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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寸步难行


  第439章寸步难行

  苏瞻等人对视一眼,随后各显神通,悄悄地往邓家绸缎铺子摸去。铁虎那几个壮汉老利索了,翻墙如吃饭,哧溜一下就进了院。苏公子可就郁闷坏了,我苏某人啥水平的,虽然经常锻炼身体,但顶多挥挥刀,要想翻墙,难如登天啊。苏公子真想哭,为什么我这战斗力如此渣渣?我该怎么进去,难道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萦袖也有点生铁虎的气,你们几个说进去就进去,把公子扔外边吹冷风,有这么办事的么?扶着墙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道:“公子,你踩着婢子上去?”

  “说啥话呢?”苏公子老脸一红,我一个大男人,踩着你一个女子翻墙头,这话传扬出去,还见不见人了?“不行,不进去啦,刚才还没抱够,公子我有点冷了,抱抱!”

  “......”萦袖柳眉倒竖,气呼呼的歪了歪嘴,苏立言,苏公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暧昧。生了会儿气,萦袖还是乖乖地钻进了苏瞻怀中,二人靠在墙边,互相取暖。

  后院内,邓寅初倒了一碗热水放到云娘面前,还顺手放了些红糖与姜片,“云娘,趁热喝些,暖暖身子,你半夜过来,风这么大,可莫要染了风寒。”

  云娘微微一笑,却没有伸手动那晚姜糖水,她看着邓寅初的神色,无论如何也无法跟夫君游子吟的死联系在一起。可苏大人不会撒谎的,苏大人形容的那个人,肯定是邓寅初。垂着颔首,久久不语,邓寅初反而有些纳闷了,“云娘,你深夜来访,到底想说什么事儿?”

  “我.....邓大哥,我想问问你,今年五月二十七那天,你去了哪儿!”云娘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邓寅初。

  五月二十七?听到这个日子,邓寅初不受控制的打了个颤,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虽然他尽力掩饰,可哪里逃得过云娘的眼睛?

  “五月二十七?过了好几个月,有些记不得了,我想,应该是在店铺里待着吧。云娘,你也知道的,我这铺子离不开人,不像你们花衣坊,游老弟不在,还有你看着!”说到此处,邓寅初面露苦笑,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便是至今还未娶妻,这也导致店里除了他自己,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几乎每天都要在店内盯着。

  云娘不动声色,只是双手抓紧了腿上的布料,或许是太用力了,已经抓到了腿上的肉,依旧没有发觉。她淡淡的说着,就像没听到邓寅初的话一般,“可是,为什么有人说那天你跟家夫在一起呢?你们还在商量什么古玩的事情,邓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对古玩有兴趣了?”

  “什么?谁说的?”邓寅初猛地站起身,他有些慌乱了,大声地咆哮着,掩饰内心的恐慌,“这是胡说八道,若是跟游老弟在一起,我岂能不告诉你,第二天,可是你们的十年.......”

  “呵呵,到这个时候了,邓大哥还不愿说实话么?你也知道第二天是我们的结婚十年纪念日啊,可你为什么还要把他骗到南边林子里去?你太了解家夫了,只要一跟他提古玩的事情,他肯定会去过过眼瘾。那日,你跟家夫在一起,别人亲眼所见,你为何还要狡辩?”云娘瞬间泪流满面,她痛哭道,“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可是几十年的兄弟情义,你为何要害他?”

  那么一瞬间,好像身上所有的希望都被抽走了,邓寅初彻底绝望了。他脸色铁青,脸颊上的肉不断打着哆嗦,额头青筋暴涨,突然,和善的脸色变得狰狞可怖,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呵呵.....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这么多年,我对你是什么心意,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么?兄弟?嘿,从小到大,他什么都比我强,什么都要跟我抢,明明是我先看上了你,都打算去你家提亲了,可当我准备好彩礼的时候,却听到了你跟他定亲的消息。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想法么?”

