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诛心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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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宇茂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昨晚全城抓捕逆贼的恐怖声响和画面，还萦绕在群臣的脑海中，人人心有余悸战战兢兢。
正当百官以为公孙宇茂要大开杀戒而惶恐不安之时，公孙宇宏却只动了许家和汪家阵营里最主要的几个爪牙，或是满门抄斩，或是举家流放，或是贬为贱奴，其他人都既往不咎，并谦逊地说，自己初登帝位，如今内忧外患，大姜君臣之间应该充分地相互信任同仇敌忾，而不应相互猜忌产生隔阂，影响了君臣之间的关系，让敌人有可趁之机，往后还要多多仰仗各位大人尽心尽力辅佐，维持天下稳定。
华宇琪首先恭敬地跪下来高呼皇上圣明，乃是厚德载物天下归心的明君，群臣纷纷效仿。
经此一事，百官自是对公孙宇茂感恩戴德，不敢再有二心。
这当然是公孙宇茂为收服人心下的一步重要的棋，先将主谋夷三族，一口气动了颇具威望的两大世家，甚至还不惜赔上自己的妹夫，并摆出一副准备大杀大伐，非搞得裕京血流成河不可的架势，让百官陷入莫名的忌惮惶恐；正当他们个个以为自身难保，内心被那种幻想自身凄惨下场而导致的恐惧氛围笼罩和折磨时，突然再“赦免”大家，让他们有一种地里逃生的超然获得感。
先让人经历诛心的恐惧，再用大度贤明的姿态挽回人心，人心自然牢牢攥在了公孙宇茂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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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霖祺披着黑斗篷走出了皇城，云霄和马车已经在外候着。
“公主！”云霄见到公孙霖祺出来，急忙迎上去，眼神很是温柔和关切。
公孙霖祺笑而不语，伸出手由云霄扶着上了马车，漫不经心地说道：“去重刑天牢！”
“是！”云霄恭敬地答道，一面上车，一面轻声吩咐马夫去重刑天牢。
他进入马车放下帘子，与公孙霖祺相对而坐，马车便行驶起来。
……
天牢里阴暗得很，虽然点着蜡烛，还是让人有些瘆得慌。
公孙霖祺一个人披着斗篷，从那些关押重刑犯的牢房路过，那些人不停嚎叫求救，原来这一片关的都是汪家的人。
随后路过了一些空牢房，最终走到一个靠里的单独牢房前，公孙霖祺停下了脚步，里面关的正是汪瑞涵，为了方便两人讲话被特意挪出来的。
许继鑫被诛当晚，因为当时是为了抢夺兵权，所以注意力都在许继鑫身上，而未对汪瑞涵采取行动。
汪瑞涵先是藏在了宫里——监事阁毕竟还有些能耐。接着通过宫里的内线乔装打扮混出了宫，但裕京一直封锁城门，他是决计逃不出去的，公孙宇茂下诏全城搜捕，他又能往哪儿躲呢？！于是很快便被捉拿归案。
汪瑞涵原本很沮丧地坐在地上，看到公孙霖祺进来，眼里瞬间燃起了希望，激动地跑到铁栏面前伸手想要拉她，“公主！公主！”“公主救我！”
公孙霖祺掀开斗篷的帽子，鄙夷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公主！救救我啊！”汪瑞涵不停央求着，“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但是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我求你救救我！我保证，将来一定会一心一意对你的！”他声泪俱下地哀求着，看起来实在有些没出息。
前些日子公孙霖祺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左相大人，如今再见，却已沦为苟且求生的阶下囚，反差实在太大。
“你们自己作孽也就罢了”公孙霖祺鄙夷地盯着他，愤恨地说道，“现在还要连累我泽儿和未出生的孩儿，跟着一块儿受牵连……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考虑的，居然是自己如何保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还配不配做他们的父亲？！”她的眼神异常冷峻。
汪瑞涵竟一时语塞，心虚地盯着她发抖。
“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公孙霖祺心平气和地说道，“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汪氏一族，跟许氏一族一样，犯的是夷三族的死罪。许继飞尚且什么没做，都被牵连了，连长姐都保不了他，我又岂能保得下你？！”
汪瑞涵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不过”公孙霖祺看着他说道：“泽儿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救”
“啊？！”汪瑞涵惊奇地盯着她。
“长姐通过将许崇润过继给华宇琪，保住了他的命”公孙霖祺说道，“那同样，只要将我们的孩子过继给华宇琪，也可以保他们的命”
汪瑞涵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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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霖祺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汪瑞涵说道：“你已经够对不起我们娘儿仨了，现在是不是应该为我们做点什么？这样，起码还能为你汪家留下点儿血脉！”
