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人性

　　　　王耀在冲出门一刹那停住脚步，他回头看向仍在衣柜中蜷缩的小女孩。这时候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走过去将十分抵触自己的小女孩抱起，冲出房间。

　　赶至楼下，在吧台前王耀微微驻足。他将在怀里不断挣扎的小女孩放在吧台上，单手从吧台跃过，取下挂在墙壁上的老式猎枪。

　　吹掉上面的灰尘，王耀拉开枪栓往里看了一眼，运气不错，里面有一发子弹。

　　“这个给你，不要乱动，等我回来。”王耀找出那半块巧克力，放在小女孩身旁嘱咐道，自己一拉枪栓，踏步出门。

　　站在门口所见一幕，饶是王耀也不禁头皮发麻。纵然他在电影里看过，但远没有亲身经历来的真实和恶心。

　　这是一个完全**的人形怪物，它没有上肢，胸腔极大，整个上半身都被包裹束缚在一种半透明皮肉中。它双腿纤细，步履蹒跚的走动，每一步都给人一种充满痛苦和挣扎的感觉。

　　在其胸腔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孔洞。随着它的前进，不断有暗黑色的粘稠液体从孔洞淌下，滴在地面冒出青烟。

　　它发现了出现在门口的王耀，笨拙的转过身。

　　砰！

　　枪响打破了这个小镇的寂静，人形怪物蹒跚挣扎着往前走了几步，最后无力瘫倒在酒吧门口，痉挛抽搐。碎末状的血肉从胸口的孔洞中流淌出来。一股催人发吐的难闻味道升腾而起。

　　“呕——”十几米外，那三名新人全都弯腰呕吐。丹尼脸色也不太好看。

　　王耀强忍住腹中不适，不去看地面，将枪口还在冒烟的猎枪背负在身后，返回酒吧内部，在柜台下翻找出半盒猎枪子弹。

　　一共二十发。数好后，他将盒中的子弹倒进口袋，褪掉猎枪中弹壳，装上子弹。

　　他绕回到小女孩面前，略微一怔。放在小女孩身旁的巧克力不见了，而她的嘴角处多出了一块黑色碎末。

　　再一看小女孩的大眼睛，死气依旧弥漫，但对于王耀的警惕和戒备少了很多。

　　“你不怕吗？”王耀柔声问她，小女孩的位置正好看到了整个过程。

　　她没说话，小脑袋幅度极小的晃动一下，似乎是在摇头。

　　“好吃吗？”王耀又拿出一块巧克力，在她面前晃晃。小家伙依旧没回答，但眼睛跟随王耀一齐晃动。

　　王耀轻笑一声，扒开包装塞进她的小手中，将她抱起，这回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挣扎，而是静静在王耀怀里呆着，头趴在他的肩膀上。

　　从束缚怪身边绕过，王耀走到丹尼几人面前。那三名新人中，除了高中生还在不断干呕外，其他两名已经缓了过来。

　　“怎么不开枪？”王耀问丹尼。

　　“这个没用。”丹尼抱怨的挥舞钢笔。“口径太小了，根本伤不到它。”

　　“郑……大哥，我们进民宅里吧，在外面太危险了……”高中生带着泪痕，脸色惨白，不知是吐的还是吓得。

　　“然后被瓮中捉鳖吗？”王耀斜瞥了他一眼。随即正色道：“在防空警报没响之前，我们是安全的。现在，我需要知道你们的名字，还有擅长的能力。”

　　在寂静岭中，防空警报预示着表世界将会向里世界转变。

　　“呃……我叫爱德华，是个普通员工，擅长……经常会去健身房。”白人男性站出来道，从他颇为健壮的体格来看所言不假。

　　“伊芙琳，我……我什么都不会。”白人女性脸上带着慌色。

　　“你呢。”王耀转头去问高中生。

　　“我……我……”众人目光都汇集到他身上，高中生紧张的红了脸，磕磕绊绊道：“我……我……”

　　王耀摆手，让他不用说下去了。他嘱咐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许说出有关寂静岭的任何事。”

　　“为什么？”爱德华问道。

　　“这是阿蕾莎创造的世界，这里的一切自然逃脱不了她的眼睛。你觉得当她知道自己是电影中的角色，会是什么反应？”

　　“可我们这么说，她不会知道吗？”

　　“阿蕾莎现在应该还在指引女主角，没空搭理乱入进来的我们。”

　　说到这里，王耀想到一点细节。他不清楚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第一次进入的世界是电锯惊魂，通关条件很简单，活着离开。

　　第二次进入的世界是生化危机，通关条件还算很明朗，只是多出一条可以选择不进蜂巢的岔路。

　　第三次进入的世界是死神来了，在这里通关条件被模糊化，只能确定活下来是通关前提之一。

　　第四次进入的世界，也就是这次。寂静岭。通关条件更加模糊。因为在电影剧情中，结局就不是大团圆美好结局。女主角和女儿莎伦被永远留在了表世界，与世隔绝。

　　这是巧合吗。

　　巧克力的包装纸打转落下来，这时众人才注意到，王耀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王耀直到几人目光投到小女孩身上，才想起这茬来，将她放下。

