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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人心人意人难侧


    至正月,钟熙宫瓦硫哈氏遇喜已有八个月,然而胎像并不安稳,以至于烧艾保胎。

  “参姜温热补益,还是佩兰姐姐待我好,将调养自己的参汤多用于我。”

  瓦硫哈氏以小勺慢慢将碗中药喝下,停了半刻,觉着浑身异热,想要出去透透风,其宫女搀扶着她,却不想刚出门口,肚子一阵剧痛。

  “钟熙宫又叫太医去了,董鄂太医依娘娘吩咐也跟去了!”

  湖艺偷偷对玉斟道,玉斟笑着点了点头。

  “瓦硫哈玲琅的肚子不妥,焉知没有别人掺合,若能用此替竹清报仇,那便是上天体恤本宫了!”

  又隔了一天,正月二十。

  “娘娘。微臣查出钟熙宫娘娘的安胎药方里增加了山参,红姜等非处方类,而且量大得骇人,微臣疑惑,特来先请教娘娘!”

  “参也就罢了,红姜入药,会改变药里滋味,是会常得出来的。”

  “这,微臣不明,或许是钟熙宫娘娘自己知道,以为红姜山参有补益的作用。”

  “本宫明白了,来日本宫会叫你一起差钟熙宫一趟!”

  瓦硫哈氏的龙胎有样,皇上多日就在钟熙宫照顾,后又有皇后,静妃前去看望,不多日睿妃亦是去拜访询问。

  “娘娘来了,快请坐!”

  “呦,刚还瞧着佩兰也在,怎么一会子功夫佩兰妹妹闪躲起来了?”

  瓦硫哈氏也有点儿尴尬,命下人备好了些许茶水吃食。

  “娘娘也是有了身子的人,是也不必来嫔妾的。”

  “怎么会?前些日子妹妹腹痛本宫都心忧不已,今日不来看看,本宫无法静心!”

  说着又问询瓦硫哈氏。

  “这些日子身子如何?”

  “还是老样子,近几日还是隐隐疼痛,这八个多月,嫔妾总觉着孩子保不住,难受很!”

  瓦硫哈氏面色的确苍白无力,不如有孕头几个月时面色红润神色清爽,心情越来越差。

  “这是为何?你最近的吃穿用度可好好让太医瞧了?”

  “嗯,只不过太医说我的安胎药里东西太过大补。”

  玉斟想要是单纯的参姜对于有孕的妇女来说的确是有益无害,可为何瓦硫哈氏会有剧烈腹痛的症状,遂即她又问道。

  “除了安胎药,妹妹可用过什么别的方子?”

  瓦硫哈氏沉思一会儿,冲着房梁想着出身,自言自语。

  “要说有,也确实有!”

  突然,瓦硫哈氏一怔。

  “对了,前些日子我遇了风寒,鼻塞头痛咳痰不能,所以用了些藜芦茎,服用些许藜芦丹,虽说藜芦有微毒,可我也没用多少的,况且那藜芦真是好东西,佩兰姐姐说医书有记‘藜芦一茎,暴干,捣罗为散,研匀吹鼻中。’可治头痛症,黎芦(研)半两,黄连(去须)三分。上二味,捣研为散,每用少许,入鼻中。可治鼻塞症,也就几天儿,我的风寒症状就消了不少,头也不痛了,呼吸更是顺畅,夜里睡得好白天气色才好!”

  玉斟可算听出来些许线索,又继续问。

  “那你又为何于药方里加入这么多大补的参姜?”

  “佩兰姐姐前些日子生产后极度难受,用了些参姜片山参汤也大好了,她也说这参姜性温热,有孕之人服用最合适不过!”

  “她这是不想让你生下孩子!”

  玉斟语气一变,拍了下桌子,大怒。

  “娘娘你在说什么?”

  瓦硫哈氏没缓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发怒的玉斟。

  “把董鄂太医叫来!”

  玉斟也不先解释,只是唤樱芬将董鄂明光叫金屋子里。

  “你且说说,钟熙宫娘娘前些日子用过藜芦,近些日子又大用山参,可是何意?”