  云娘笑着流着眼泪,只是那笑容凄凉惨淡,楚楚可怜,“你什么想法?你是不是以为是家夫捷足先登?你错了,这婚事是家父当年向公公主动提起的,跟家夫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喜欢的额是家夫,不是你.....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居然害了他的性命。”

  “我没有.....我没有.....”邓寅初抬起双手,惨笑道,“云娘,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可我真的没杀他,我当时只是跟人商量好了,只需要把游老弟带到南边林子里,对方负责断了游老弟的手脚......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要了游老弟的命......”

  云娘陷入了呆滞中,断了手脚,一个大好男儿断了手脚,这辈子不就废了么,这比要人性命还可恨啊。云娘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她从身后掏出一把剪刀,冲着邓寅初扑了过去,“邓寅初,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歹毒,我今天杀了你,你去陪着家夫吧.......”

  邓寅初没想到云娘竟然随身带着一把剪刀,更没想到往日柔弱可人的云娘能变得如此狠厉,没有防备之下,便被剪刀刺中了肩头。剧痛之下,邓寅初被激起了凶性,他打掉云娘的双手,直接将云娘按倒在地,看着眼前熟悉娇媚的面孔,他满是狂热的冷笑起来,“反正游子吟已经死了,云娘,你今夜就从了我吧!”

  “畜生,你放开我,我死也不会从你的!”

  “那可由不得你!”此时的邓寅初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反正一切都已经被云娘发现了,何必再佯装?这些年,忍得太累了,哪怕是死,也要在死前好好享受下这个女人的身子。

  邓寅初刚要动手撕开云娘的衣服,就听到房门一声巨响,随后两扇门脆弱的躺在了地上。

  “啧啧,几十年的好兄弟,果然是好兄弟啊,害了兄弟性命,转过头来抢兄弟的女人,邓寅初,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算是人间极品了!”说着话,来人啪啪啪鼓了鼓掌。

  邓寅初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其他的不速之客,看着门口的人,他色厉内茬道:“你们是什么人?”

  “抓你的人!”苏瞻挥挥手,铁虎带着人立刻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邓寅初给制服了。萦袖将失魂落魄的云娘扶了起来,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声埋怨道,“云娘,你可真行,还学会撒谎了,若不是我家大人观察入微,发现不对劲儿,你今晚上别说报仇,整个人也成了邓寅初的口中肉。”

  云娘自知有些鲁莽了,可当时,她真的光想着替夫君报仇了,而且,她想把事情问个明白,“苏大人,对不起,奴家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当时是真的太气.....所以想着......”

  “所以想着私自报仇,杀了邓寅初,然后再自杀,跟着游子吟共赴黄泉?呵呵,你这女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倒是烈性的很!”苏瞻挥挥手,示意云娘粘到一起边去,“你且先在一旁听着,你的事情,本官日后再跟你算账。”

  之所以如此做,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云娘,罚,肯定要罚,可具体该怎么罚,就有些作难了。

  邓寅初被五花大绑,刚刚邓寅初几乎自己招供了犯罪事实,倒不用再让董小利认人了。看到旁边那晚热气腾腾的姜糖水,苏公子毫不客气的端起来喝了几口,姜糖水入肚,总算暖和了许多。邓寅初都看直眼了,你特么端起来就喝,就不怕里边下了药?

  “邓寅初,咱们谈谈吧,当时跟你一起暗害游掌柜的是什么人?事到如今,本官劝你还是老实一点的好。哦,对了,忘记做一下自我介绍了,本官新任按察司副按察使,暂时负责按察司所有事务!”苏瞻翘着二郎腿,表情轻松惬意。

  邓寅初也是听说过按察司的事情,说最近按察司新来了一位副按察使,可副按察使如此年轻,当真有点匪夷所思了。邓寅初不说话,铁虎伸手按了按对方肩头的伤口,“看什么看,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跟老子装硬气呢?”

