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如果

　　二人回到办公室相对而坐，天空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叉抵着下巴，在白凝急促不安忍不住询问时，天空呼出一口气道:“龙组和徐家的事情你知情么?”

　　天空这样问并不是要确认什么，是希望白凝能告诉他一些之外的事情.但很可惜，她依然是那样闭口不言，无论知道不愿意说出口，还是黑龙并没有把这消息告诉她.答案都是相同的.

　　白凝像似担心天空误会似的，在听到他的话后，立刻摇头否定，没有一丝犹豫.先前天空的异常让她心慌慌的，毕竟他们二人所处的是对立的位置.即便此刻说的是真话也会被怀疑真假.所以才会如此紧张地脱口而出，是不想让天空认为自己在骗他.

　　天空单手成半拳指关节对着桌上的杯子，拳头微微推到神色紧张地白凝面前，道:“那我告诉你吧.”

　　白凝更加不明白天空的意思了，不禁开口问道:“天大哥，我是凝儿啊，黑龙组织的人，你怎么能告诉我这些…”

　　天空制止了白凝要接下去说的内容，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说出来.而且这和信任白凝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那次的行动便是黑龙策划的，白凝知道了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反而或许会有些帮助.

　　天空仅仅隐瞒了徐妍秀和朵儿的事情，把在京华市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白凝.看着她不停变幻的脸色和揉捏在一起的小手，他心中更确定了白凝真的是被瞒在谷里.如果一直都是在扮演者的话，天空也无话可说，毕竟这真假难辨的演技让他也无法辨别.

　　“凝儿，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做好准备，暗处的势力偏向于哪方我还不清楚.以你的情况，黑龙还让你呆在这里，那么你的身份定然不一般，或是你对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只是希望在那时候，你尽快消失在众人的眼中.尤其是龙组.”

　　天空来此的目的已经很明白，虽然白凝一直没有在他面前用过星级的实力，但想来至少不会是个庸手，只要有了警示，让她安全离开应该不成问题吧.

　　“叭嗒.”天空吐出了口烟雾，道:“这是我以私人身份所说的.还有……”这也是天空的担心，无论是龙魂的责任，还是因为朵儿，他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深思了许久.或许与她的一切在六年前就不应因为自己而开始.原本想把朵儿影像留下来的内容告诉她，但却被打断了.

　　“天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龙组还有其他人应该恨死我了吧，还有你一直想要唤醒的云朵，这一切为什么你都不在意.”白凝娇躯微微颤抖着问道.

　　天空怎么可能不在意.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为了朵儿坚持到今天.只是，在路途中他学会了很多东西，美丽的风景，沁脾的花圃园，只不过都没能让天空停下一步步迈进的步伐.

　　“这不是你的错.”天空也不知如何回答，三百年前文明的这件事情他现在还如坠梦中，难以置信.若是真实的，那世间的人都是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的.而告诉白凝这一切，只是尽可能的让她有所准备.

　　如果白凝能脱离黑龙组织，那之前就已经是另一种结果了.可惜，天空也没能让她甘愿离开.这也造成了二人对立，又难以割舍的关系.

　　白凝毕竟是黑龙组织的成员，仅仅这一点就让天空必须压抑住心中的私心，保持着平常之心去对待这样一个女人.

　　白凝的心一直被撕心裂肺的痛楚折磨着，可她又不得不去一次次将天空的信息上报给黑龙.天空明知道了她的身份，却还任由她留在身边，甚至是为她挡下了龙组.一旦落入其手中，白凝便不会活着走出去.

　　以对立组织的身份出现他们实现中，还挂念着天空.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为此硬是忍耐了下来.

　　“天大哥，你…有兴趣听我的故事么?”白凝小手因大力而攥得指尖发白，鼓起勇气泪水盈动的眸子注视着天空.

　　虽然无法告诉天空黑龙核心的机密和具体方位，但撇下这些能说的也可以让天空对黑龙有个大致的认知.比现在连黑龙一丝信息都不知道要好得多.

　　天空点点头，心中却不会因此而认为是他的作用会让白凝把黑龙组织的事情全盘交代.黑龙那老狐狸既然敢舍得把小白兔投入虎口，那自然有着他的用意.

