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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浮萍草,招摇听人


  肃阿勒一步一个脚印地回去,看着远处佳镜宫的身影,又折返了脚步,独自一人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

  春亭坐在秋凉湖,一袭去了热的夏风拂过,肃阿勒独自一人听着远处的棵棵绿茵,仿佛每片新叶漾起阵阵波涛,几股并团成一股地,犹如打雷一般,由远而近,由近而远,时而是吹来亭子里,时而又飘走,恰似心中醉在迷失红墙的自己。

  肃阿勒看着远方阴云密布的天儿,一团云朵鼓动着另一团,像是被逐着,凄凉地命运下,只听风吹波涛掩盖了翠鸟的鸣叫,苍穹里只有一息排排大雁在翱翔,天上的云在风的驱赶下,在天空中飞驰,像是乐此不疲有了前进的方向,更像是被人摆布的傀儡木偶。

  肃阿勒盯着看有些炫目,头有些晕,倚在红雕梁的柱子上,看近处的野草随风吹得俯仰生姿,瑟瑟作响,草尖上的飘渺尘絮被风扬起如女子,随风舞蹈,没有一息生命,就像生活在夹缝的肃阿勒,只得任凭吹散,吹到自己最害怕的深渊里,继续游荡着。

  流芳宫里,芷荟见三阿哥走了一会儿,才敢开口。

  “娘娘,这是要控制三阿哥?”

  “如今看,若我在不想点儿法子,那古斯特氏就要捷足先登了,这些天儿善贝勒丧礼,借着这事儿静妃已经开始物色前朝的官宦重臣家的格格了,听阿玛来信,说是静妃看中佟佳氏嫡女,佟协安之女,佟佳氏是当红镶黄旗出身,若是白白送给三阿哥做福晋,指不定来日咱们养虎为患。”

  昭妃起身,往着外头的阴云压城,灰黑色一片映入眼神里,皆是心也是一片死寂。

  “娘娘这是要斩草除根?”

  “听说永嫔的四阿哥也到了要许亲的年岁了,便宜了静妃不如卖个人情给永嫔,反正四阿哥呆呆傻傻的,才干秉性都不是能继承大统的。”

  昭妃看稀稀落落的雨点打了下来,也回了屋去,关上门窗。

  今夏儿是多雨的,更是被白色的缟素堆满了,善贝勒丧礼上,瓢泼大雨说来就来,明明看着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之间大雨骤落,经幡,缟缎被水花打散,更有些被狂风卷裹,满天而飞,连珠串儿的雨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打在心中。

  那从房檐倾泻下来的雨水,落在纱窗上,让外头的景色有些模糊,素色的宫闱也变得灰蒙蒙的,远处的丧仪看不真切,感觉红白灰串在一起,揉成一团。

  文嫔抚摸着窗子,看着外头的葬礼被雨水淋了个稀里哗啦的,更是一腔悲怨喷薄而出,哭着喊着,死活不顾银萍的阻拦,跑出去,浸在雨水中,拼了命地捡起地上的缟素,纸幡,好像这是自己唯一剩下最珍贵的财富。

  “娘娘,娘娘”……

  银萍拉不动文嫔,文嫔哭喊着将丧仪上所用一一捡起来,推开银萍的油纸伞,任由暴雨冲刷着悲凉而绝望。

  “为什么,我是做了什么孽?老天要这么对待我和我的儿子?肃炀都没了啊,让他安生下去就不行吗?这是也想要了我的命去啊?”

  文嫔嘶吼着,跪在雨中,看着周围的一片,混沌成一个影儿,仿佛那是自己的肃炀在哭泣。身上的伤口被瓢泼大雨淋着,却仿佛也不痛了,眼睛一翻,倒在院落中。

  翌日,玉斟刚醒来,就听江平说了昨日文嫔倒在大雨之中,伤口感染,又晕迷过去。

  “哎,文嫔也真是可怜,好不容易中年得子,偏偏孩子还给人算计死。”

  玉斟打心底可怜文嫔,兆佳沉音,这个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女人,命运是有太多的不公,接二连三写在她的人生轨迹里。

  “皇后娘娘通知下来,今儿不下雨了,让娘娘尽快过去,商量着善贝勒的丧礼!”

