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末世降临
当张立见到甘米尔时,这位老者正躺在教会医院的病床上,他看到了张立,激动地想要坐起来。
“盖亚先生,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然而他的尝试失败了,被病魔附体的他瘦得像只骷髅,但他的双眸仍和五年前一样,没有因疾病缠身而变得浑浊,依旧清澈无比。
“甘米尔,你还好吗?”张立在他的床前坐下,问道。
“当然,我可是好得很呐。”甘米尔笑呵呵地回答,“人嘛,活一天就得开开心心一天,活到现在,我也有96岁高龄啦!何况在我人生最后的日子里,还认识了您……盖亚先生,其实我知道,您就是绯红神子阿瓦隆,所以……甘米尔这辈子值了。”
甘米尔盖着粉色的被单,从表面上看,有些瘪塌塌的,张立不用掀开被单就知道,甘米尔的双腿已经被截掉了。
在甘米尔的每一个细胞之内,奥因链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缺损,核心程序的毁坏,导致细胞无法正确地进行工作和复制,这种疾病并不算罕见,多发于高龄的老人,以现有技术水平而言,是无法通过魔法、魔药、科技进行医治的绝症。
甘米尔察觉到了张立复杂的目光,说道:“噢呵呵!其实就是两条腿嘛,一开始是这儿出了问题,医生说为了防止蔓延,就截掉了,哎呀,其实我是不赞成这么做的,这病我清楚,得了就活不了。”
“截掉病肢,防止坏疽蔓延至己身……”张立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语了一句,继而问他,“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甘米尔想了想后回答:“愿望啊……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呢,我以为自己会求您让我见识下最厉害的魔法,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想的却是这辈子教出来的那些学生们,他们的名字我可都记得很清楚,他们现在在干嘛我也都知道。”他摆摆手,“没什么心愿啦!满足啦!真的满足啦!噢呵呵呵……”
“你可真豁达。”张立摸了摸甘米尔的额头,“好好休息吧,有时间的话,我还会来看你的。”
——
在梦境位面,一艘残破的船只如同在海中航行那般漂浮在迷雾之间。
船体显然经历了多次惨烈的战斗,表面看起来颇有些凹凸不平,钢板蜷曲外翻,露出了由黑色物质填满的内里。
依稀可以见到几个人影在甲板上走来走去,似乎正在忙碌些什么,凑近看的话,会发现这些家伙竟然真的是由某种黑色的物质组成的。
没错,这艘船,正是被影子占据的黑鲸号。
可恶……可恶……造物主那个可恶的家伙……
船体外浮现出许多眼球,紧张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影子回想起那一天来,至今还觉得心有余悸——
事情起源于五年前,它在阿怒丹靠岸的那一天。
当影子怀着激动的心情驶入泊位不久后,便看到有海量的食物从许多大大小小的建筑中涌出,朝它所在的位置聚拢而来,当他对上那些空洞双目的一刹那,顿时明白了一个事实:
这里没有食物,只有它的同类。
战斗在五秒之内便打响了,数不清的鱼叉、银弹、魔法铺天盖地,朝影子袭来,还有两座铜造的炮台向它射出了拴在长链条上的鱼枪。
于此同时,大量鱼头人身的同类从海中浮出水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向影子亮出了尖牙和利齿。
影子马上就明白了,造物主到底还是容不下它这个“特例”,企图将它在这里彻底消灭掉,整个阿怒丹,早已变成了为它而设的一座陷阱。
影子操控着船身两侧的曜晶炮进行了还击,大号实心铅弹射入了那群嗷嗷乱叫的绿皮兽人中,碾出一条血路,撞在了灯塔上,这栋瘦高的建筑物随之轰然倒塌。
它亦将锯齿般的触手伸向海中,缠住同类的身体,只需要一使劲儿,鱼头人身的怪物便被撕裂成了漆黑的粘浆,归到了影子的身体里。
船首调转方向,曜晶引擎全速运转,由港口炮塔射出的鱼枪却阻止了影子逃跑的步伐,锚状的四分枪头只要刺入了钢铁船舷,便很难再拔得出来,拉扯下,粗粗的锁链绷成了一条直线。
即使影子在吞噬掉三座岛屿的生命后强大了许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对如此之数量的同类,影子也缓缓显露出了颓势。
船体在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的双重作用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而那些自海中向它聚拢的同类,一边撕咬着它伸出的触手,一边前进,眼看就要抵达它的身旁。
怎么办?
名为“死亡”、“消失”的恐惧感涌上了影子的心头,万分紧迫之间,它终于唤醒了古老的记忆,想起了打开通往梦境位面之门的办法。。
一道庞大的空间裂缝回应了影子的意志,自海面上开启,影子将最粗壮的两根触手变成了闸刀的形状,砍断了锁链的束缚,驱使着幽灵船冲进了空间裂缝中。
只有少许同类跟着它进入了这里,影子马上就吃掉了它们。
安全了……安全了!
在这儿,影子能够躲藏的地方就多了,无论那些肥皂泡之梦,还是充满迷雾的无边空间,都成了影子的庇护所。
它并不急于从这里出去,外面的世界更为危险,那些披着人皮的同类已经学会了使用新的的力量,单凭影子自己,很难与它们相抗衡。
自那之后,造物主并没有放过影子的打算,五年间,影子已经不记得经历过多少次战斗,吞噬了多少同类。
但它还是顽强地活下来了。
影子正打算为此开上两炮,庆祝一番自己的好运气。
突然,自它的四面八方浮出了遮蔽一切的黑影,形成了中空的影球,将影子变成了一艘无处遁形的孤舟。
黑球收束的速度极快,几乎刹那间便已经波及到了船体外侧的钢板,影子马上便反应了过来,它抛却了这艘船,自身体中央打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将整个躯体吸了进去。
由此,影子不得不逃到了现世。
心有余悸的它急忙观察起了周边的环境,发现自己正自空中向地面下坠,在他正下方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绯红教堂。
影子躲开了高耸的尖顶,伸出了数百只蜘蛛腿那般的触手,刺入了教堂下方的地面,将它这具躯体撑了起来,没有砸碎教堂顶部那些脆弱的五彩玻璃。
它忽然发觉,在它脚下,有无数双眼睛看向了它。
这些眼睛的主人,竟然全都是食物,而不是它的同类。
影子感到很好奇,难道自己竟然能被食物看到了吗——不,不对,这些眼睛似乎正看向我背后的天空,那儿出现了什么吗?
影子在背面凸出了好几十只眼球。
眼球映照出了漫天的绯红之色,成为了它所看到的最后色彩。
——斜十字状的血红圣徽在天空绽放,末端几乎触及了教堂的尖顶,影子便在这可怕的能量中化作了乌有,沉溺在死亡快感中的它,依稀听见一个声音在天空中回荡,它想起来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盖亚,是那个……盖亚……可恶……我……
“赞颂吧!欢呼吧!畏惧吧!吾乃神之子阿瓦隆!于此刻……宣布末世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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