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行族（下）？

　　“义体操控。机械灵魂。”啼客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在我的印象里，我妈有句经常挂在嘴边的名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要靠语言。说这话时，多半是因为我小时候调皮撒泼，大哭着不肯听话。

　　而现在我想说，语言只能解决大部分正常人类之间的沟通。总有那么一小嘬人，说着人话，精神却永远处于另外一个次元。我决定采取主动，把话题带回到我可以理解的范畴里。

　　“那个记忆栽培的课程，听说挺热门。”

　　啼客微微摇摇头：“我学不了。”

　　“学不了？为什么？”答案有点出乎意料。这种感觉就像成绩优秀的学霸，在本可以拿满分的考试中交了白卷一样，特别怪异。

　　啼客这次没有回答我，一张酷脸上，没有表现出有任何的苦情。

　　人家不方便说，我也不再追问，本来我就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我连自己的事情有些都说不清楚，把别人搞那么清楚干什么呢？

　　就在我努力搜索下一个话题的时候，啼客开口了。

　　“我的体质，决定了我无法学习这门课程。”

　　我心里猜测，莫非是健忘症......明天去打工的时候，可以拿这个问题咨询下我的老板。

　　“哦，那也没关系啊，反正有那么多课程可以选择。”

　　上午我在选填课表的时候，发现彩虹大学开设了近百门的课程。我遵循鱼老板的旨意，主课选择了记忆栽培，不过这门课要明天才开讲。今天只试听了一堂《彩虹简史》，讲解彩虹国的历史与文化，诺大的课堂只有不超过二十名的学生，授课的麦尔法老师是个戴眼镜的老头儿，却依旧讲得激情澎湃。

　　毕竟彩虹国是个新兴的国度，不说别的区国，跟历史悠久的南八区相比，它顶多算是孙孙孙孙…子辈的了。它的文化也混杂了各国的基因，学起来觉得陌生又熟悉。

　　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老师课前展示出的一幅画。这幅画投射在电子屏上，画的是24个服装迥异的人，在一座花园里交谈倾听。

　　有的面孔年轻，衣着华贵。有的灰发长须，披着简陋的斗篷。但是每个人的神情看上去都是一样的温和。背景出现了各式的建筑物，有十字架的教堂，有圆顶的圣坛，有高耸的石塔，还有金碧辉煌的佛堂等等。

　　麦尔法老师指着这幅杂锦一样的画，慢条斯理地讲道：“你们可以把它看成是彩虹国的出厂设置。多即是少，只要有足够宽容的空间，使得各种信仰都能存续，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沟通，就能跨越各种障碍。”

　　我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啼客，顿觉我们之间的沟通障碍已经越过了世界的级别。

　　不管怎么说吧，今天都算是迈进了一小步，我们友谊的小船开始起航了，至于会不会翻船这种事情，我现在还不想去思考。

　　啼客的手指在操作屏上快速地滑过，八脚章鱼缓缓地停了下来。随着“呲”一声汽响，驾驶舱的舱盖打开了。

　　我在宿舍管理处借了一辆推车，表示自己可以把东西拎上楼去。啼客没有坚持送我，这种做法也是在我预料之内，所以并没有觉得失望。

　　收拾好东西以后，我搭乘公共交通工具赶往画廊。第一天上班，跟男神进行了学术交流，心情还是比较愉快的。

　　好！我决定今天要做一个给大家带来快乐的小天使。

　　踏入画廊，鱼里照旧打扮成了一只白狐狸的样子，在大堂里飘来荡去。见我进来，小跑着溜到了我身后，举起爪子想要拍我的脑袋。

　　我在玻璃反光中早就看到了他，只好无奈地转身紧紧握住他的手：“鱼老板你好。你的第一印象已经足够深刻了，不需要每天都搞重复记忆的。”

　　“好什么好，你现在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好的味道。”鱼里关掉光学外衣，眯着眼睛打量我。

　　“初恋的味道？”

　　“高兴，你脑子里哪根弦没搭好，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夜行族？”

　　“什么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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