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开心就大醉一场
天边云霞似火,夕阳黄昏之下,一位穿着一袭红衣的女子默立在山口,背影落寞,双鬟之上的红丝带随风飘得很远,整个人似乎都要与霞光融为一体。
登高俯瞰,凤鸣山下的景色一览无余。女子此刻观景观得忘情,凉风习习,吹得她裹紧了双臂。
红色是真的很适合女子,哪怕光看一个背影,也很美!美得如同夕阳中的一幅画。
燕羽踏着轻盈的步子,悄然来到女子身后,想吓她一吓,女子察觉,迅速回过头来。
“是你,腌鱼干,你来作什么?”
“我叫燕羽!”燕羽又将他的名字重重地强调了一回。
“我觉得叫腌鱼干挺好的,腌鱼干,腌鱼干……就叫你腌鱼干,那又怎么样!”
李轻戈不开心的时候,作弄人也算是她的一种乐趣。
她一路跑,一路喊着腌鱼干,将燕羽气得半死,可偏偏又不舍冲着她发作。因为她身上那种调皮和固执真是像极了笨兔子。
“当心!”突然,李轻戈不小心踩到了崖边岩石,脚下一滑,跌落的瞬间,燕羽救了她一命。
他环抱着她,带着她飞越群山。
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若不是因为那张脸着实太黑,黑得只剩两排白牙看得过去,我们的花痴姐姐李轻戈定要沦陷!
“我们现在要去哪?你跟师祖一样都会飞,难道你是神仙?”
燕羽内心禁不住鄙夷道,李逸果真就那么好?为何她们姐妹总是三两句不离他?如今眼前这一位,还明显因为吃醋,再记恨自己的妹妹。
这时,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我们到底要去哪?”
“我带你去集市,你难道就不怕高?”在燕羽的世界观里,凡人总是胆小的,更别说女人。
然而,我们李轻戈偏偏是个胆肥的。恰恰相反,她很享受这飞在空中的感觉,她扬起脸,迎着风,闭上眼,张开双臂尽情地和风拥抱。
“飞多好呀,怕高就飞不上天!我李轻戈从来就天不怕地不怕,打得了蟑螂,斗得了流氓!”
可即便是她不说,今日看她在清心殿前那般失落的模样,燕羽很清楚,她跟她妹妹轻弋不一样,表面张扬,然而,她最怕的大概就是遭人忽略吧!
就像那只胆肥的玉兔,因为害怕被天宫里的人忘记,隔三岔五便要出去闯个祸。
平日里也最喜欢在自己身上穿个招眼的红红绿绿的小衣裳。
这算是睹人思兔吗?燕羽一路回想。如今,这姐妹俩到底谁才是前世那只玉兔,竟是越来越模棱两可了。
然而越纠结这个,越是心烦意乱,找到玉兔又如何?玉兔是谁又如何?反正总是彻底忘记了他,徒留了李逸这个杀千刀的缘分在!
当李轻戈睁开眼时,燕羽已经带着她来到山脚下热闹繁华的大街之上。
“走,我们喝酒去。”
前几日才从青都入凤鸣山,今日再从凤鸣山到青都城,这里繁华不改,热闹依旧。
然而,李轻戈却想是久违了这城市一般,总想在这里留个念想。大醉一场,兴许是个好主意。
二人一同进入青都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醉仙,醉仙,醉了,如果可以当神仙的话,我哪怕去当个酒仙,也是好的。”
李轻戈一边说一边打着酒嗝,自打进来,这已经是她的第三坛酒。
第一坛酒,她客客气气地敬燕羽。
第二坛酒,她天喝地喝地敬忘忧。
到第三坛酒,她已然开始说胡话。
“醉了,如果可以把师祖还给我,我今天就把这酒楼喝穿!醉了,如果可以忘记所有不痛快,我就我就…………
李轻戈突然想不出任何词句来,难道这就是自己作为文盲的悲哀?
我就要大哭一场!李轻戈突然大哭起来,惊得燕羽连半分醉意也没有了。
他喝酒原本也是有分寸的人,今日陪着李轻戈一起喝,自然也是酒不醉心自醉。两个同病相怜的单相思借醉酒互吐情怀而已。
他没想到李轻戈心里已经因为李逸不畅快到这种程度!
这时,李轻戈站不稳一下倒在他怀里,又捶又打,然后又恨恨道,“老天爷,你为何不公,你把诗书才华都给了轻弋,你又把师祖给了轻弋,还有小元朗,还有腌鱼干,他们都喜欢她,为何她总是那么轻而易举得到所有人喜欢,为何我…………”
李轻戈说到我字的时候,正好喉咙里一口污秽吐出来,吐了燕羽满身。
酒楼里的人都纷纷转过头来围观。
“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眼珠子。”
燕羽纵然忍得了这股难闻的味道,却忍受不了一衣服的呕吐物,忍受不了他的形象在人前被毁!
