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7：莉莉安小姐和黎明与剑（2）
167
“希尔娅瘫痪，对黎明与剑是绝好的机会，我们……很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
梅琳捏着一个空杯子，手肘撑着前台，直视莉莉安：“我听说你以前并不知道这些事情，那么现在呢？”
莉莉安回答：“大概知道一点。”
这是实话，没打过小游戏的她确实只知道一点。
但打小游戏之后，她知道的也没多少。
“黎明与剑”的内容是路德失忆后的了，她从来没有一个完整的了解。
“那看来，我们不该给你太多压力。”梅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么，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
说到这，她杯子一撂：“我叫梅琳……凯特人——负责情报。”
她无意谈及过去，莉莉安早知道这回事，没多问。
梅琳很快将话题转移到了地上的机械狗：“马戎……索特人，也是一位机械师。他和首领是朋友，在汀恩王国的时候就认识，首领失忆后，他得到了消息，就一直跟到了这边。”
她看着机械狗摇晃的脑袋，继续：“首领的机械也是从他那儿学来的，可惜他能力有限，做不出太多有用的东西，对组织也没什么热情……”
说完，机械狗嘴里响起声淡淡的，有些不满的轻哼。
却也没有反驳。
“黎明与剑，含义就在名字里。”话锋一转，梅琳直了直身体，“我们为了外族的黎明而战，哪怕只有剑，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黎明，是外族的黎明，剑，是持剑者手里的剑。
莉莉安手指贴着冰凉的杯壁，若有所思。
“路德失忆后，组建了这个组织……起初，只在西部的小范围内活动，而现在，十二个小队，十几万人分布在牛头海湾的不同区域。”梅琳说，“路德死后，十二个小队各自为战……我们一直在等待一个足以击溃帝都的机会。”
“机会……”莉莉安轻声咬着这两个字。
“凯特人很傲慢，认定的事情，除非将他们打到自信心被完全粉碎，否则绝不会妥协。”梅琳说起自己的族人，像是在说什么外人，评价理性到近乎刻薄，“只有击溃帝都，控制女王，我们才能拥有话语权。”
说罢，她看向莉莉安。
莉莉安也不知道她是想要评价还是别的什么，想了想，摸着鼻子道：“你们目标还挺明确。”
“而现在，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机会。”
希尔娅瘫痪。
“我们等了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更多。”梅琳一字一字的，“而凯特人奴役外族，从一千年前，就开始了——是时候该结束了。”
莉莉安心里一跳。
几乎所有的凯特人，都沉浸在自己是最强者的美梦中，他们曾经确实是，可现在，却不一定了。
……是从强大到建立在奴役上的强大。
有压迫，自然会有反抗——黎明与剑的存在也是必然。
听上去……是很好的理想。
但评价是一方面的，她并不是一个理想化的人。
她想了想，压起心底不断扩撒的想法，开口：“你们口口声声要击溃帝都，有什么具体的方案么。”
问完，她又觉得这个问题问得不实在。
她不是路德·海德，哪怕是他的女儿，也是迪温的女儿——他们凭什么相信自己的立场？
不料，梅琳一语惊人——
“我们的方法……是你。”
莉莉安伸手去摸额角的手生生顿住，她抬眼看向她：“你认真的？”
“路德的女儿，拥有继承黎明与剑的资格，这也是我们承认的，唯一的资格。”梅琳淡淡道，“有你在的话……”
那句“你们那么随便的吗”还没来得及说，莉莉安就听到了一声近乎冷嘲的笑。
几秒沉默里，那声冷嘲从酒馆一角的阴影里响起，在燥意浮动的空气中，像是坠在冰窖里的东西，一下令温度凭空低了几度。
莉莉安抬眸，看到一个黑发的人。
“她不配。”
“格利特。”梅琳朝他望了一眼，声音也冷了两分，“她是首领的女儿——”
格利特反唇相讥：“她也是迪温的女儿。”
“她已经去过薇薇安尔塞，见过那些脏东西了，可却还能在杀害首领的人面前安然地生活——”说着，他瞪了莉莉安一眼，浑身的气压都很低。
莉莉安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些什么：“你是那天在核心层那个。”
“你也好意思提，你为什么当时能袖手旁观？”她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格利特便抓住了话柄。
他情绪激动，暴怒间大步跨出：“你身上也有索特人的血！却看着他们受那样的痛苦！你甚至还是圣者，你不配——”
