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溪神
这本就不是一个英雄的故事，而是一个少年怀揣着复仇之心艰辛困苦修炼，学有所成后报仇雪恨的故事。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励志的故事，但现实往往差强人意，也象征现实的残酷意味。
这对穆诗雨而言的打击无疑颇为巨大，她是在很难想象两个同舟共济的人却是这样的结果，周恒可以说是为克里斯提帝国打遍大山江河的人，讽刺的是，穆鸿是害他家破人亡的人，而周恒也无时无刻想要杀死国王。
这也意味着，周恒并不是帮助穆诗雨面见父王，或许这也是其中之一，但更大的目的，就是他自身想要复仇。
可以说，从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起，他的复仇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呢？”穆鸿负手而立，嘲弄道：“曾经的小孩长大了，变强了，就想要杀死我？”
周恒依旧冷漠着脸，道：“当初我想要杀你，就必须要接近你，所以才待在你的麾下，为了更好的接近你。”
“但你太强了，强大到我撼动不了你，所以我一直在忍，而现在，就是我杀掉你的最好时机。”
对于曾经的周恒而言，穆鸿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为了能够接近他，寻找机会，周恒选择卧薪尝胆，二十余年，周恒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穆鸿就像是听到一个笑话，道：“可笑！你以为现在的你就能够杀死我吗？”
眼见情形愈加愈烈，几乎快要打在一块时，穆诗雨突然开口说道。
“你骗人。”
周恒看向穆诗雨，没有说话。
“如果你真的想要报复父亲，在我被追杀时为什么要保护我？”
当时的情景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穆诗雨完全可以用四面楚敌的危势来形容，可周恒给了穆诗雨希望，硬生生的逃出重围，为此周恒也受了不轻的伤。
穆诗雨认真的说道：“不仅如此，我们一路跋山涉水，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活下来。”
“要是只是复仇你完全无需于此，你大可以在开始的时候视若无睹，以他们那时候的狠辣，我肯定早就死去，这样父亲也会感受到丧女之痛......”
话音未落，一道剑意从穆诗雨脸颊擦过，顿时让她有一种掉入冰窟的感觉。
“公主，我失望你明白，年幼时我体会过那种痛苦，虽时隔久远，当往往想起时便觉得撕心裂肺，我也很想让他常常这种感觉。”
“但我不能，这是我们的恩怨，我不希望你介入其中，成为一个牺牲品，当时是我最先感到古怪，我也曾想过不去救你，但很可惜，我不能这么做，你和我一样，都是为某个目的达成的牺牲品，我不忍心不去救你。”
周恒的那道剑意是不希望穆诗雨再说下去，也代表着自身的决心。
“在你还小的时候我便时常看你，你善良纯朴不拘小节，这我是知道的，也因为如此，我不希望涉嫌其中，你还有更加美好的未来，你不该在这。”
“可......那是我的父亲。”穆诗雨说道。
周恒垂着眼眸，道：“就算他是个杀人魔也无所谓吗？”
“也许他是被逼迫的呢？也是他有难言的苦衷。”穆诗雨做着最后的抵抗。
“有苦衷就可以轻易抹杀那数万人的生命吗？我父亲就真的该死吗？”
悲伤的语气感染到了穆诗雨，让她一时间手足无措，可她又能怎么办？每个人都有苦衷，难道穆诗雨能够看着周恒杀掉自己的父亲吗？
是的，她不能。
但周恒显然是不打算再让穆诗雨说下去，只见他气势暴涨，地板，墙壁，不断出现剑意所留下的痕迹，锋利的剑意在整个房间里疯狂撕裂。
周恒虽然没有剑，但却早已熟透剑法，从剑意看人，从人看剑意，他把自身化作一柄剑，穷途末路下破釜沉舟，造出惊人一剑。
穆鸿也没有闲着，他负手一翻，一把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只听他大喝一声，闪电般向前方刺出。
两把剑的剑尖相互碰撞，无数剑意向外蜂拥而至，正殿里早已经一片狼藉。
伴随着一声闷声，穆鸿飞倒在王座下，口中喷出一口血。
穆诗雨急忙跑去查看穆鸿的伤势，这一看更是心惊不已，只见穆鸿上衣早就被无数道剑意撕裂，一道剑痕从剑到腰，伤口血肉模糊，几乎要把穆鸿给砍成两半，而手臂腿部也满是剑留下的痕迹，这一下可以说是把穆鸿变成了一个血人。
但境界的强横实力让穆鸿即便这样也没有死去，顽强的挺了过来。
“就算如此你也还是不死吗。”周恒身体摇晃，他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但却还是死死的看着穆鸿。
穆诗雨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固执的想要来说服自己的父亲，如果依旧在外逃亡，是不是会比现在要来的好些。
穆诗雨忽然想到了那个名叫纪天的佣兵，她愿意以赌博的形势来相信他，这一刻也依旧如此。
看着浑身伤痕的父亲，穆诗雨神情平静下来，她做出了决定。
眼下她再次站到了中间，站到了穆鸿身前。
然后......看着周恒，缓缓跪了下来。
“我希望，不，我恳求你放了我父亲。对于白将军的事，我深感歉意，时光不会回溯，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能做的只有说服我父亲，如果可以，我们愿意用一辈子偿还这段罪恶。”
穆诗雨身为公主，生而高贵，她除了父母外再没有跪过其他人，而现在，她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性命攸关而跪。
“也许真的是我父亲所为，但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这一跪，让周恒呆住了，回过神来的他握紧双拳，又松开，然后再握紧......
