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离老汉卖女儿
“这个要问过我爹，看看她老人家的意思才行。”离人花说完就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好好！～，小妮子就依你。明天出城去找你爹论论，如果亲事成了我肯定亏待不了他。”老者高兴极了，因为他对这件事胸有成竹。
仲少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用眼睛盯着离人花看，打量这个有可能是她娘子的女孩儿。她还是那么稚嫩，还是个孩子啊。虽然自己年纪也不大，但是已经成人了。所以心里也有些顾虑，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很自卑怕害了她。但是由于他的病实在是难治，所以爹给自己找了萨满大祭司看病。就是东北的出马仙，大仙说的要找个女孩子成亲。但是当时自己不能动，他爹和大祭司是在外屋说的话自己也听的不太清。具体的细节自己也不太清楚，然后他爹就开了个粥棚开始舍粥。三天后，就带着这个小姑娘回来了。
“好，那就这么订了。他白姨，一会给小妮子把点心拿到她屋里去。省的晚上饿没搭个儿了。”老者了了的几句话，却彰显了对离人花的重视性。
也让这个小女孩儿体会到了更大的尊重，那种暖暖的贴心感觉正是她最缺乏的情感。这一天的经历让她从新认识了这个世界。曾经让她饱受煎熬疾苦的世界，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谢谢老爷。”说完离人花又施了一礼，这也是她今天刚学会的。
“那老爷您和少爷也早点休息吧，我去给小姑娘拿点点心。奴婢先告退了。”妇人说完也是施了一礼，然后往屋外边走边说：“小姑娘，跟我走吧。带你回屋，给你拿点心吃。”
妇人知道这个女孩子也许将来会是这庭院的女主人，所以对她多亲近亲近总归是好的。
离人花紧紧的跟在妇人的后边，很怕在这庭院里找不到回去房间的路。不一会她们又来到了那个熟悉的角落房间，一开门有一股暖流迎面而来。刚才烧的炕，屋里这时的温度已经温暖如春。
二人走进房间，又到了里屋。妇人在炕上的柜子里拿出来了一套叠的很整齐被褥，把它打开铺好。“小姑娘，快上炕暖和。我去拿点心，你要是渴了那边桌子上有个茶壶里边是晾凉的水。要想喝热的，外屋炉子上水壶里边是开水。我去去就回来。”说完离人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扭头朝外走去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离人花一人，她呆呆的望着蜡烛。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来的太突然了。没想到这辈子她能穿上这么好看的新衣服，能吃到大米，能睡这么好的房间。一会还能吃到点心，想到这她用手掐了自己一下大腿。“啊！～”真的很疼，然后是又惊又喜。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
想到这她不经意的笑了，是那种打心底里发出的喜悦。她现在就算是这样死了都值得，因为从来没想过会自己会像这样过上一天。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外屋的门响了。是白姨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托盘。上边放的四样点心，有桂花糕、枣糕、酥饼、还有麻团。都是很普通的东西，但是对于离人花而言却从来不知是什么滋味。
“小姑娘，快过来尝尝。这里是咱大清龙兴之地，都是满族点心。”
“哎！～来了。”离人花赶紧下地穿鞋，去接白姨手中的东西往桌子走去。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少爷要是娶了你就是他的福气。”妇人慈祥的看着离人花，欣慰的说着话。一边走进了屋里，奔着桌子而去。
离人花把点心放到桌子上后，回头说道：“白姨，您坐。”说完她拽着妇人的胳膊，往椅子边上引。
“好，好。”妇人随着离人花的搀扶，引到椅子上坐下。
离人花随手拿了一块桂花糕，递给妇人。“白姨您吃。”虽然她也很想吃，但还是先把好点给了妇人先吃。这是她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善良，也是一个人的本性。
这一切都被妇人看在眼里，一个经常挨饿的孩子，见到自己想吃的东西还谦让着身边的长辈。这份纯真和礼让是一个孩子最难得的，这就是所谓的人品。
妇人接过了离人花手中的糕点，心里很是感激的道：“谢谢姑娘，你也吃吧。吃饱了睡上一觉，明天还要出城呢。”
“白姨您先吃。”她说完又给妇人倒了杯水。
妇人看着自己不吃，离人花是不会先吃的就咬了一口。
离人花见妇人吃了，自己也拿了一个糕点咬了一口。“真好吃！～”她一边吃着一边回味着点心的味道。心想“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好吃的东西。”她喜欢红色，所以挑了红色点心。
“这个是什么，真好吃。”离人花，大口大口的吃着问道，旁边的妇人笑呵呵的看着她。
“这个是枣糕，口感甜棉松软，入口即化。还可以补血益气，多吃对身体好。”妇人和离人花解释着。