“我答应……”汪瑞涵声音颤抖地说道，“我答应”
“既然答应，就把这个签了吧”公孙霖嘉从容地从身上取出一份叠好的纸，和一只用小竹帽罩住笔尖的毛笔，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这是……”汪瑞涵疑惑地接过纸来打开，“这是和离书？！”他的手颤抖起来，瞪着大眼睛惊讶地望着公孙霖祺，“皇上……不是让我们自动和离了吗……”
“华侯爷说了，你这些年伤我太多，他这个做弟弟的，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公孙霖祺平静地说道，“他收养孩子的唯一条件，便是你签了这份和离书”
她盯着汪瑞涵，脸上虽柔和平静，但那冰冷的目光有些令人胆寒，“我怎么求他，他都不肯退让，我能有什么办法！”
“好……”汪瑞涵留着泪颤抖地说着，“我签……”
那和离书上写的内容，无非就是汪瑞涵多年来背叛伤害兰芷长公主，常年伙同许家兄弟辱蔑太后把持朝政，严重败坏了长公主的清誉，自知罪孽深重必无善果，也再无颜面对长公主，故自愿和离云云，措辞当然是相当难看的，署的时间则是前几日的。
汪瑞涵颤抖着接过笔，缓缓蹲了下来，在地上将纸铺开，取下笔帽，深吸一口气，在和离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又起身，缓缓将纸笔递还给公孙霖祺。
公孙霖祺接过纸笔，好生收着，看见汪瑞涵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礼貌地微笑说道：“谢谢！”
她转身准备离去，汪瑞涵有些不舍而不甘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公孙霖祺突然定住了，幽幽地说道：“真是可惜了！看来你汪家，注定是要绝后的呢！”转过身来看着汪瑞涵，脸上浮现一抹傲慢的微笑。
“公主你……”汪瑞涵一头雾水盯着她，“这是什么意思……”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哎呀……”公孙霖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忘了告诉你啦，其实你啊，早就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了！”
“你……”汪瑞涵大惊，手抓着铁栏颤抖地说道：“你说什么……”
“你这些年纵欲过度，全靠那些壮阳药撑着”公孙霖祺冷笑着说道：“你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吗？！”幸灾乐祸地盯着汪瑞涵，幽幽地说道：“里面啊，换着法儿的掺了雷公藤、油茶籽、苦参，还有其他那些，能让你断子绝孙的东西！”
“啊……”汪瑞涵大惊，顿时起了一身冷汗，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所以啊！”公孙霖祺淡然地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泽儿压根儿就不可能是你的儿子！”
“哦！”她微笑着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还有他！”得意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汪瑞涵邪火中烧，扒着铁栏嚎叫起来，“你这个贱妇！！”
“贱妇！”他红着眼眶，满脸仇恨地将手伸出铁栏想要抓住公孙霖祺，一面绝望地嚎叫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公孙霖祺将斗篷的帽子翻上来盖住，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她的表情，没有振奋，没有欣喜，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丝，她想刻意隐藏，却怎么也藏不住的忧伤。
“你回来……”“你这个贱妇！”“我要杀了你！”身后只是回荡着汪瑞涵绝望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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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霖祺失魂落魄地走出重刑天牢，“公主！”云霄看到她的情绪不太对，急忙迎上去，关切地说道：“您……怎么了……”
公孙霖祺那涣散的眼神，终于聚焦在云霄脸上，“我……”她红着眼眶，发着抖，哽咽着说道：“我做了一件，很错很错的事……”说着，泪珠便从双眸滑落。
其实对于汪瑞涵这样的死囚来说，既然皇帝已经让他们和离了，那签不签和离书，本身早已无关紧要。
公孙霖祺之所以先让汪瑞涵签和离书，再告诉他真相，无非就是想要好好羞辱他践踏他一番，让他在死前承受一次诛心之痛，报复他的朝三暮四，报复他的不忠不义，报复他的狼子野心。
然而如今，所谓的大仇得报，公孙霖祺却一点也没得到预想的快乐，反而心里冷得慌。
“公……公主……”云霄第一次看到公孙霖祺这样，真是被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心疼地将她搂到了怀里，然后护着她上马车，发现她的手冷得出奇。
在马车上，公孙霖祺沉默不语，一直靠在云霄的怀里瑟瑟发抖，云霄心疼地紧紧抱着她，不停安慰着，并担忧地关注着她的一切变化。
马车到了府门前，云霄先跳下车，小心翼翼地接过公孙霖祺的手，想要扶她下来，没想到公孙霖祺一下就晕了过去。
云霄顿时惊惧得不得了，“公主！”急忙抱着公孙霖祺回到房间，“快叫郎中，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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