最终，周恒摇头说道：“我不能这么做，如果下跪能够拯救一个人的性命，我可以跪到我的腿废掉，你也说过，时光不会回溯。”
“让开，我只说这一次！”
穆诗雨没有说话，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周恒的脸渐渐冷了下来。
说着，剑意化作实质，笔直的向穆诗雨斩去。
生死攸关之际，穆诗雨却闭上双眼。
而这道剑意则再最后关头，错开了她，最后微微蹭到后方穆鸿的肩膀。
“你就这么想死吗！”周恒咆哮道。
穆诗雨睁开眼睛，看向周恒一字一顿道：“我不能改变早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也绝不能对现状熟视无睹。”
“百善孝为先，自母亲死后我从未真正孝过，因为我一直觉得是父亲害死了母亲，但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过来。我如果不能拯救他，至少让我死在父亲前面吧。”
周恒看向穆诗雨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他从未有过如此愤怒的感觉，至他小小时候起，他的复仇之心就已深埋，他从未真正笑过，也未曾哭过，因为这些会阻碍着复仇，那么舍弃就好。
如今看着所谓的亲情，周恒不是同情，而是愤怒，他本可以拥有亲情，但却被湮没，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要受这种罪。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复仇。
穆诗雨的身后，穆鸿的伤势正在恢复，而周恒已经是强弩之末，早就施展不出任何剑技，单凭寥寥剑意已经杀不死穆鸿。
这么下去等到穆鸿能够自由活动身体时，他就真的杀不死穆鸿了。
但万幸，他一直隐藏着一个杀招。
他从未真正施展处这一招，但所有人都知道，此剑一出将无人可挡。
咻...
剑乘风而至，隐没进周恒的身体内，一道恒古寂静的气息充斥周围。
咚！咚！咚！
一段一段持久的敲击声响起，就好想来自上古的低鸣，引人诱惑却又时刻透露着危险。
穆诗雨全身微颤，她知道这一次周恒终于不再留守，用出溪神！
荒原里，煌震想要逼出周恒使用溪神，但却被以地位的理由说拒绝，当时煌震觉得很荒唐。
但直到这一次才明白，要说地位，又有谁能打大得过国王。
溪神，本就是用来复仇的剑。
一股寂灭的意味正包围着她。这是死亡，毁灭，也是一种警告，警告穆诗雨如果在不躲闪，那就再在这一招中灭亡。
接着，一道又一道剑意涌入周恒的身体，随着剑意涌入，原本穷尽透支的周恒此刻变得无比的强大。
原本因为受伤而跌落的境界正在不断攀升。
圣者境前期...
圣者境中期...
圣者境巅峰...
...
神尊境！
这一刻，周恒踏入神尊！
哧！
剑痕突然划破周恒的身体，一道又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身上。
周恒面露痛苦，他的身体里拥有太多的剑，而这些剑不断吞噬着他身体里的一切，迅速成长，壮大己身。
轰！
周恒大吼一声，以手为剑，将身体里的剑尽数斩去！
那并非剑意，而是一道带着古老意味的虚无之剑，剑为透明状，直面而立有一股摧枯拉朽的感觉，但却隐约透着时光的神秘沉重感。
剑的速度很慢，却穆诗雨却震惊的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挣扎也躲不开，就好像被锁定一样。
身后的穆鸿反而没有太多惊讶，但眼神深处兴奋一闪而过。
“终于......用出溪神了啊！”
这道声音很轻，因为是穆鸿在心里说的。
而令人惊悚的是！随着剑缓慢的前进，周恒的身体开始迅速的衰老起来，他的肌肤出现皱纹，头发苍白，佝偻着腰。
剑越来越靠近目标，周恒的衰老就越来越快。
溪神并不只是吞噬身体，甚至练起生命力也一起吞噬，这也是溪神一生只能用出一剑的原因。
当周恒用出溪神，代表着他将死去。
但他已经无所畏惧，他的目标一直是穆鸿，为此他能够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死亡。
看着越来越近的溪神剑，穆诗雨流露出绝望神色。
她躲不开，那么便要死去。
在她看来纪天应该在抵御着十二城主，根本不可能来支援自己。
而现在，又有谁能够在这绝境中拯救她？
就在这时，另一股气息忽然出现在场间。
一头同样虚无的巨大黑龙头颅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穆诗雨面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巨大的龙首猛得长大嘴巴，一口咬住了溪神剑，只听咕噜一声，吞了下去。
龙首消失。
穆诗雨整个人都呆住了，如果不是溪神剑真的消失再加上自己瘫坐在地，她甚至以为自己大白天在做噩梦。
正殿另一侧得大门不知何时被推了开来，霜余生拿着不知道用什么肉烤好的大肉腿一口一口得咬着，神情漠然。
在他身边，薛天目瞪口呆得看着霜余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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