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日食
月神潭位于紫月城的中心。
当年精灵文明的起源，便依托于这处潭水。
现如今，月神潭已经成为了精灵社会的精神象征，唯有得到主祭的首肯的虔诚者，才有资格穿过最宏伟的祭月圣所，抵达此地以进行祷念。
希芙洛跪在这处清澈幽深的潭水前，念诵着赞美月神的祷词，约修坐在她身旁，光着的双腿撩起了水花，脸上挂着痴傻而诡异的笑容。
“约修，我的孩子……”希芙洛念完祷词后站起了身子，将约修拥入怀中，“神使说，等活祭结束后，你就能恢复正常了，快回到妈妈身边，好吗？”
“妈——妈——”约修机械地重复这两个字眼。
“乖。”希芙洛亲吻了他的额头。
那团烟雾缭绕的人形又一次出现在了主祭的身后，“希芙洛。”他夸奖道，“你做得很好。”
“能为美丽的月神所驱使，是我的荣幸。”主祭急忙答道，“一切都按照您的要求，已全部安排妥当了，到了月亮出来时，祭祀便会按照计划开始执行。”
“希芙洛哟，月神会看到你的虔诚，赐予你相应的奖赏的。”
“我只要约修能够恢复正常……”主祭露出哀求的神色，“求求你。”
“不用担心，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神使笑着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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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阳快要运行到正午之时，所有的奴隶都分别抵达了他们应去的坟冢，围绕着巨坑坐了下来。
驭奴者们点燃了熏香，以洁净他们身上的污秽之气。
艾勒特直视着眼前的大坑，他在想象到了晚上，自己究竟会被哪种方式处死。
勒死、刺死、射死、砍死、毒死、烧死、活埋……
如此繁多的名目，总得有一个选择才行。
他多少有些不大理解，为什么希芙洛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专门给他们安排一处安眠之所。
德鲁伊抬头看向天空，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阳光了。
太阳好刺眼……可是……为什么会缺了个角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啃掉了一块似的。
那块缺角越来越大，缓缓蔓延至半个太阳，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昂起了头，眼神中流露出了恐惧——日食并不多见，在这些古人的眼中，属于极为不详的征兆。
光线逐渐暗下，暖风中掺杂了一丝冷意，太阳最终被那莫名的存在完全吞噬了，残留的光辉勾勒出了正圆形的边缘，形成了一圈钻石环。大地宛如黑夜，不，这种感觉，远比黑夜更为萧瑟，令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艾勒特不是第一次看见日食，在他的印象里，这种黑暗持续不了多久便会过去，太阳会从另一边重新冒出来，然而这回黑暗的时间却出奇地长。
“不详！不详呐！”有些驭奴者跪伏在地上，口中祈祷着，身体颤抖不已，训练有素的哨兵们相对而言镇定许多，她们座下的夜刃虎却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不安的低吼。
怎么太阳还不出来？为什么？
艾勒特估摸着已经过去一顿饭的时间了，可太阳全然没有出现的迹象。
就在所有人都注视着天空时，那妖异的紫色纹路自白边黑底的圆盘上浮现了出来。
紫纹闪闪发光，太阳最后的一丝散射也被这紫色光芒所遮蔽，在这不详的气氛中，那些得了诅烟症的奴隶们突然发出了恐怖的叫声。
艾勒特身边就有这么一位老妇人，她叫得就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大量紫色烟气从她的口中、鼻腔、双眼中涌出，同时，她用锋利的指甲抓挠着自己的脸，皮肤溃烂，连流出的血液也是紫色的。
“该死的，发生了什么事！”
“是恶神！一定是恶神在作祟！有什么东西渴望着我们的灵魂！”
奴隶们躁动了起来，这种反常的情景所带来的恐惧感甚至压过了他们对死亡的恐惧，但他们却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好，是应该躲进树林里，还是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在天象面前，人是无力的，仿佛不管逃到哪里，都无法逃脱这紫色光辉的笼罩。
许多想要起身逃跑的奴隶被哨兵们处死，她们骑着夜刃虎在人群中穿行，以碾灭这场骚乱的火苗。
随着天上那圆盘的紫色纹路愈来愈多，艾勒特终于认出这些纹路代表着的含义。
月亮，是月亮取代了太阳所在的位置，而它，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想要挡在太阳面前，不再走了。
同样的情景映照在紫月城每一位居民的眼中，精灵们纷纷躲回自己的屋子里，选择闭门不出，只敢从窗户后面窥视着天空，哪怕知道是他们信仰的月亮遮住了太阳，但几乎所有人对此都是害怕的。
除了有些狂信者，像疯子一般跑到街上，高声呼喊着艾尼路的名号，赞美她终于取代了日光，成为了永恒的天体。
——
——
马杰诺苏醒了，是波波用它的大爪子把他摇醒的。
还未及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一抬头，他便看到了天空中的奇景。
“是日食……”
这里距离紫月城有一些距离，太阳被遮蔽得并不那么完全，那些在偏食下露出的部分，却依旧被紫色的迷雾所笼罩着。
马杰诺盯着看了好久，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对。
月亮正随着太阳不断地移动至正空，以他有限的天文知识判断，这意味着月亮的轨道发生了变化，已不再围绕着行星按照既定轨道公转，而是有意识地挡在太阳与地球之间。
它的阴影想要覆盖的区域，正是紫月城。
难道这真的是恶神降临的征兆吗？马杰诺想起了奈尔隆口中所说的“神战”，这种极不自然的天象根本不可用自然现象去解释，一定有股超乎想象的力量推动着月亮的运行。
然而最终，太阳还是从西方走出来了，阳光却不再炽热，在漫天紫雾的遮蔽下，太阳变成了一颗不起眼的光球，朝着天边缓缓落下，而月亮却稳稳悬挂在了头顶的位置，再也不再挪动分毫。
这种情景表明，月亮的公转速度已和地球的自转速度同步化，就悬挂在了紫月城的正上方。
“头好疼……”
马杰诺捂住脑袋，恍惚中，觉得自己不久前像是做了个梦，只是梦境到现在依然历历在目，在梦中，他看到了那个人，那个身为星球意志的存在。
他已经什么都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正主角是那位同为穿越者的前辈，他的名字叫做张立，是所有生命脚下的这颗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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