　　白凝抿着朱唇措辞了片刻后，回忆似的道:“凝儿和天大哥差不多，从小就没见过父母，在训练营中接收严酷的训练.只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最多收些皮肉上罢了……”白凝的幼年就是天空童年训练的安逸版.而且也没天空训练的内容，和经历的事情那么多，也没有执行过那么多危险的任务.

　　“天大哥，你要小心，黑龙的可怕之处并不是势力庞大，高手众多，甚至是能克隆出无数星级高手.而是……”白凝眉头紧蹙，内心剧烈地挣扎着.“组织还没有让你们看到真实的实力.即便是在岛上，沙漠中，那些精英杀手，只是为了测试.简而言之，就是早已确定要牺牲的人.”

　　如今接触过的黑龙就已经让他深感难以应对了，但白凝却告诉他黑龙只是在‘玩玩’而已?这样的打击可一点不好玩.排除天空差点数次丢命不说，黑龙居然会让花费数十年和庞大代价培养出来的精英做垫脚石，这需要多大的决心，而他们又能从中得到何等相同的利益?

　　“黑龙的恐怖之处，是掌握着无数的先进科技.随便一类战争武器拿出来都能轻易扰乱世界格局，引起动荡，甚至是让原本的和平一去不返.”

　　“同样，拥有星级实力也不例外.”白凝说出来后像是脱力似的放松了下来，强笑着捧着桌上的茶水，直勾勾地发愣.

　　此事天空早已知道，让他疑惑的是黑龙手中掌握的是有细微缺陷的技术，但如果形成了数量也是极为恐怖的.为何一直隐忍在暗处，为了龙凤项链么?

　　龙凤项链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能让一个有野心，又具备毁灭实力的老家伙隐忍不发?

　　而且从白凝知道的内容来看，在黑龙组织内的地位应该也不会太低.至于星级实力高手黑龙都不惜去牺牲，这一点看来黑龙至少会有更好的方法.比如，能制约拥有星级实力的人.

　　到了此处白凝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这也是她能告知天空的极限了.不然就会泄露黑龙的秘密.也会对黑龙造成损伤，还有那个人.

　　“没关系，你有你的苦衷.既然无法说就不用说了.而且我也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天空目光掠过白凝的俏脸时，忍不住开了口劝慰着.从与黑龙接触以来，白凝是最具人性化的一个杀手，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不忍心下手.

　　白凝手心转着茶杯，神色躲闪，道:“天空，我们，我们还能回到最初的时候么?”说完，白凝脸儿上不知是羞涩，还是心慌的原因双腮爬上了两朵红晕儿.心肝儿噗通噗通跳着，等待着天空的回答.

　　白凝似是离水的鱼儿在作着挣扎，二人对立的身份已经肯定了不可能有美好的结局.除非有一方退步，否则这种想法只是镜中水月.

　　但，此刻白凝像是下凡的仙女，已经有了凡心，固执地想要弄个明白，哪怕是可以预见的事实摆在面前，她也想要知道对方的想法.或许，是傻吧.又或是希望能有奇迹出现，让他们摆脱眼前水火不容的局面.

　　天空熄灭了烟头，呼出一口气，这个问题他也无法给予肯定的答案.以往的一幕确实让他回味不已不忍丢弃，但黑龙如一把利刃切断了所有的联线.

　　“我知道了.”白凝已经不奢望什么了，她本就是在抱着幻想和一丁点儿的希望去换来一个不可能的答案.结果，还是如此.

　　“如果我不是黑龙的身份，如果你不是龙链的主人，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为什么，为什么……”一滴清泪顺着白凝的俏脸滑落而下溶入茶水之中.

　　白凝泣不成声地喃喃自语，似乎要把忍受命运的不堪发泄出来似的抽泣着.见惯了生死别离，本以为能从容面对.但当这种无法改变的事情发生在本身上时，却又是一番苦涩.无力抵抗，无法改变的无力感.

　　天空别过头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心中疑问忍不住横生.朵儿让他令白凝留在身边又是为了什么，难到在三百年前女人的心胸都这么宽广?随即天空立即否认，无论是在何种时代，人毕竟是人，更何况朵儿还是三神女之一，她这么做，一定是白凝有着什么秘密.

　　“凝儿，事在人为.总是自怨自怜只会让你颓废下去.黑龙的事情太过复杂，不是三言两语便可以说得明白.”白凝断续地哭声像是咒语似的钻入天空的耳中，于心不忍之下才开口劝慰.外人不知道的是，天空也曾经如此扪心自问，世间有‘如果’的话，他与朵儿也不会在此刻分隔开来了.