其实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吃饱好吃就足够了。“嗯！～”离人花拍着胸眉头紧锁，感觉有点痛苦。
妇人见状赶紧给她倒了杯水，原来是她吃的太快噎着了。
她接过杯子，一口气把水喝光。“唔！～”深出了一口气，叹息到“噎死我了，这口咬的太大好难咽那。”
妇人听后，笑着说“你这是吃的太急了，要小口的吃。含在嘴里，等着它化在往下咽。”
离人花见状也笑了，回道：“白姨您别笑话我啊，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一转眼的功夫她就吃了四块枣糕，又喝了一杯水现在感觉胃很胀。
妇人见状赶紧把她扶到炕上道：“姑娘啊，你这是吃多了。在炕上躺会，平平肚子吧。”
离人花只感觉胀的喘气有些吃力回道：“好的白姨，我肚子胀的有些难受。要先躺一会了。”
“那我先走了，你一会千万别在喝水了免得更胀。一会早点睡吧，明早老爷要带你出城去找你家人呢。”妇人说完便离去了。
离人花见妇人走了，强忍着难受起来了。四处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她找到了一块方巾，是刚刚给她包新衣服用的。她拿起方巾补到桌子上，把剩下的糕点都放到里面细心的包了起来。
她心想“这些点心明天拿去给爹吃，他们都还没吃东西呢。”想到这她有点内疚，自己在这吃饱喝足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当初越好在附近的破庙汇合。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还在没在那里等着。
想着想着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醒。炕已经凉了，她昨晚睡觉的时候没有盖被子。感觉睡在上边比较舒服，松松软软的。衣服也没脱，因为不舍得。这一切都是意外的喜悦，她陶醉在此。“要是永远都能过这样的生活就好了。”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外屋有人敲门。
“铛，铛，铛，小姑娘你睡醒了吗？”原来是白姨，那个对自己很好的妇人。
“睡醒了白姨。”离人花说完立即坐了起来，头发睡的已经乱了。
妇人这是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水壶还有一个铜盆。肩膀上搭着一条手巾，缓缓的走到火炕旁边，将铜盆放在上炕上。然后用茶壶，把水倒入盆中。“姑娘快洗洗脸吧，老爷和少爷等着你一起吃早餐呢。”
“哎！～”离人花应了一声后，赶紧的洗了洗脸。之后白姓妇人又给她从新整理了头发，插上了那根她人生中得到的第一根廉价的发簪。
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如此的珍贵，简直是爱不释手。
收拾好之后，白姓妇人引着她去了中厅。到了之后，一进门离人花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屋里丫鬟和佣人装扮的人有十多个。站在中间的大圆桌子两排，足足的大户气派。桌子上的菜也是精致无比，只是吃个早餐而已。有十几道，各式的糕点和包子。
离人花惊在当场一动不动，不敢再往前一步。“小妮子快过来，就等你了。”仲老爷坐在中间，左边是诗雨少爷。今天的他面色缓和了许多，脸上也见到了些笑容。
“快来坐啊，在我旁边。”诗雨少爷笑呵呵的和离人花说着，一边用手拍着旁边的椅子。
离人花这才回过神，白姓妇人引着她到了诗雨公子旁边坐下。
她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现在有些拘谨。有十几个人看着她，满桌子吃的摆在面前也不敢动。
诗雨公子给她盛了一碗粥，又给她夹过一个包子。这顿饭注定吃的不自在了。她小口的咬了一口包子，美味不可言喻。竟然是肉馅的，以前只有过年的时候有可能会吃到肉。
但是味道和这比起来，简直是天地之差。还是一样的大米粥，搭配了一些特色咸菜。这顿饭她虽然吃的不自然，还是吃的仲府父子二人目瞪口呆。竟然吃了十二个包子，他们父子俩人是一个没吃，离人花自己就包圆了。
所有的下人也是惊讶的看着她，都在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
“嗯哼！～”仲老爷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都安静，真是没规矩。”所有下人都立刻恢复了平静站在那里。
而这时的离人花惦记的是，桌子上剩下的糕点和其它主食，“要是能放到包袱里该多好。”
吃过早饭后，仲老爷就吩咐下人套上了马车准备出城。离人花赶紧跑回她的房间，带上了她的包裹。
仲老爷、白姓妇人、离人花、还有那个老陈。原来老陈就是仲府的管家，和白姓妇人是一家。那个二迷糊就是他们两个的独生子，现在还守着粥棚的那个小伙子。
老陈赶着马车，他们三个坐在车里。里边空间很大，三人一点都不拥挤。
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出城也是没什么险阻。原来离人花来到府里时，下人都离开去探亲了。每个月有两次，这是只有仲府的下人才有的待遇。今早他们都回来了，所以离人花才突然看见这么多人。
仲老爷平时都是很低调的，但是对待下人非常的好。有时他说话虽然苛刻，但是从来没有为难过谁。