　　“刚才就是她在二楼偷窥我们。”王耀轻揉着小女孩的头发，对众人介绍道。

　　灰烬如同雪般，灰烬无声无息漂落下来，似乎要将小镇都埋葬在灰败之下。但仅仅覆盖了一层。无论落下多少，都只会是薄薄一层。

　　寂静岭不存在风，压抑的令人心悸，寂静的令人心慌。

　　小女孩瘦弱的手臂伸出来，接住一片白色的灰烬。

　　这唯美的一幕很快便被一道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打破。

　　“阿蕾莎，她是阿蕾莎！”爱德华指向小女孩，大喊道。

　　“她不是。”王耀皱眉，向前一步，将小女孩护在身后。怕疯狂状态的爱德华会伤到她。

　　“该死的中国人，你到底在想什么！她就是阿蕾莎，杀掉她，杀掉她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爱德华冲上前，似是想抢走小女孩，被丹尼的钢笔枪指住。

　　“别动。”

　　对于怪物，它杀伤力没那么强，但对于人类，可是打哪哪就是个洞。

　　“我说她不是，她就不是。”王耀很清楚这几人在想什么，杀了阿蕾莎，这些就不复存在了，他们也会活着回去。

　　“你太自私了，为了一个小女孩至我们所有人于不顾吗？我们有五个人，她只是一个人。”伊芙琳也在附和爱德华。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王耀看向高中生。

　　“大哥……她好像真的是阿蕾莎。”高中生喏喏道，他目光躲闪，不敢去看王耀，更不敢去看小女孩。

　　唯有丹尼，默默站在王耀身边，目光不善盯向对面三人。

　　两边泾渭分明。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如果不是两把枪都在王耀这边，对方绝对会动手。

　　小女孩躲在王耀身后，默然不语。

　　“你要想清楚。”爱德华想要劝王耀：“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人，而将我们的性命置之不顾吗。”

　　王耀哑口无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人性……真的可以自私到这种地步吗？

　　“大哥……”高中生想要说什么。

　　“闭嘴！”王耀怒目而视。

　　“我说过。她不是阿蕾莎，就算是，也不会将她……”

　　“啊——那是什么鬼东西！！！”陡然间，伊芙琳发出一声尖叫，指着街道深处。

　　王耀等人顺她指着方向看去，一道上身不断抖动的身影从浓雾中走出。在其后面，更多的身影缓缓走出！

　　它们被同伴的味道和枪声吸引了过来。

　　“快开枪，快开枪啊！”伊芙琳焦急的对王耀道。

　　王耀拿起猎枪，瞄准十几米外最前面的那只束缚怪，扣动扳机。

　　枪响同时，束缚怪左肩迸出一团血花，它被后坐力带动踉跄后退，竟倒在地上。随后如同上岸的雨般，在地面不断挣扎跳动。

　　“头，那个女孩跑了！”丹尼忽然说道。

　　“什么？！”王耀回头，果然看到远处跑远的矮小身影。他一怔，随即将猎枪抛给丹尼。“你解决它们，看好他们，我去追她！”

　　丹尼手忙脚乱接住猎枪

　　“等等，我们人多，你要保护我们……”

　　“保护你们？”王耀目光冰冷，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一般，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

　　“在我眼里，你们还不如她的一根头发。”

　　……

　　市郊，树林中的二层木屋。

　　白雪皑皑。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罗德尼夫妇带领抱着盒子的小安娜下车，罗德尼夫人想要替安娜拿着，却被拒绝了。

　　推门进屋，小安娜笨拙爬上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罗德尼先生往壁炉里添加木柴，将大衣挂在衣架上面。

　　罗德尼夫人从桌子上拿出一颗糖果，塞在略显拘谨的小安娜手中。“这个很甜的哦。”

　　小安娜见过这个，凯瑟琳夫人经常买给她吃。她放进口中，酸甜充斥味蕾，她漂亮的大眼睛眯起一道月牙般的弧度。

　　“喜欢吃吗？以后每天都给你买好不好？”罗德尼夫人逗弄小安娜。

　　“嗯！”小安娜重重的点了点头，很是可爱。

　　“嘿，你该去做饭了。”罗德尼先生一屁股坐在小安娜身边，对妻子道。

　　“我想要看电视。”小安娜抱住盒子，对从天而降的养父说道。

　　“麻烦鬼，这里没有电视。”罗德尼先生抱怨道，他肥壮的身躯躺在沙发上，却压到了来不及躲开的小安娜的腿。

　　“你弄疼我了……”小安娜挣脱出，揉着被压到的地方，大眼睛浮现出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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