酒馆很小，几个人就能塞满，格利特这几步迈得快，眼看着要到莉莉安面前。
一声空空的响，他伸出的手便被一只抬起的手臂架住了。
亚修挡在少女面前，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温和的样子，眼底却有一线锐利。
“冷静点。”机械狗这时绕到两人中间，试着咬格利特的裤脚，把他人往后拽。
也是这时，莉莉安轻嗤了声。
没等格利特发作，她冷笑了声：“我袖手旁观？那你以为今天的希尔娅是怎么瘫痪的，你到核心层跑了两圈，它就被你吓坏了么？”
她对这类情绪化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此时不忘补刀：“你去核心层的时候救了哪个？”
“你！”
亚修皱了皱眉，步子一挪，卸了他力道的同时将他往外推。
格利特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却还是一副要生吞了她似的表情：“在希尔娅过得舒坦，被赶出来后还想借机领导我们？我永远不会承认你。”
莉莉安白了他一眼：“缺你一个？”
“你放手。”格利特被亚修死死扣住，冷声朝他吼了句。
亚修看着他，整个人都很静。
看着纤细的少年，力气却大得可怖。
“可笑，莉莉安·墨瑟！你如果真觉得自己有本事，就别站在别人身后——”
莉莉安啧了声：“放开他。”
亚修应声松手。
还在使力的格利特当即一个踉跄。
刚刚站稳，眼前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
他眯着眼睛冷哼了声，迅速反应。
莉莉安懒得和他废话，一脚直接往下盘踢，她的力气很大，格利特挡住时那脚就踢到他的手臂上，令他整个人有点失去平衡。
“不好意思啊。”
少女神色淡淡，抬手转而扣向他的领子，把人猛拽着往旁边的桌面一砸。
一声轰然，站不稳的格利特被砸在桌子上，将本来就脆弱的木桌直接砸塌。
格利特也没晕，挣扎着转头，抬手摸着从鼻子里淌出的浓稠血液，眼看着想站起来继续，地下却冒出土色，将他手脚束在地面。
他挣脱不了，怒道：“使用法术算什么……”
“你的敌人全都会使用法术。”莉莉安淡道，“你想要求所有的对手都不使用法术？凭什么？只有你理直气壮？”
“我……”
莉莉安松了松手腕，打断得干脆利落：“我看到被黑雾抽取生命的索特人，就该为他们寻死觅活，毫无准备地先炸核心层，再到戒备森严的王室层寻找罪魁祸首？”
说完，她还没太爽，扭头看梅琳：“他多大了？是不是黎明与剑的人都那么幼稚？”
“当然不，他是比较冲动的那个，挺欠教训的，不然前段时间也不会让你看笑话了。”梅琳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道，“忙得很，没时间收拾他，你做到这也差不多了……别打了，桌子好几个钱呢。”
莉莉安：“……”
她其实也能看出来梅琳是故意让他俩打起来的。
这中二病确实欠教训，二是想亲眼看看她能到达怎么样的水平。
实话说，她打得挺痛快。
之前憋了一肚子的火和郁闷，这会儿让她再教几次这小子做人倒也愿意。
可梅琳那么说了，她也没什么借口了。
她有些可惜地收了手，退开两步，半倚着前台，看都没看格利特一眼。
“莱昂向我介绍过你的能力，你不比路德弱，甚至……比他强得多。”梅琳重新给她倒了杯果汁，递给她，缓缓道，“威格说，你在法术上的造诣也不浅，并不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公主——在能力上，你值得我们追随。”
“我并不太希望你追随。”莉莉安的话却叫她一愣。
“我从小出生在汀恩王国南部的小领地，幼年的意外让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对父母的印象也不深……我不太容易因为亲人的言行而受影响，路德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反之，让我因为他的缘故成为你们的首领，我没什么兴趣，也不合适。”
金发的少女站在细窄的窗边，被一小块阳光照得发光。
——还有一双与路德·海德一样的湛蓝眼眸。
“所以……”
“我见过很多人的立场……彼此对立，让人不解——但每一个我都能领会它们的意思。”
她抬眸，眼底含光：“我承认它们的存在，但错误的东西就是错误，确实需要一些努力，所以就道义而言，这件事情我会尽力帮忙……而首领什么的，就算了。”
陈述事实的口气，说完，整个人也仍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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