仲老爷总是穿着很普通，和老百姓都一个样彰显不出华贵。全盛京城提到他都知道，私底下都叫他“仲老抠儿”。其实他很豁达，大家说他抠指的是他对自己。
她们赶着马车出城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到了城东有的一处破庙，离人花父女三人来时路过这里约好会到这里汇合。
到了之后离人花很兴奋的先跳下了车，迫不及待的跑进了破庙。仲老爷和老陈夫妇跟在其后，一进庙就有一大帮人涌了过来。
都是难民，“这位小姐给点吃的吧，可怜可怜我们吧。我的小孙子都三天没吃饭了，就快饿死了。”一个离她最近的老太太最先走到她面前。后边还有好多人呢。
仲老爷就现在门外，观望着一步也没在往前走。向着老陈递过去一个眼神，原来老陈在马车上放了个大箱子里边全是做好的馒头。
仲老爷早就想到，沿途会遇到可怜的难民有所准备。只是马车空间也装不了太多的食物，只能尽力而为了。
“这边有吃的。”外边陈白氏高喊了一嗓子，这些难民听到后分分跑到外边。只有那个老太太还在那里，因为她没有体力再往外挤了。
离人花见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就把身上的包裹，偷偷的打开每人给了一块。
在最里边的角落，她发现了熟悉的身影。“爹”离人花激动的喊道。
离老汉听到声音，扭过了头。看见是离人花，激动的走了过来。“花儿啊，你总算回来了。”离老汉突然注意到她的穿着打扮，揉了揉眼睛。“花儿啊，你怎么这身打扮。难道你把自己卖进了大户人家了？”说完离老汉想着，“这身打扮分明是小姐的装扮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内心满是疑问。
离人花也不管离老汉说什么，问什么赶紧把包裹里的点心给拿出来塞过去。“爹赶紧吃吧，还有给弟弟。你们慢点，这个东西吃快了会噎人的。”
离老汉拿着点心，却不肯动一口。表情凝重的指了指躺在那的男孩儿，“你弟弟昨天夜里开始发热，还一个劲儿的喊着冷。”
离人花见状赶紧做出让离老汉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因为她看出来男孩儿的病和来时很多人的症状类似，那些人无一生还得的都是瘟疫。
其实离老汉也看出来了，所以都就好没吃饭了见到吃的也吃不下去。
这时仲老爷走了进来，看到离老汉抬手抱拳施礼道：“兄台有礼，您可是这妮子的父亲？”离老汉看了看这位老者虽没有自己年纪大，但也是年过半百之人。
“额！～是啊。您有何贵干啊。”因为仲老爷穿着普通，布衣视人离老汉也没太在意。
“这次来是想和您攀个亲家兄台看可好啊？”仲老爷彬彬有礼的像离老汉说着。
离老汉看看他，也没在意的回了句：“你要是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就把她卖给你。”
离人花听后愣在当场，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可是却默默无语，因为她被卖过几次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
仲老爷更是接到一个惊天大雷，在当场额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接茬。打死他也没想到，来谈亲事变成了买人了。
而离老汉其实并未想卖女儿，只是看着这位老者穿着朴素不像个有钱的样子。一百两在普通老板姓家是万万拿不出来的，十两都算是一笔大钱了。当年买离人花也只不过花了一两银子。
离老汉就是想把他打发走了，好和离人花商量怎么救儿子。
“好！～，既然仁兄开口，就随您的意。”说罢从袖口里拿出一叠银票，在里边拿出了一张面值最小的递了过去。
离老汉被这一幕惊呆了，原来这位老者是位爷。话已出口，在想收回可就不容易了。而且再看看儿子，可能需要大量的银子治病。他接过银子，看了看离人花无力的说道：“以后你就跟她走吧，我不在是你爹了。”
离人花眼泪瞬间崩流而下，但是却一声没出。因为她的伤心是无法在用语言形容的，曾经得来的家的温暖和亲人在今天都失去了。这种是什么感觉呢，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她转过身，默默的朝门外走去。边走边流泪，但是一次头也没回。这是她打死都没想过的结果，上一秒还是至亲的家人而在此时却什么都不是了。
这种心痛，无力的感觉让她的心像被刀割一样。她想挽留，她想说不，可是她却没有权利反抗。因为她来到这个家是以物品身份来的，离开这个家也是以物品身份走的。
她只是一件物品，虽然那么努力的想和这个家融为一体。
直到她走出了破庙被陈白氏看见，她已哭的成了泪人。陈白氏放下手里的正在发放的馒头，赶紧走了过去安慰道：“怎么了姑娘，怎么还哭了？没找到你爹吗？”
离人花没有回应，陈白氏扶着她的胳膊。把她又引回到车上坐下，又说道：“没事的，找不到我们在去别处找不要着急。一夜的时间他们走不远的。”
离人花还是默默无语的坐在那，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
这时仲老爷从破庙里走了出来，朝马车走了过来。仲老爷的脸上却很是喜悦，因为他觉得这是此生做的最容易也是最划算的买卖。
此章完，期待第四章《三年之后我娶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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