　　天空停留了片刻后便离开了白氏，现在的他们不适合再深谈下去，而且以白凝的这种状态继续他很可能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目前的状况也不允许他如此，尽快提升实力才有可能增加胜算.

　　“事在人为么?”白凝痴痴地垂视着覆于紧闭着双腿间的小手，脑海中回荡着天空的话语.心中的迷茫无助逐渐消退，心中第一次有了要拂逆命运的念头.这也是她因为天空而作的第一个由心而发的决定.

　　天空不正是她的标榜么?这么多年来，他为了唤醒朵儿所做的努力，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他都没有放弃，一直坚持着心中的信念.既然他可以，那么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去尝试一下.或许能化解黑龙对天空和朵儿之间的屏障?

　　白凝抿着红唇逝去了俏脸上的泪水，在高跟与地面接触咚咚的声响下走到窗前，看着那熟悉的人远远离去时，心中更是坚定了决心，双臂环保着前胸眼神渐渐失神，不由自主地自语着道:“爷爷，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龙凤项链呢?为什么对凝儿这么凶?”

　　但是天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简单的一句话，便轻易改变了白凝的想法，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与黑龙的矛盾也正式因此全面点燃.

　　“如何在短世间内提升到十星呢，至少也要熟练掌控龙力.这样最少能让秋丝醒来，或许从她那里就可以得到更详细的信息.怎么做呢?”天空发动了引擎深思着.

　　第一最适合的人选和地点当然是云火村，毕竟那里还有着丫头的另一半身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想必她也会告诉些当年发生的事情.或许还能有其他的方法让秋丝和她重塑身体.但问题是天空找不到去岛上的路，因此只得暂缓.

　　其二，放出诱饵吸引黑龙杀手前来，与他们厮杀磨练提升实力.但这一点并不天空他能掌控的，也不想让黑龙得知他的秘密.

　　至于龙组，天空则不把它放在考虑的范围之内.除非是龙沧海恢复了突破十星的实力.其余的人，在他印象中还没有能做他陪练的实力，哪怕是与他相抗衡.

　　天空目光遥望着远处的方向，双眸中似乎多了些回忆缅怀的味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或许只有那个人能做到了.

　　拐过川流不息的车流，入眼帘的是红颜集团的总部.也是天空为她选址通过某关系定下来的地段建筑.如果天空要暂时离开的话，梦颜他无论如何也要交代一下.

　　自天空带着书东和书溪入岛后，就一直没有主动联系和接到梦颜的电话了.如果不是她家族中出了问题，那么就是她遇到了困境.

　　天空皱眉在附近停下了车，进入红颜集团的范围内时便发现有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探查着他，不过似乎是没受到重视，仅仅一扫而过便没了下一步的动作，甚至是上前阻止的人都没有.

　　由此看来梦颜似乎是当真遇到了困难，连求助的电话都未能拨出，如果是她家族中人的话倒还可以理解，那么，拥有如此多星级实力的族人，她的身份恐怕也非同寻常.

　　“看来临行前，又要惹出些乱子了.梦家，有这个家族么?”天空搜寻着记忆中的资料却怎么也找不到相符的势力.而陈星凡那里得出的结论也相同，如果不是梦颜用假名，那么这个家族也不成也是隐世家族?

　　在天山中梦颜傻傻地追寻着自己脚步的样子浮现眼帘，天空叹息着在车内简单做了下对战的准备.整了整衣衫像是来上门寻求合作事业成功的有为青年似的绕道从正门进入.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么?”前台小姐双手置于腹部，白净的俏脸职业性的微笑着道.

　　天空礼貌性地点头，暗中看了一眼心中便起了疑心.这个女子一定有问题，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让梦颜无法对外求助的成员之一.当然，如果天空此时表现出异样的话，对方定然会有了准备.他也必须找到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且能见到梦颜的理由.

　　另一方面如果梦颜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之下，那么自己的面容想必也应该知道.甚至是自己的身份，当然也有极小的机率不知情.不过后者几乎可以忽略.这就像是踢球的人不知道足球是圆的，自行车是链式用人力带动等等.

　　天空指了指前台小姐背后的时钟，镇定地道:“我与梦总约好了在今天见面，你与她说自然就会知道.”

