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秘密计划

　　在诸多反映卫国战争的电影中，只要是苏军以转入反攻，原本不可一世的德军，就会变得弱不禁风。在最后的一段情节里，永远是苏军在不断地发起冲击，而德军却在丢盔弃甲地狼狈逃窜。

　　但身处其中的罗科索夫斯基却发现，实际的情况并不是像电影演的那样，德军就算处于劣势，依旧会进行负隅顽抗，在某些地段甚至会战斗至最后一兵一卒。沃洛科拉姆斯克的战斗，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虽然第16集团军的四个师，在突破德军的防御后，从沃洛科拉姆斯克的东面和南面冲进了城里，但敌人却没有因此放弃抵抗，仍旧在不少的地段，和攻入城里的苏军指战员进行寸土必争的战斗。

　　经过三天激烈的巷战，德军在沃洛科拉姆斯克城内成建制的抵抗，才勉强销声匿迹，不过零星的抵抗，一直持续到了12月20日。

　　收复了沃洛科拉姆斯克之后，罗科索夫斯基及时地调整战略，没有再继续向德军的防御纵深发起新的进攻，而是派出以连为单位的小分队，去肃清沃洛科拉姆斯克附近的居民点和村庄里的敌人。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道命令，马利宁不解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继续向敌人的纵深发起进攻呢？”

　　罗科索夫斯基叹了口气，回答说：“参谋长同志，你以为我不想继续向敌人发起攻击吗？但是我们目前的处境也很艰难，第16集团军先是在长时间的防御交战中，后又在反攻中损失巨大，目前大多数的师只剩下1200～1500人。而德军在经过初期的混乱以后，又重新地调整了战术，在不少占领的区域内转入了防御。”

　　“就算敌人展开了防御，我们要消灭他们，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的。”副司令员扎哈罗夫对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说法却不以为然，他不服气地说：“如果我们就在这里停止进攻的话，我担心上级会怪罪我们的。”

　　他的话刚说完，朱可夫就给罗科索夫斯基打来了电话。罗科索夫斯基未经请示，就擅自命令部队停止进攻的行为，让他感到非常恼火，因此在电话的语气也显得格外严厉：“罗科索夫斯基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部队在夺取沃洛科拉姆斯克后，就停止进攻了？难道你就不怕贻误战机吗？”

　　听到朱可夫一连串的问题，罗科索夫斯基苦笑了一下，随后解释说：“朱可夫同志，我命令部队暂停进攻，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朱可夫气呼呼地说道：“说来听听。”

　　“根据我们进攻沃洛科拉姆斯克所受到的抵抗，我觉得敌人已经从受到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它的防御变得更加有组织、更加牢固了。”罗科索夫斯基虽然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会引起朱可夫的不满，但为了部队的命运着想，他决定还是如实地报告情况：“城里只有一个建制不完整的德军师，但我们却动用了四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军，以及三个坦克旅和若干个炮兵团，激战了十天，才彻底将他们消灭。战斗结束时，抓到的俘虏还不到两百人，其中有半数是无法动弹的伤员。”

　　朱可夫听完后，没有责备罗科索夫斯基，而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所反应的情况，另外的几个集团军都遇到了。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朱可夫同志，”见朱可夫并没有责备自己，反而虚心地向自己求教，罗科索夫斯基才放心地说：“我觉得对德军的正面进攻，应该暂时停止，先排除小部队肃清那些占据着诸多居民点和村庄的德军。等我们完成补给和肃清后方的敌人后，再重新发起进攻……”

　　“不行，罗科索夫斯基同志，这绝对不行。”朱可夫没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着急地说道：“假如我们现在就停止进攻的话，就会让德国人获得喘息之机，他们就能利用这段时间修筑坚固的防御工事，以抗击我们接下来的进攻。所以进攻不能停止，必须不断地向敌人发起进攻，使他们无法在现有的地段建立防御。”

　　“好吧，朱可夫同志。”见朱可夫下达了如此严厉的命令，罗科索夫斯基也只好无奈地说：“我这就给下面的部队布置进攻事宜。”

　　“这就对了，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朱可夫见罗科索夫斯基愿意服从自己的命令，继续向敌人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态度也缓和了很多：“你们尽快制定一个进攻计划出来，一定要把你们正面的敌人打得溃不成军。”

　　罗科索夫斯基放下电话时，长叹了一口气，对站在旁边的几名副手说道：“朱可夫命令我们继续进攻，让敌人没有时间停下来修防御工事，你们是怎么看的？”

　　首先表态的扎哈罗夫，他表情严肃地说：“既然是上级给我们下达的作战命令，别说我们现在还具备一定的实力，就算部队已全部拼光了，我们也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见副司令员表了态，马利宁、奥廖尔、马克西缅科也纷纷附和了这个意见。罗科索夫斯基将目光投向了旁边还在沉思的洛巴切夫和卡扎科夫，问道：“军事委员、炮兵司令员，你们两人的意见是什么？”

　　“想一想，司令员同志。”洛巴切夫皱着眉头回答说：“虽然我对军事是外行，但对于下一步的行动，我还是要好好地想一想。”

　　见洛巴切夫发表的是模棱两可的意见，罗科索夫斯基暗暗地撇了撇嘴，再次追问道现在还没有表态的卡扎科夫：“炮兵司令员同志，你的意见又是什么？”