  “回二位娘娘,藜芦又名七里丹,根及根状茎具辛、苦,寒。有毒。涌吐风痰,杀虫疗疮。祛痰,催吐,杀虫,亦能缓解风寒所带的症状,可孕妇多谨记此物,外敷也就罢了,内用有微毒,虽说是微毒对大人身体无碍,可幼儿于母体内甚是娇弱,这微毒也会影响孩子头脑发育,何况藜芦与人参相用会治母体气虚,难以生产,与苦参相用则会加大毒性,其作用不亚于砒霜。”

  这么一大段话出口,瓦硫哈氏懵了,原本一场轻微的风寒竟然是她噩梦的开始。

  索绰罗氏在她风寒期间照顾得格外周到,并且用了七里丹这种秘方来缓解自己的风寒症状,因着姐妹情分,自己从未怀疑过索绰罗佩兰的用意,况且风寒症状果然大好,更是认为索绰罗氏是真心对待自己。

  可是,自己错了。

  原来用藜芦丹是第一步,刻意引导自己食用参姜是第二部,为的是治自己一个气虚之症,生不出孩子,若狠心下来,毒死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我明白了,多谢董鄂太医!”

  董鄂明光退下,玉斟看着格外失落的瓦硫哈氏。

  “我不明白她为何那样待我,明明她已经生下女儿,已经有了孩子,她害别人也罢了,我可是与她结拜过的姐妹啊!”

  瓦硫哈玲琅与索绰罗佩兰同时入宫,交情可远远不在入宫那日。

  玲琅儿时便认识佩兰,不过当时关系并没有那么深厚,只不过在选秀那一年,索绰罗一族多与瓦硫哈一族多来往了,二人才结下情谊,又同言,一旦入宫必然互相扶持为亲姐妹。

  “她家里人被处责时,我是一点儿都没敢和她说,许多人都想争着使坏,让她胎动不安,我凭着自己之力拦着,看着,没想到,却是养虎为患,反过来要害死我?”

  玲琅不相信却也不得不信,眼眶里泪珠儿短线,噼里啪啦咬着牙齿,十分难受。

  “或许她与她的族人一开始就是为了结党而接近你,与你结义也不过是她在宫里为了又一席之地不得已而为之,眼下看来你不是诡计多端的人,又不能帮助她稳固地位,保住子嗣,索性与有权有势的人联手,而你,在她眼里,已经是没有用的棋子儿,不能让她一步登天的废物!”

  这话说得格外狠辣,玲琅摇着头,依旧难以相信。

  “可是我的孩子没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其一,她产下的只是位公主,若你产下的是皇子必然会压她一头,其二。她的公主不在她身边,她怎能容你们女子天伦之乐?”

  瓦硫哈氏只是想过着平淡的生活,守着儿子过着,与皇帝没有太多感情,却也不屑于争宠夺爱,只是渴望有个孩子陪伴,这点儿小要求,也险些被自己的好姐妹毁了。

  “你这一胎,必定是儿子了?”

  “是,那日太医说我这怀像十有八九是男胎,当时她就坐在娘娘您的位置,我还嘱咐太医这话别往外传,没想到自家的都防不住。”

  瓦硫哈氏自我取笑,泪花与笑脸,勾起深宫女人无尽的悲愁。

  “这件事,自己知道就好,记住,杀人之心不能漏,别轻易让她揣测了你的心意,待生下孩子,新仇旧恨一并解决了她!”

  “多谢娘娘,嫔妾记下了!”

  出了钟熙宫,湖艺悄咪咪在一旁道。

  “娘娘可千万别忘了咱们的恨,竹清姐姐不能白白地赔上一条性命!”

  “我当然知道,如今索绰罗氏自己找死,打开一条路,本宫怎能不跟着她,看她死在何处。”

  “只不过,索绰罗氏为何按耐不住从亲近的人里下手了?”

  樱芬不解,回头望了望已没了踪迹的钟熙宫。

  “这个我也不知道,按理静妃也没必要动一个不怎么得宠女人的孩子,畅嫔与瓦硫哈氏更无深仇大恨,瓦硫哈氏一族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不需要劳师动众想出这种法子……”

  玉斟也是语塞,总觉着这些事儿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玉斟以前总避讳钟熙宫,因有个十分不安分的索绰罗佩兰在,现下瓦硫哈氏知道了索绰罗氏的用意,为了避着索绰罗氏害自己,只得频繁找玉斟前来叙话。

  然而就是这样,瓦硫哈氏的龙胎也在怀胎刚九月时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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