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至上


  翌日清晨,颜子靖被一群内侍叫醒,他穿好朝服,便去上朝了。

  原主后宫人数单薄,只有皇后,黎贵妃和云妃。

  昔日原主专宠黎贵妃,如今又有专宠云妃的势头。

  老臣们忧心天家子嗣,无法劝皇帝雨露均沾,便劝皇帝选秀。

  颜子靖眉毛微挑,选秀一事,他提不起一丝兴趣。选一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进宫,再看着她们一点一点地枯死,何其残忍?

  况且,选秀女进宫就是找一帮女人轮自己……

  为了自己的清净生活,颜子靖决定和大臣们据理力争。

  “皇上,臣等皆是大燕子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能眼看着天家子嗣稀绝,这是对江山社稷的不负责。”一御史慷慨激昂。

  颜子靖面无表情,“秦爱卿言之有理。朕给你们发俸禄,你们替朕忧心,是忠臣。只是,朕听说农业改革以后,所产粮食比去年多了半数。近来秋收时节,大燕百姓路不拾遗。饱食终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饱食终日:整天吃饱饭,不干什么正经事)

  秦御史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儿,皇上是在暗讽自己吃饱了撑得瞎操心,想到这里,他转了话锋,“皇上圣明,您登基后,惩处贪官污吏,施行农业改革,百姓的生活,确实比前朝好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皇帝隐有怒色,夸夸皇帝总是没错的。

  “秦爱卿所言甚是,诸卿家还有何事谏言?”颜子靖板着脸说。

  “皇上,选秀一事……”工部尚书道。

  “西夷战败,将他们的圣女送来与朕和亲。为彰显我大燕的仁德,我朝也选一个适龄女子嫁过去如何?”颜子靖道。

  工部尚书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了。

  谁不知道西夷是因为战败才不得不臣服大燕的?他们一定恨极了大燕,此刻派适龄女子去和亲,就是把她推入火坑了。

  “杜爱卿,朕听说你的大女儿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颜子靖欲言又止。

  听罢,工部尚书差点给颜子靖跪下。他的大女儿确实到了婚嫁的年龄,所以他才如此主张皇帝选秀,他希望女儿入宫为妃,而不是去西夷和亲。

  “我大燕是战胜国,断无送去和亲女子的道理。”工部尚书道,“还请皇上三思。”

  “如此,才能显得我大燕仁德宽厚啊。”颜子靖淡淡一笑。

  听颜子靖如此说,大臣们不再言语,他们和工部尚书一样,家里都有适龄的女儿,他们想女儿入宫为妃却不想女儿远嫁他乡。

  一时间,大堂上落针可闻,颜子靖甚是满意,一个个的,真是给他们能耐的,还敢逼婚皇帝。

  “朕观爱卿们脸色不佳,许是累了,和亲的事我们来日再议,今天就散了吧。”颜子靖说着,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那瑞。

  那瑞心领神会,扯着内侍特有的尖嗓门喊道,“退朝!”

  下朝后,颜子靖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看着摞成小山的奏折,颜子靖负能量满满。

  上朝时被臣子们逼着选秀,下朝了还要面对如山的奏折。

  当皇帝不容易啊。

  颜子靖垂眸,原主的记忆随之而来。

  原主当上皇帝后第一次处置贪官,贪官的名字叫陆翔,他将修缮水坝的银钱贪污半数,致使明湖水坝因资金不足而成为豆腐渣工程,一场暴雨后水坝坍塌,洪水淹没良田千亩,死亡三千余人,受伤一万余人,失踪一千余人。此案震惊朝野。

  陆翔是三朝元老,在朝中势力盘根所结,极难处理。

  原主没有犹豫,快刀斩乱麻,陈说功与过,功可不赏,过必罚。原主判他斩立决,所有家产尽数充公。念在陆翔是三朝元老的份儿上,原主给陆翔留了全尸。

  从那以后,众大臣再不敢小看这位十六岁的皇帝,皇帝虽小,却无一丝妇人之仁。

  那件事至今,大燕官场以‘清廉’为风。

  颜子靖蹙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陆翔一事没那么简单。

  陆翔是三朝元老,在朝威望颇高,怎么如此糊涂,贪污了建筑明桥水坝的银钱?

  思虑间,颜子靖抛弃了如山的奏折,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

  那瑞带着四个内侍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而此时,御花园假山后,

  皇后正穿着婢女的宫装私会三王爷龙澈。

  颜子靖没有发怒,淡定地蹲下来,藏好自己的身形,偷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那瑞见状,领着那四个内侍蹲在了颜子靖身后。

  那瑞看向颜子靖背影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同情,皇上后宫只有三位娘娘,皇上就带了绿帽子,还是中宫皇后给皇上带的…可怜的皇上…

  皇后虽然没带凤冠,但婢女宫装依旧掩盖不了她眉间的雍容华贵,她道,“龙澈,你……”

  龙澈眉毛微挑,“请皇后娘娘自重。”

  “皇后?呵!你终究还是在意的。”皇后摇了摇头,“你我相识十年,相恋九年,终究抵不过皇权二字。”

  龙澈闭目,双手紧握,他不能,他不能拥她入怀,至少,此刻不能。

  他要让她死心,因为他要做的事,若是成功还好,若是失败了,他又怎么能连累她?

  那件事,他不能让她陪他一起冒风险。当年,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嫁给龙御,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好她!

  龙澈忍下心底的痛楚,凉薄地说,“皇后娘娘,您既为皇后,就该担负起您身为皇后的职责才是。”

  听罢,皇后微微一笑,只是笑容里满是讽刺,“是本宫唐突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了,没有一丝留恋。

  见此情形,颜子靖眉毛微挑,这就结束了?这场戏太短了。

  龙澈不忍看到她离去的身影,他闭上眼睛,胸膛里那颗心脏清晰的痛着。

  痛着痛着,他准备离开,转过身的那一刻,却看到蹲在角落的颜子靖。

  龙澈,“……”

  颜子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颜子靖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原来下朝后,三皇弟来了御花园。”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龙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或许皇帝听到的没那么多,他道,“是啊,皇兄的御花园很美。”

  “美是美,觊觎的人也多。”颜子靖意有所指。

  那些生在御花园的花儿仿佛是后宫的女子。只是,后宫的女子不是花园里的花儿,花园里的花儿会被人折下来,带去新的归处。她们是绣在屏风上的花朵,隐在金丝银线之后,哪怕是褪色了,腐败了,死也会留在屏风上。

  那瑞和几个内侍站起身,他们五个站在颜子靖身后,像座小山。

  龙澈缄口不言。

  见龙澈神情惶惶,颜子靖微微一笑,“再美的花儿,没人懂得,也是孤芳自赏,你是懂花的人。”

  “臣弟只是略知一二。”龙澈道。

  “哦?”颜子靖轻笑道,“你若略知一二,朕便尽数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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