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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王者的器量


  “蛇神……喀什……”

  当狈巴看到那纯白的头颅横在犬巴的身前时,从口中艰难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他感到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束缚了四肢,手中弯刀铛铛落地,犬巴已经颤抖着跪在了地上,但依旧死死抱紧他们的女儿。

  大巫师率领着猎人们姗姗来迟,有人踹了狈巴的后膝盖一脚,令他像他的兄弟们一样,跪倒了下去。

  “万物灵长,蛇神喀什……”大巫师张开双臂匍匐在地,“是我,是我的疏忽……我会把他们亲手处死,挖出心脏和眼珠,用肠子挂起他们的尸体,在阳光下暴晒至化为白骨!以……平息你的怒火。”

  蛇神的头颅缓缓移到狈巴的身前,只有这位蛇民仍敢抬头直视它,他的胸口不断起伏,但他的脖子却挺得直直的。

  “把他们送上祭台。”

  蛇神眨巴着眼睑,口吐人言说道,它的声音像是由上百名人类共同发出似得。

  “是、是的!快,快把他们送上祭台!”大巫师急忙命令道。

  两名猎人将棕发少女从他的父亲手中夺走,其他蛇神的新娘已经被驱赶着向祭台上走去了,狈巴四兄弟被涌上来的蛇民们用藤条捆住了全身,蛇民们一边辱骂一边将他们抬上了通往祭台的阶梯。

  马杰诺的黑色长发被风吹起,稚气的面容上眉头紧锁,他可以预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惨事,但他却无力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若他有能力的话,真的想去帮助这四位奋不顾身的父亲。

  他们的勇气,着实可敬,却不幸生在这愚昧不堪的世界里——无论是精灵还是这些欢呼着的人类,全都同样腐朽。

  “我们走吧,阿尔蕾娅。”马杰诺转过头,脸色十分难看,他不想再看下去了。

  “御主……”阿尔蕾娅看着被抬上祭台的那些人,从她的脸上丝毫读不出任何多余的情感,但她的语调却掺杂一丝罕有的波动,“这是你心中真实所想的吗?”

  “当然不是,我恨不得马上跳下去救下他们!但我知道自己的极限,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不要去尝试。”

  “不做怎么会知道做不到呢?”阿尔蕾娅看向了马杰诺,与他四目相对,“御主,回答我一个问题……何为王者的器量?”她突然问。

  王者的器量?

  马杰诺没有想到阿尔蕾娅会抛出这个问题来,一时间只能以沉默应对。

  阿尔蕾娅深吸了一口气,悠然地讲述道:

  “过去我生在一个美好的国家里,这个国家的国王是一位明君……他仁慈、坚毅、睿智,深爱着他的子民。”

  “在他的领导下,王国逐渐走上昌盛富强,民众脸上每天都挂着满足的笑容,他们由衷地怂扬国王的名号……为他祈祷祝福。”

  “……但有一天,可怕的强敌出现了,他们用恐怖的魔法轰击着城墙,企图将那美好的国家化为尘土,将那些满怀希望的民众变成可悲的奴隶。国王派出了试探的军队,却被强敌们轻松击败。”

  “国王将他的孩子聚在一起,问他们的想法,有的孩子说:敌人这么强大,当然要拱手让出国土,白白舍弃自己的性命,可是愚者才会做出的举动。”

  “那时,你知道国王怎么说吗?”阿尔蕾娅问。

  马杰诺回答:“他一定没有屈服,对吗?”

  阿尔蕾娅点头:“他说,昌盛的国家是大家共同的梦想,为了让梦想之花遍地开放,永远不要放弃思考,永远要相信那无穷尽的可能性,真正决定胜负的,不是战力,而是永不服输的精神。”

  “结果怎么样呢?”马杰诺问。

  “结果……国王胜利了。”阿尔蕾娅回答,“很艰难,但国王从未对自己的决定产生过怀疑,所以他胜利了,所谓王者的器量正是如此——不动摇,不迷惘,不为艰险所阻,只为心中所向。”

  “可我不是王者,如你所见,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半精灵而已。”马杰诺回答,“为什么现在你问我这个?”

  “——因为你注定是王者。”阿尔蕾娅渐变色的瞳孔似要看进他的心底,“要相信那古老的预言,我阿尔蕾娅的御主,必定会是那统领尘世的英雄之王,所以,你觉得,你拥有王者的器量吗?”

  她难道是想让我成为王吗?

  马杰诺心想,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迪奥,迪奥曾说他的眼中留有一团残留温度的余烬,那时,迪奥看着他的眼神,和阿尔蕾娅是多么的相像啊。

  “王者的器量……”马杰诺重复着这些字眼。

  在我刚刚穿越到这个带有蛮荒之气的世界时,好像做过这样的梦——成为英雄,成为王。没错,我向迪奥承诺过我会回忆起来这种感觉,现在我想起来一些了,但是……

  迪奥,阿尔蕾娅,为什么你们要把我这个尘封的梦想,一点点地唤醒呢?

  纯白的剑鞘在阿尔蕾娅的手中缓缓凝聚成型,她从中抽出银白色的长剑,高举至头顶,看向马杰诺的目光坚毅无比。

  “吾名为阿尔蕾娅,乃是王下十二骑士之首,司守护大地之职!请问一句,你是否能做到!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无论身背何种非议!都会坚定心底的梦想永不动摇!”

  “你若是有,无论那梦想是什么,即便是将人间化为焦土,吾亦会以骑士之名起誓,必将以吾身为剑!为你扫清所有障碍,为你成就伟大的梦想!所以——回答我!”

  “你拥有王者的器量吗!”

  马杰诺怔怔地看着那柄银白色长剑,在阳光下,它看起来是那么的耀眼,没错……这个世界混乱不堪,这个世界需要一位王者的诞生,需要有人带领着大家像个人那样活着!

  假如必须有那个人出现的话,我希望是——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那人正是:

  他自己!

  “阿尔蕾娅。”马杰诺的表情肃穆而认真,“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拥有王者的器量,但我知道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看呐,正有无辜的少女和深爱着他们的父亲正要被愚昧夺去性命,我不想再看到这一幕出现在我的眼前,所以……假如!”

  他握拳锤向自己的胸口,“假如可以的话!我想改变这个世界,在我希望的那个世界里,人会以人该有的模样死去!仅此而已!”

  阿尔蕾娅笑了,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笑容,她的笑容很是甜美,她说:

  “这就够了,其实御主,那位国王正是我深爱着的父亲,虽然他总是板着脸,但我却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温柔,所以,听到你的答案,我真的很开心,真的!你好像和他一样,拥有一颗温柔的心呢。”

  马杰诺感到自己快要在阿尔蕾娅的笑容下融化了。

  “阿尔蕾娅,其实我倒没你说的那么……哎?等等,你做什么!”

  少女揽住了马杰诺的后腰,她的双脚上闪过了魔法的光芒,以长剑之锋为所向,轻盈的身姿将二人托向了天空。

  蛇神警觉地抬起了头,强大的魔力扰动令它焦躁地吐着信子,蛇民们顺着他们神灵的目光看去,他们看到一道足以破开阴霾的璀璨光辉划过天空,射向了蛇神的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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