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赤那君主
漓江月听闻昆仑剑圣柳天赐是晋王师父,震惊不已霎时间呆立在了当场。
这么大的事为何江湖和朝堂之上从未听闻过呢?且凤先生也从未提及过。
晋王微眯着双眼望向东南方的昆仑山脉,悠悠的声音有着魅惑人心的温情笑意在其中:“漓姑娘不必太过惊讶,剑圣柳天赐却是家师。”
漓江月的神色有片刻的凝固,半晌她嘟囔道:“柳天赐那般宛若神衹的人物怎么会是你师父呢?”
她的声音极小,可晋王还是听得分明,他微眯着的眼睛眨了眨,笑道:“许是有缘吧,我母妃未入宫前曾在梧州救过凤先生,因此和家师凤先生结缘。”
“不曾想还有这样一段过往。那殿下跟凤先生也应熟识了?”
淡淡的阳光落在了晋王脸上,他浓密纤长的睫毛轻眨了一下,侧过脸庞看向漓江月点头应道:“算得上熟识,幼年时他常与家师一起教我习武。”
“这些事晋王殿下为什么肯告诉我?”她迎着阳光抬眼望向那直挺的鼻梁,诧异地问道。
“本也算不得什么辛密,只不过知晓的人太少,况这个都要瞒着姑娘,接下来在这月落城的每一日,陈玉岂不要处处小心提防了。”
漓江月望着面前这清俊温润的面容,噗嗤笑了起来:“殿下说的没错,那我也便不再遮遮掩掩了。”
她伸手拨了拨额前碎发,又复踢着脚下砂石道:“差不多是在八年前吧,凤先生偶遇一个奇人,此人与他相谈甚欢结为至交好友,这人自称久居东海孤岛,邀请凤先生前往家中做客,凤先生在安南本就孤寂,便欣然应允,却不料机缘巧合下在岛上得了龙蜥爪和鲸目。”
晋王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等机缘却为何要把它用于征战,予安南蛮夷侵扰我大陈提供助力。”
“这些就是你们陈国人的事情了,对于我们而言,只关心大燕复国大业,而我......”她说着向前走了两步,离晋王极近,喃喃低语道:“还关心殿下您是不是会喜欢我。”
晋王抬眼望向她,温润的双眸中有一丝冷然一闪而过,然后他就那么带着一丝戏谑凝视着她。
漓江月突然靠近晋王,只觉得一缕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尖,她忙又退后了一步,有点儿尴尬有点儿心慌。这不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子这么贴近,却是她第一次别扭慌乱。
那一缕淡淡的檀香味道就像是面前这个男子给人的感觉一般,温和谦逊,让人无比的放松无比的温暖。
她本想着戏谑一下他,却不曾料想自己先有些慌乱了。
晋王收回了戏谑的眼神,转而问道:“姑娘带陈玉来月落城,便是与我站在了一条线上,此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请姑娘相信我,也莫要相欺。我不知道姑娘究竟存着多少心思,我只能答应他日北燕复国我不会不管,其他的还请姑娘歇了心思。”
漓江月突然展颜笑了起来,明媚的笑颜在阳光下格外璀璨,“殿下莫要担心,月儿暂时还不敢打殿下主意。”
晋王也笑了起来,不似他平日间的微笑,他亦笑得灿烂:“如此最好,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聊聊上元节的事情了。”
月落城西南。
月落城西南有一座古寺,里面供奉的不是一般寺庙的佛像,而是一尊千手千眼的大佛。佛高三丈,正面宝相庄严,额间缀有硕大明珠,相传这尊大佛名叫赤那,是西域十三国其中一国的王子。
这王子出生时便脚踏明珠,怀若抱月,落地能言。
后来王子继位为君主后,带领臣民耕田种地,纺织养蚕,兴修水利,贤明远播。他的国家一度是西域最鼎盛的国家。
然而有一年冬日,不知是谁触动了昆仑和齐云两山山神,山神发怒,两山齐崩地动山摇,整个西域诸国几乎被冰雪深埋,有圣人出来言说,山神发怒需要有德之君身负三千六百斤稻谷翻越雪山,前去赎罪。
接下来便是毋庸置疑顺理成章的,这个已继承王位的有德君主赤那,只身一人背着稻谷攀爬雪山。三千六百斤稻谷宛若一座小山般,几乎只能看到成山般的稻谷口袋,而看不到被压弯了背脊的君主,在十三国臣民的目送下,这个君主攀上了雪山山巅后便再也不见了踪影。
自此之后雪山再未曾崩塌过,后来大家为了纪念这位君主,便建了这个古寺,雕刻了这个千手千眼的佛像。
人们赋予了这位君主大人千手千眼,寓意承托民间众生,视察百姓疾苦。
西域十三国一直奉这座古寺为国寺,赤那神就是他们的真神。因此不管是哪个国家强盛起来,也不管征战的战火如何蔓延,从来不曾波及到这个古寺方圆百里。
即使是魔教灭了一国,打压了十二国,这座古寺依旧屹立不倒。魔教教主萧天入乡随俗也将这赤那神当做真神供奉。
每年上元节这一日西域诸国都会在月落城举行祭祀活动,届时全城狂欢,不分国界不分善恶,都可以前往古寺朝拜,都可以祈求赤那真神庇佑。
漓江月选择这个时候将晋王带来月落城,就是向晋王再送一份人情,希望晋王能够一举歼灭魔教,这样南楚也算是失去了一条臂膀。
这对于她们大燕复国而言绝对是渔翁得利的好事情。
晋王尚在西域等着上元节的到来,却不知此时的中京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太子陈恒在多方抢救下终是伤势过重不治身亡,失去太子对王皇后和明宗帝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整个朝堂上下也是一片哗然,纷纷在揣测究竟太子前往西山祈福的前一日钦天监冯渊跟明宗帝说了些什么,是不是他早已算准了太子的事情。
此时的范衡在雍州盘桓了二十余天却没有等来晋王殿下,等来的是皇上的急诏,命他即刻带晋王回京不得延误。
带晋王回京,那也要能见到晋王才行啊,范衡简直欲哭无泪,前几日晋王手下墨离将军前来说晋王已远赴西域昆仑,叫自己直接回京将此事禀报皇上。
自己能这么直接禀报吗?简直就是找死。晋王罔顾圣意前往西域,还可以说并未接到皇上口谕,可这样的话自己就成了那个办事不利的了,一月时间一道口谕都传不到,别说是带人回京了,人影都没见到,能怎么办?
看来只能听洛天和郑容的了,装病吧,自己旧患发作,皇上总不至于还要拿问自己吧。
想到这他咬紧牙关,将手中匕首调转了个儿,拿匕首柄朝着第二节肋骨下半寸处狠劲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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