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暴力事件后遗症
暴力事件后遗症
周一,果果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一放下书包就赶紧摇醒早读前睡回魂觉的蒋逸逍,然后对着自己唯一的听众,开启了全新的八卦播报。
“喂,喂,听说没,高二13班那个特别帅的男生,上周五晚上放学被人砍了,现在都还没脱离危险期呢。”
蒋逸逍习惯了果果兴致盎然的播报,趴在课桌上扭过脸,双眼无神的瞅着果果,完成任务一样“哼哈”回应。
果果推了蒋逸逍一把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听着呢,你讲到没脱离危险期了。”
“你知道吗,有两个版本呢。第一个版本是,那个男生要和初中时候的女朋友分手,女生不愿意,本来想找个社会大哥吓唬吓唬他,哪想重点班这哥们充分发扬了咱一中闷不吭声、死磕到底的传统,把外面那混混整毛了,生生照他背上砍了二十几刀。”
“然后呢?”
“然后就住院了啊。另外一个版本是说,那个职高的姑娘滑旱冰时候看上咱那帅哥了,你想咱这帅哥是重点班的啊,哪有闲工夫搭理她,就是有功夫估计也看不上,那姑娘就得找人和她谈啊,没谈成,所以动手了。”
“哦,那你得出个什么结论?”
“嗯…”果果想了想
“从第一个版本来看,有女朋友就应该专心一致、就得负责到底,不要随便说分手,否则会因爱生恨,结果对大家都不好。”
“第二个版本的呢?”
“我个人觉得,那个姑娘能对喜欢的人说喜欢,其实挺勇敢的,只是他们之间的努力方向不一样、平台不一样,以后的想要的东西也不一样,所以他们不合适。”
“果果,你这个分析能力要放在学语文的劲头上,将来一定有特牛逼的建树,真的!”
“你又要笑话我语文不及格是吧。反弹!”果果两只手腕交叉
摆了个“叉”。
蒋逸逍被反弹了,懒洋洋的把桌上的脸扭到另外一边,闭眼准备继续睡。果果又推推他,
“哎,没说完呢!”
蒋逸逍无奈的把脸转回去,苦笑了一声
“说吧,祖宗。”
“马上哈,马上。那姑娘找来的混混和你一个初中的,比咱们大两岁,不知道你认识吗,好像叫什么宽。你回家路上可得小心点,别也让人堵了。好了,祖宗我释放完了,跪安吧。”
“嗻”
终于又能安静一会了,蒋逸逍把脸扭回去,脸刚贴到桌子上,不经意间一个人影在脑海里闪了一下。果果刚说的那个混混叫什么宽,而自己周五放学时候,在桥上遇到的邻居家哥哥就叫薛昱宽,当时宽哥手里还拿着用报纸包着的东西,那个形状不就是把西瓜刀么。想到这蒋逸逍一下子睡意全无,腾一下坐了起来,目光直视前方,旁边的果果被惊了一下。
“怎么了?三医院开的药起作用了?”
“你才神经病呢。”
“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果果抱怨
“看你的杂志吧。”
果果像看怪物一样瞅了瞅蒋逸逍,“切”了一声,继续埋头装作读书的样子。
自从听说宽哥砍了人,蒋逸逍的注意力一直不在线。他不太相信从小带着他做风筝、捉蛐蛐、爬墙接电线、探索防空洞、到苗圃挖蜗牛的邻家哥哥会变成大家痛恨的混混。宽哥确实不爱学习,但周围的所有人都说那是个懂事孩子,小时候他听话、不捣乱、有礼貌、懂得帮助别人,还会在下雨天穿着自己的小雨靴给妈妈送伞,会牵着爸爸的手、眼巴巴的盯着橱窗里的玩具手枪说“我不想玩”,也是这个哥哥,为了拽住快摔下树的蒋逸逍,忍着自己脑袋被树枝深深划伤的疼,死死的不撒手。曾经,宽哥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因为这个脑袋后边还留着一道长疤的哥哥存在,蒋逸逍没少让自己妈妈数落。但是,他真的变了,变成了一个大家不认识的人。
活动课上,蒋逸逍悄悄的独自坐在没有风的、学校小广场的大石头后,抱着本英语书装作背单词的样子,看着上冻的河水和两岸干巴巴的树枝发呆。
“打劫”
一个高个子女孩,用自己毛茸茸的手套捂住了蒋逸逍的眼睛。
“呦,是妹妹呀。劫财没有,劫色大概你也看不上,快消停了吧。”蒋逸逍听出了是蒋逸遥的声音。
“谁是你妹妹,讨厌!”