  “嘶”邓寅初可不是什么猛汉,被铁虎这么一按,立马疼的嗷嗷直叫唤,“大爷,你停手,我说.....我说,是于二爷的人.....”

  “于二爷?说清楚点,是哪个于二爷?”

  “于承恩,于二爷”邓寅初可怜巴巴的看着苏瞻,咱们杭州城还有几位于二爷?在于承恩面前,别人也不敢自称二爷啊,这特么是不想活了吧。

  苏瞻站起身,端起碗,将剩下的水全都倒在了邓寅初头上,“你这个蠢货,被人当枪使了,还犹不自知。人家于承恩早就对云娘垂涎已久,正愁没法子除掉游子吟呢,你这个蠢货就送上了门,既能杀了游子吟,还能把所有的罪甩到别人头上,这事儿换谁谁不干?”

  “我......不可能,于二爷说过的,他不会动云娘的,云娘是我的......”

  铁虎甩手给了邓寅初一巴掌,“于承恩的话你也信,你是有多蠢?他说不动就不动了,他就算动了云娘,你又能怎样,你还不是只能像狗一样乖乖看着?”

  骂完邓寅初,铁虎就让人把这个倒霉蛋押走了。

  此时,屋中有些安静,苏瞻托着下巴,一脸的愁色。总算明白为什么魏训煌要把这个案子转到按察司了。恐怕,从一开始,闽中元等人就知道这案子真正幕后主使是于承恩吧。他们就想接这个案子,看看他苏某人要怎么做。

  如果他苏立言要立刻法办于承恩,那么就表示他苏某人要跟浙江官场死磕到底,那闽中元的等人就要用尽一切办法弄死他苏某人了。反之,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瞻不是不想办于承恩,而是不能办。现在所有的依据都是出自于承恩之口,想靠这些话定于承恩的罪,是远远不够的。缺少证据之下,想动于家二爷,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苏瞻是个外来户,现在锦衣卫还没彻底控在手中,按察司还是一个烂摊子,浙江官场银两的问题也没查清楚,这个时候跟浙江官场死磕,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就像张懋和徐俌嘱咐的一样,他苏某人现在要做的是低调,在没有集聚实力之前,在没有了解浙江银两症结所在之前,必须装孙子。

  就在苏瞻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云娘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苏大人,求你一定要为奴家做主啊,家夫死的冤啊......”

  “这.......”苏瞻犹豫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娘。

  云娘抬着头,满眼泪花,好一会儿,瘫坐在地,“我就知道,这浙江官场,永远都是官官相护,咯咯......”

  萦袖有些生气的拽了拽云娘,闷闷不乐道:“云娘,你不准如此说大人,他有他的难处,你以为他来浙江,就是为了破几个案子的?有许多事,比你夫君的案子重要多了。大人不是不法办于承恩,而是时机不成熟!”

  “好了,萦袖,不必多说了,有些事情,说了也未必懂,而且,云娘也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站起身,苏瞻看着酝酿,淡淡的说道,“云娘,本官能答应你的,便是肯定会法办于承恩,但不是现在。或许,你认为本官实在推脱,是在官官相护,哎,随你怎么想吧,你不在官场,又那知这官场险恶!”

  说着话,苏瞻心情沉重的往外走去,天空依旧一轮弯月,此时正是明亮的时候,可心中的黑暗却没有月光照亮。

  自从来到杭州之后,苏瞻就发现自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

  以前,无论是祥符还是京城,自己恣意妄为,谁都不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在杭州,却是处处谨慎,夹着尾巴做人。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活着离开这座泥潭。

  为了游子吟的案子,葬送在浙江?不,真的不值。

  苏瞻自认为有点良心,但离着那种大公无私的好官,还差的太远了。

  大公无私,刚正不阿,呵呵,这种人往往都活不过两集。

  那些美好的结局,只存在于小说中,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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