　　卡扎科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第二次问自己同样的问题，便抬起头望着对方说道：“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如今德军已从我们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假如继续让部队进攻，不光会造成重大的伤亡，同时也不会取得理想的战果。所以我觉得部队应该暂时停下来休整，同时派出小部队肃清那些隐藏在居民点和村庄里的残敌。”

　　见卡扎科夫果断地站在自己的一边表示了支持的态度，罗科索夫斯基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毕竟司令部里不是所有人都反对自己的意见。因此他果断地命令马利宁：“参谋长，给列维亚金和别洛博罗多夫两位师长打电话，让他们派出部队，去肃清我军后方的居民点和村庄里的残敌。”

　　马利宁见罗科索夫斯基已经下定了决心，知道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便果断地去打电话下达命令去了。

　　随着命令的下达，列维亚金和别洛博罗多夫都各自派出了十个连队，分别对沃洛科拉姆斯克的东面和南面的居民点和村庄展开搜索，随时准备消灭可能躲在里面的德军残余部队。

　　第二天一大早，别洛博罗多夫就给罗科索夫斯基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急匆匆地说：“司令员同志，不好了，出事了。”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他惊慌失措的声音，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紧张地问：“别洛博罗多夫上校，出什么事情了？”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别洛博罗多夫有些慌乱地报告说：“昨晚我的一支小分队，在沃洛科拉姆斯克东面十几公里的村庄里，和一支十余人的德军部队遭遇了。双方发生了交火，在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激战，对方除了一名伤员被俘外，其余的人都被打死了。”

　　听说是打死了德国人，罗科索夫斯基悬在心便放了下来，他随口问道：“我军的伤亡情况如何啊？”

　　“牺牲一人，伤了十几个。”

　　“干得不错，消灭十几个敌人，只牺牲了一个人，真是干得太漂亮了。”罗科索夫斯基笑着对话筒说：“我会给这些指战员请功的。”

　　“司令员同志，”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别洛博罗多夫忽然带着哭腔说道：“他们闯下大祸了，希望你能救救他们。”

　　“闯祸，闯什么祸？”罗科索夫斯基被别洛博罗多夫的和两句话搞糊涂了，他不解地问：“上校同志，你说说，他们闯什么大祸了？”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别洛博罗多夫连忙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昨天我的部队在遭遇德国人以后，就立即果断地开火射击。等战斗结束后，对方只剩下一个伤员，而且还昏迷不醒。今天早晨等俘虏醒过来，我们的战士一审问，才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德国人，而是穿着德军制服的内务部人员。”

　　“穿着德军制服的内务部人员？”听到别洛博罗多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中立即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小心翼翼地问：“内务部的人员穿德军制服做什么？况且我们根本没有接到通报，说有侦察小组的存在啊？”

　　“司令员同志，请您听我说完。”别洛博罗多夫深怕罗科索夫斯基再次打断自己，便加快语速说道：“那人说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冒充德国人，用迫击炮摧毁莫斯科附近的居民点和村庄，消除德军赖以藏身和御寒的天然依托，将他们从温暖的房子里赶到冰天雪地里……”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里，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他没有再打断别洛博罗多夫的话，而是耐心地听着他的讲述：“……摧毁和焚烧前沿纵深40－60公里的所有居民区……立即投入所有飞机，集中使用火炮和迫击炮，使用侦察兵、滑雪兵和游击队……必须摧毁所有居民区，毫无保留……”

　　他等别洛博罗多夫说完后，故作镇定地说：“上校同志，让你的战士将那名伤员送回来，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一放下电话，他就将事情向洛巴切夫和扎哈罗夫进行了通报，最后说道：“我觉得这可能是上级的一个什么秘密行动，只不过没有通知我们而已。你们看，是否需要立即向朱可夫同志报告此事呢？”

　　扎哈罗夫听完后，是沉默不远，而洛巴切夫显然知道一些内幕，他皱着眉头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在莫斯科的时候，曾经听别的战友隐晦地提起过此事，说这是最高统帅部下达的《第0428号》训令。该训令的大致意思，就是要求内务部队在德国占领区，穿着德国党卫队和国防军的制服，去摧毁和焚烧德占区的居民点，杀死那些亲德分子，并留下几个‘证人’来证明，这是因为德军为了报复苏联游击队的袭击，而采取的残暴报复手段，以激起占领区苏军居民的反德情绪，以便能使更多的人加入抵抗德军的游击队。”

　　洛巴切夫说完后，几人都沉默了下来。扎哈罗夫朝左右望了望，见包括参谋长马利宁在内的诸多指挥员，都离自己有一段距离，根本听不到这里讨论的内容，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压低声音说道：“司令员同志，您应该向最高统帅部建议，立即停止这种行动。要是居民点和村庄都被烧光了，那些疏散到后方的平民返回时，就会面临无家可归的境地。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活活地冻死。”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和扎哈罗夫一样，对最高统帅部的这道命令不满，但作为集团军的最高指挥员，他却不能随便发牢骚，只能长叹一声后，无奈地说道：“这就是战争！”

　　而洛巴切夫等扎哈罗夫说完后，却摆了摆手说道：“副司令员同志，这是最高统帅部的秘密计划，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要再随便扩散知情范围，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明白吗？”

　　“我知道了。”扎哈罗夫说完这句话以后，忽然想到有一名执行秘密计划的伤员，即将被送到司令部来，连忙紧张地问：“那名伤员，我们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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