女孩松开捂着蒋逸逍眼睛的手,推了一下蒋逸逍,准备在一边坐下来,蒋逸逍把手里的英语书放在女孩准备坐下去的地方,给她当屁垫儿。
“我叫蒋逸逍,你叫蒋逸遥,逍遥的遥在逍后边,你当然是妹妹了。”蒋逸逍调侃蒋逸遥。
“呵呵,蒋家列祖列宗怎么可能给我安排一个腿比我短的哥哥,十公分诶!”蒋逸遥鄙视的抬起双手,用毛茸茸的手套比当了一下十公分的距离。
“年龄小的受宠呗。”
“你还胖呢。”
“我这个叫壮!”
蒋逸遥用手捅了捅蒋逸逍的胳膊
“肥肉!”
蒋逸逍用手指捅了捅蒋逸遥的腰
“排骨。”
“怎么样,羡慕我身材好吧。”
“当心沙尘暴把你卷走吧。”
“呵,满满的妒忌。”
蒋逸遥整理了一下头发,问蒋逸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竟然没组织你的团伙去搞破坏,挺稀罕嘛。”
“森林里诱惑众多,麻雀们有的去打食儿,有的追孔雀,我这领头雁被放单了。”
“看人家和女生玩不开心呗,酸葡萄。”
“你不也是没人追的嫩乌鸦。”
“哈,想追我的人多了,人家是好好学习的乖女孩,和男生之间都是单纯的友谊。”
“都被你42的脚吓跑了吧。”蒋逸逍坏笑
“38!38!38的!”蒋逸遥一边锤着蒋逸逍一边喊
“小点声,全校都知道了!”
“你怎么这么讨厌,难怪没女生和你玩。”
“你这不是来了么。”
“我是路过,看见你一个人可怜,听听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让我自己开心一下。”
“开心了吗?”
“闹心!”
“妹妹不要闹心嘛,哥哥安慰一下”蒋逸逍拍着蒋逸遥的脑袋说。
蒋逸遥摆头躲开蒋逸逍的魔爪
“快说说你怎么了,我开心了就走,不打扰你苦修。”
蒋逸逍一下变得正经起来,忽然有些沉稳、凝重的样子。
“你说好人和坏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有所有人都认为是好人的坏人,也有所有人都认为是坏人的好人,或者所有人认为好人的坏人做着坏事,所有人认为是坏人的好人做着好事?”
“我去,你是研究绕口令哲学的吗?你说的都什么和什么呀!”
“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你是神经病里的坏人,确诊了,不谢。”
蒋逸遥生气了,站起来扭头直接离开。蒋逸逍看着蒋逸遥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又待了一阵子,然后起身回教室。果果趁着自习课没有老师来,滔滔不绝的对身边的蒋逸逍讲着新搜集来的八卦,还时不时提醒“你听我说啊!”。一个头两个大的蒋逸逍熬过漫长的两大节自习课,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教室。
蒋逸逍在图书馆待了一阵子,出门去透气,自己坐在台阶上,脑子里空空的,挺惬意。
“兵兵?”
身后有人叫他,蒋逸逍回过头,看到了身后不远的宽哥。宽哥躲在厚厚的棉衣里,头上罩着棉衣的大帽子。
“哥?回家了吗?”
薛昱宽在蒋逸逍旁边坐下
“没。”
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两根来,递给蒋逸逍一根,然后分别点着。
“事大了?”
“嗯,让人卖了,没法儿回去。”
“那你怎么办?要不去自首吧。”
“先出去躲躲吧。”深吸了一口烟,又说
“十八周岁了,重伤,会进去的。”
俩人沉默,呆望着对面酒店的霓虹和路上过往的灯影。
“身上有钱吗?我去弄点吃的。”
蒋逸逍把身上所有的钱掏给他
“稍微等等,我再去给你弄点。”蒋逸逍起身准备回大厅借钱。
“别了,我这就该走了。”薛昱宽把烟头扔到地上,用前脚掌拧了几下。
“回去学习吧,别和我一样瞎混,好好学。不要轻易相信身边的什么朋友、同学,大部分都靠不住,你最困难的时候,他们除了自保和落井下石,什么都不会帮你。记住,一切靠自己。”
说完,薛昱宽转身离开了。扯了扯棉衣上的风帽,把脸遮了遮,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夜色。
之后的很长时间,薛昱宽都没有出现在蒋逸逍视线里,蒋逸逍也慢慢的从担心、疑惑和自己的困惑中走出来,但是他临走前的那句话还是留在了蒋逸逍心里。蒋逸逍能理解宽哥为什么那么说,毕竟困境中都希望身边人能帮自己一把,可是谁真的有能力能把他从困境中拉出来呢?又有谁能真的抗拒法律约束?他也能理解宽哥口中那些不值得信任人的行为,他们也仅仅是为了在法律制裁面前撇清自己,仅仅是为了自己少受点惩罚,为了以后身上没污点。
年轻冲动带来的苦果,只能自己亲口吞下,而无辜的家庭和爱你的人却也要因为你,背负上沉沉的黑暗。“不要瞎混”,只有自己受了伤才能真正懂得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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