于是脱了外袍往地下一扔,拎起李轻戈就朝天外飞去了。
李轻戈醒来时,人已经是在清心殿。
“我,我怎么会在这儿?”李轻戈揉了揉发疼的脑袋。
“我跟师父说过了,我怕孤单,姐姐以后就跟我一块住,还像往常一样。”
“真的吗?”李轻戈大喜过望,没想到一觉醒来能听到那么好的消息。
“你以后可以自由出入清心殿,吃住也都在这儿,还每天都可以见到师父。”
姐姐那么花痴,师父又那么美,姐姐仰慕他那也是再正常不过,轻弋心里十分清楚。
因此趁她姐姐睡着去求了李逸一番,不成想李逸也答应得爽快,他大概是不知道,这其中,还有燕羽找上李逸干了一架的缘故。
李轻戈愣了半响,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侍婢不是不能自由出入清心殿的吗?”
“姐姐,师父交代过了,如果姐姐足够努力,将来能够练好火系法术,他就收你当个记名弟子。”
李轻戈不知道记名弟子与正式弟子的区别,反正只要能堂堂正正叫李逸一声师父,而非师祖,又能日日出现在他跟前,那便是极好的。
“轻弋,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们是姐妹。再说这全是师父个人意愿,姐姐这么聪明,这么优秀,师父怎么可能不想收你为徒呢?”
“也是,这一切都是抽签惹得祸,老天爷决定的。”
心结一解,姐妹俩复又和好如初。
“小元朗呢?好久都不见他了。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咱们?”
“元朗啊?他应该是在青华门,他也是师祖的记名弟子。”
姐姐心高气傲,轻弋原本想将记名二字一笔带过,却又决计不想再做欺骗与她的事,哪怕,哪怕只是善意的欺骗。
然而,轻戈何等聪明,她自然要追问出个所以然来。“记名弟子,是否不能进入清心殿?”
轻弋默默地点头,生怕再惹她姐姐不悦。
“轻弋,这不怨你,要怨只怨我运气不如你!不过,日后,我一定要更加努力,争取像你一般,成为师祖的正式弟子。”
“姐姐能这样想,便是最好。往后,不要再一个人去喝闷酒了。”
一个人?李轻戈仔细回想了一下,难道不是燕羽送她回来的?
“燕羽呢?”
“燕羽?没看到他呀?我是在清心殿外捡到你的。”
这俩人自然不知道,李轻戈喝醉了,师祖李逸是已经知道的。他对李轻戈的视而不见引起燕羽的不满,因此把轻戈撂在地上,俩个人飞出去干架去了。
李轻戈想着一边在心里将死腌鱼干,臭腌鱼干骂了千万遍,竟然把她丢地上就不管了!
天宫太子殿。
啊湫,啊湫,啊湫…………
燕羽坐在案桌旁,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一回老窝立刻就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如今,正一袭红衣坐在案前,脸儿白净,修眉俊脸,看着着实养眼。
燕羽一边在宣纸上涂画,不经意间,想起白日里同李逸起争执的话,“我关心轻弋你吃醋,不关心轻戈,你也怨怼我。一切一切都只是你一厢情愿地在想……”
一厢情愿?从来都是如此吗?毛笔在燕羽手上一重,在宣纸上磕了个大洞。
侍奉的婢女叫秋夕见状,立刻给她换了一张纸过去,太子今天难得穿的这般好看,不过看那样子了却是心烦意乱的很!
侍婢偷偷欣赏着太子作画,他画了一遍又一遍,画的是个女孩,只用粗线条勾勒了人物相貌,却也不上色,还有就是那女孩的眼睛总是画不好,一只妩媚,一只灵动。
最后,这位燕羽太子最后索性是不画眼睛了,就空在那里。把画收的妥当之后,开始干起正事,批阅起奏章来。
这秋夕小仙婢,倒也是个识趣的,见燕羽太子批阅天宫奏章,识趣地退避到一旁。所以她也是唯一一个在太子房里呆了这么久,确又从未挨过骂的人。
青华门。
元朗其实一直也想上清心殿去探望俩姐妹来着。
可他作为师祖的记名弟子,没有命令,入不得清心殿。
如今回了山,竟是不能再到师祖跟前孝敬,更加见不着见不着俩姐妹。
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他只能是每日跟着师兄们练功之余,去山口望望,盼着这俩人去他青华门串串门,也省得他一个人在这里终日无聊。
青华门的弟子,个个都是死板的,每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
“元朗,快来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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