造化。由是天地也是父母。”
“修仙的根本,就在这里。这凡俗宇宙,纵有千古,横有八荒,代代生灵无穷无尽,却又有几个神魂真灵之中,是沾染了根性的?皆是寻常真灵,诞生于天地,回归于天地,不得长存。没有根性,你便是有滔天的神功妙法,也是看得摸不得。”
两人听了,脸色顿时变幻。
于吉不禁道:“晚辈与左慈道友,难道没有根性?!”
这话小心翼翼,生怕遭到否定。
然而赵昱的话,将他的一腔期盼打的粉碎:“是啊,你二人没有根性。”
两个老道士顿时脸色惨白。
赵昱轻声道:“我见过无数人,其神魂真灵,灵光晦暗,不曾遇到一个有根性的。若你二人有根性,便是再浅薄,我也不吝传授一些法门...此乃天生,大道所定,如之奈何?”
两人已是摇摇欲坠。
带着满腔的热诚和期盼,来到这里,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其失望,绝望,端端是难以言喻。
赵昱又道:“我虽修行,却也要历红尘。你二人大概知道,我也成亲娶妻。然而百年之后,我也要眼睁睁看着昭姬归于天地而别无他法。我之妻尚且无法,何况你们呢?”
赵昱所言一点也不差。他娶了蔡琰,如何不想蔡琰永远陪伴?只是他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没有根性,就永远也无法突破脱胎换骨的最后界限从而成为一个修士。而昭姬的寿元是有数的,无论武道修行,还是丹丸补益,凡人最多也就一百五十岁的寿数。寿数一到,无力回天。
两个老道士心中希望破灭,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物,很快稍稍镇定。
左慈叹息道:“难道真没有任何法子了吗?”
“求仙问道大半辈子,得闻真仙在世,却到头来是一场空。老天是何其不公啊!”于吉泪流满面。
赵昱微微叹息。
这有什么办法呢?
凡宇宙本源稀薄,大道旁支,孕育的生灵,有根性的比凤毛麟角都稀少。赵昱自己能成为这个比凤毛麟角还要稀少中的一员,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他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的确确,一个人独自修行,总觉得有些不得劲。也曾期盼有一个道友,能相扶相携,一路前行。可惜都是妄念。
若真冒出这样一个人来,赵昱绝对是不吝惜一些法门的。
他现在连印证道法的人都找不到一个,如何能不期盼?
“若是在法宇宙就好了...”
赵昱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随即又不禁暗暗失笑。法宇宙虽好,但却不安稳啊。这一点,不用脑子也想得到。在凡宇宙没有同道,便没有争斗,一个人虽然孤独,却安安稳稳。然而法宇宙必定同道众多,无论是为了修行资源,还是相互之间的矛盾,甚至理念不同,都有可能爆发剧烈的争斗。他这样的小修士,在其中不过一个蝼蚁,稍稍一点浪花就尸骨无存。
“两位来一趟不易。”
赵昱道:“若是愿意,可驻留些时日。我这里一些凡俗法门,你们也可学一学,未必没有好处。”
赵昱心中转过一个念头:“或许道家道士也有大用...曹孟德轻易把他们带来,想必有些计较。”
念头一闪,赵昱道:“两位自便。”
便就抛下两人,自往木院而走。
曹孟德当然有些计较。
这时候,他已回到濮阳。先小心翼翼的藏好五行阵旗和丹丸,令人唤来荀,对他道:“黄老道家之士,历来善于画符。虽都是唬人的玩意,但依我之见,比普通人从头学起要方便的多。此番我把左慈和于吉两个老道士带到太和别院,他二人道家耆老,自要承情一分。符车船事关重大,或可将道士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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