  “好,且说昨个儿搜查出哪里的宫人身子有不妥?”

  玉斟想起昨日她与昭妃大张旗鼓地搜查各宫宫人,虽说这事儿还是昭妃的活计,却也想着询问询问。

  “是,听昭妃娘娘宫里人说,从合欢宫里搜出些宫人,本应该是那日驱赶毒蜂时被叮咬的,伤口都给太医诊治了,殊不知有一个小森子,他的伤口已经腐烂溃败,根本就是出事儿之前被叮咬的,人已经扣在慎刑司里头了。”

  玉斟思索着,盯着半空,点了点头,却不知心里哪里有怀疑,更也不知应当奇怪什么。

  “罢了,反正这是昭妃要做的,同本宫也无关,现下咱们是要应对好善贝勒的丧仪,别出了什么茬子才行!”

  当天下午,合欢宫侧宫庶妃伊拉礼氏就被带走了,昭妃亲自出面,直接将伊拉礼氏挪进慎刑司。

  自易琛登基一来,还没有哪个妃嫔被送进慎刑司过,从伊拉礼氏就是头一遭,原因是她涉嫌谋害文嫔的九阿哥。

  外头宫人都是议论纷纷。

  “不会吧,这合欢宫庶妃可是合欢宫自己人儿啊,同文嫔也交好,怎么会谋害善贝勒呢?”

  “谁知道啊,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没准儿就是这庶妃装腔作势同文嫔交好,实际上不知多妒忌文嫔有儿子!”

  “可不是嘛,听外头有人说,这伊拉礼庶妃还曾想巴结延庆宫的晨嫔,结果被打发回来了,可见伊拉礼庶妃也想出头露面,不甘心一辈子待在合欢宫做她的庶妃!”

  “皇上,臣妾从银萍处打探,端亲王送给文嫔的花滋三瓮,文嫔曾经因于蘩菱交好,私下赏给蘩菱一瓮,而那红色小衣,太医院的太医们核查了,并非单纯地只沾染了文嫔寝殿里的茉莉香,还有更加浓烈的其他香料。”

  昭妃向易琛说着自己的盘查,易琛脸色不善,盯着昭妃道。

  “蘩菱怎会有这样的心思?”

  “起初臣妾也不信,可之后从蘩菱房里查到一些没有用多少的迷迭香,臣妾又向太医院查了,这迷迭香极为珍贵,是用一等一的迷迭花炮制,提纯里面大部分精华而制作的香料,比起那花滋更能吸引蜂子。”

  “还有呢?”

  易琛攥着狼毫,差点儿就要掰断手上的这根笔,又听昭妃皱眉道。

  “还有就是她身边的小森子,身上有溃烂许久的伤口,董鄂太医说,便是合欢宫出事儿好多日前就应留下这些伤疤了,臣妾因此不敢怠慢,将伊拉礼氏本人,贴身下人夕颜等宫人一并送去了慎刑司,蘩菱毕竟是主子,不能用刑,倒吐不出什么,只不过夕颜与一些宫人已经认定了是伊拉礼氏谋害九阿哥,又收买来子慧子嫁祸睿妃,后来子慧子也招认,并牵扯出太医院的小邦子被蘩菱收买,修改的记档。”

  易琛一把将狼毫丢出去,痛骂道。

  “伊拉礼氏为何如此狠毒?”

  “听夕颜供认,是伊拉礼氏不满文嫔处处以施舍的口吻相待,更不能忍受文嫔借子邀宠,夺了她的宠爱,更是怨怼兆佳一族以后有嫡子支撑,而心生妒忌,从而犯下大错!”

  说着,昭妃让芷荟呈上一本册子。

  “皇上,这就是慎刑司,夕颜,来子,慧子,森子,邦子等人的供词,皇上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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