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落幕
“……当初就是这个何光明，在京都弄出那堆杀人案，还试图绑架皇子。说不定那个时候就已经和司马氏勾结上了。南晟陛下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让南部稳定，结果何光明见他没有推翻煌煜的想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要杀人灭口、嫁祸于人，把南部几个大家族都扯进去，真是阴险啊！”
“就是，什么人啊！好在现在终于要和谈了，希望不要再出事咯……”
“哎，上天保佑啊！”
汾河南岸的宁州，茶馆里的说书人换了一套说辞，前朝世子意图报复王室的狗血故事说得大快人心，全然不顾它和之前的故事有诸多矛盾。
好在百姓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一边骂着何光明和司马氏，一边喝茶，遥遥看着城外的汾河兴高采烈。
河边上，工匠们忙忙碌碌，正在建造新的大桥——和谈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龙修就让南部四族修建新桥，说什么时候建好，什么时候和谈。
说起来，桥是之前四族让人拆毁的，听到这个命令，谢氏挑头出钱出人。没几日，一座桥的轮廓就初具雏形。
“听说以后要建成双桥并排，每座桥可以走五辆马车。”
“真的？那可是大手笔啊……”
“是啊，和谈选在这里，又有这么一座桥，以后宁州必定一日千里。”
“可不！哎，现在谁不是在等和谈啊，你看这桥，工匠们做事以前哪有这么快的。”
“就是就是……”
七嘴八舌的议论落在窗边的陆据耳中，他面上神色不变，只是看着繁忙的工事，心里并没有诸如高兴或不高兴的想法。
石堡事件之后，他醒过来看到大大咧咧的吕九娘在旁边坐着，眼睛都熬青了，这才知道自己捡回一条性命。
“陛下他一切都好，正在边鹤岛修养呢。”
见他脸色从茫然到惨白，吕九娘就知道他想到了容旬，急忙插话安慰：“你什么也别想，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除了没中毒，你不比他伤得轻。”
“中毒……？”
“你不知道？每天的饭菜里都有毒呢！”吕九娘脸色不好，反应过来冷冷骂一句：“陆明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陆据便什么都明白了，又愧疚又庆幸。
原本，他会在那前一天离开缙州，但他心中焦虑，犹豫要不要带容旬去吴州，这才耽搁到第二天。陆明不知道他临时耽搁，迫不及待就动手，刚刚好被他撞上。
至于何光明，不管是受陆明的指示，还是唆使陆明来杀容旬，总之两人心思一致，一拍即和。
最让他吃惊的还是龙修，之前他用那块墨玉为饵，在扬州设下陷阱，重伤他和暗卫，没想这次他又亲自来救，明明伤重到连何光明都打不过……
“不管怎样，绑架陛下的事情跟你没关系，而且你还救了他们，龙修不会为难你的。”吕九娘看他的脸色明明灭灭，撇着嘴安慰。
陆据自嘲的笑了笑，他从不怕龙修为难他，他只关心这样一来，容旬会怎么看他……
“……这是他认为对天下、对百姓最好的路，仅此而已。”
谢珩的话浮现出来，望都的兵荒马乱中，他看到边鹤岛小霸王谢珩第一次露出无可奈何又甘之如饴的表情。
“也许我真的错了，”陆据轻轻开口，又不知如何说，他知道容旬心怀天下，却不知道他没有野心，从来没想过把天下抓在手里。陆明一介书生尚且想执掌庙堂，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
“……哎，所以啊，你们这一堆事情……”吕九娘撇撇嘴：“算了，反正我是很开心的，之后应该也没什么事情了，你好好养伤吧！”
说完，乐观活泼的吕氏长女摆摆手，像男子一样英姿飒爽的离开，陆据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兀自呆愣。
听到宁州大桥后，他偷偷从缙州赶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现在看到这座桥，他心里真的浮现出结束的感觉。
说书人的故事他也听到了，这一套故事自然是煌煜的手段，可是通篇都将四族摘得干干净净，倒也显得诚意满满。
没想到真的和谈了。
他心里转来转去，茶楼里的人已经换了话题，又拐到容旬身上，毕竟“前大晟六皇子、煌煜王后、现南晟皇帝”三个身份里，王后二字最有话题。
何况南部是点了头的，相当于认了这个身份。
“……所以，南晟陛下是要去京都的吧？”
“什么去，那叫回！”
“也是！哎呀真是活这么大，还能见到这种事……你说打成这样，没问题吗？”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煌煜后宫就这么一个人，打是打成这样，也没见煌煜陛下纳妃呀！”
“哈哈，可不是！”
“诶诶还记得之前启国公主来求亲的事吗？都亲自来了，还是被拒绝……”
“对对对，我看啊不会有事的，咱们就等和谈吧！”
……
陆据呼出一口气，慢慢走出去，还未走到江边，秦可义突然从远处跑过来。
“少爷，总算找到你了！”秦可义又惊又担忧，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脚步倒是不停，匆忙跑过来：“老爷和谢当家说你肯定在这里，让我来找你，那个……希望和谈的时候，你也可以在场。”
陆据不置可否，明明是希望把自己回去，该问责问责，该担责担责。
“少爷你不要多想，容殿下亲口跟我说了……”
“是陛下，”陆据打住他的话，叹口气说道：“此时此刻，他依然是南晟的陛下。”
他说着，又想到大约此时此刻，是容旬最心甘情愿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不由得苦笑起来。
“罢了，也该回去了，总不能让我父亲一个人在那跪着。”
————
陆据说这句话的时候，陆衍已经在容旬院子外跪了一个时辰。
自从容旬醒来，他二话不说，每日在他院子前跪两个时辰，只求容旬能够召见自己，让他有机会可以为长子陆明求情。
一想到陆明在龙修手上，遗腹子事件所有人也心知肚明，还有陆据下落不明，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担多少责任……陆衍这段时间来寝食难安，这么跪着，冷汗流在脸上，看着十分虚弱。
孙氏族长也在旁边跪着，但他怎么也只算从犯，跪虽跪，脸色还是比陆衍好得多。
而两张门之后，容旬和谢楠站在书房里，看着眼前的和谈列表，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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