　　天空如果说是没有预约或是以老朋友的身份相见的话，百分百得到的答案是梦总临时有事，或又是用其他各种借口推脱.但天空的语气已隐约告诉前台小姐，他与梦颜非常熟识，即便是再大的事情发生，梦颜也不会拒绝与他相见的.

　　“先生，抱歉，今天并没有预约.而且梦总也没有交代会有客人前来，请问您贵….”前台小姐翻着薄子歉意地说道.

　　天空出人意料地摆了摆手，嬉笑着道:“小姐，请问您芳龄?”

　　“这个问题.”前台小姐一阵犹豫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是属于私人的问题，强笑辩解道:“先生，您没预约的话，是不可以进去的.”

　　天空丝毫没有强闯的意图和恼怒的神色，反而淡淡地笑道:“我的问题不是想知道你的年龄，而是告诉你，在四年前我就已经认识你们梦总了.有没有预约都是一样，那时候你还坐在讲台下吧.小丫头.”

　　说着天空便不再理会那个工作人员，转身朝着内部走去.毕竟梦颜的总部设计图天空是亲手设计的，至于梦颜的的办公室和可能在的地方他心中均有大致的想法.

　　“先生，你不可以……”前台小姐在错过天空后滞留在脸上的笑容转瞬间消失，红润的双唇一张一翕，却听不到她的声音.也没再去阻止天空，如果做得太过火难免会被他人留意，更何况暗线那头也传来了放行的指令.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既然只困而没动用其他手段，看来对梦颜没有恶意.至少是在解开没有立刻带梦颜离开这里的原因，而是把她困在这里.

　　随着楼层越来越高，天空心中那对危险的感觉一丝丝浮上心头.梦颜果然出事了，每层都有着星级实力的人在暗处锁定了他.但却没有一个轻举妄动.天空表面上故作平静，心中的警惕却无法松懈一分.

　　天空安全的走出了电梯，从这点来看如果是针对他，那么在其中下手必定是最好的机会.又或是阻止他见到梦颜悄无声息抹杀的良机.既然没有这样做，那么暗处的星级高手对梦颜有危险一说便不攻自破了.

　　想到这里天空放松了许多，从容地敲响了梦颜办公室的房门.步入后，天空视线中的倩影不是梦颜还能是谁?

　　“天大哥，你来了.”梦颜转过娇躯勉强冲着天空微微一笑.只不过她身旁还有着身着正装的老者垂首立在一旁.不用说，想着梦颜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身份，天空便猜测出了几分.这丫头的家世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那老者看似只是类似普通管家的模样，和蔼面带笑容，但如果小看了他的话才是傻子.以他的年纪来看，在面对突然闯入的天空，没有一丝慌乱，甚至是开口的说话的迹象都没，镇定得像是一切均在掌控之中似的.

　　看来这情形似乎是梦颜的家人来了，而且还是不容许她反抗的命令.之所以没有与天空通话，恐怕也是他们所为.

　　“杀神君王，收起你的杀意，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梦颜身旁的老者开口时依旧是温和的苍老容颜，但语气中却不乏警告的意味.变相地也在告诉他不仅是他的身份，连他的一切都已调查清楚.所说的话只是顾忌梦颜的想法.

　　梦颜嗔怪撒娇似的看了一眼老者，目视着天空道:“天大哥，他们对我没恶意的.是我的家人.也真是的，还不让我与你通话，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一幕.”

　　在老者开口时天空清晰地感受到了莫名的杀意，能让他八星的星级实力为之心惊，实力至少在他之上.梦颜身后的家族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族那么简单.

　　天空的警惕不减反增，确定了梦颜没危险后才略微安心.随着梦颜的邀请一桌之隔与她对坐，心中措辞片刻道:“梦颜，抱歉这么晚才来见你.”

　　二人似乎之间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在天山中的微妙，仿佛各自都在身前竖起了不可见的阻隔.只不过先入为主的念头认为是己方的原因才使对方如此.

　　梦颜暗中苦笑，看来对天空的称呼过于亲昵了.但话已出口冷不丁改口的话岂不是突显了心虚.满怀的希望也被毁灭得干净，强作笑颜道:“天大哥你忙嘛，能抽出时间来我已经很高兴了.”梦颜口上如此说，但心中却已在滴血，天山的一幕幕他这么轻易就忘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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