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睡前故事
待凌虚宗的三人走远之后，罗小伍与唐若蓝也一起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罗小伍肩上扛着狐妖，嘴中叼着草茎，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唐若蓝一直低着螓首，摆弄着手中的玉魄，心中胡乱的想着一些事情。
二人一路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就在二人快要到家之时，罗小伍突然回头问道：“你准备在我们这儿住多久？”
唐若蓝一楞，步子便在那时停了下来，她缓缓抬起头，看到的是少年那一脸厌倦。
少女淡淡一笑：“我把那套蜀山剑法教完了，我便离开。”
“哦。”罗小伍随口应了一声，复又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却不知停在原地的少女，已在其身后悄悄留下了眼泪。
回到家里，罗小伍与老人斗了几句嘴后，心头立马感觉舒畅了许多，果断进到厨房做起晚饭。
唐若蓝则是将老人搀扶着出了房间，虽然庭院已被老人改建一新，但他们吃饭的地方却也没变。
不消片刻，罗小伍便将做好的狐狸肉端了出来，这才刚放到院中的石桌上，肉香顿时扑鼻。
“嗯，不错，小伍这做菜的手艺，那可真是不错，咸淡适中，色香俱全，就是刀工还欠了那么一点火候。”何长安瞥了一眼桌上的狐狸肉，眉头轻轻一动，已是察觉到异样，却仍是面不改色，亦如往常一般的将罗小伍褒奖了一番。
“你就吃吧，废话那么多。”罗小伍夹起一块狐狸肉放到老人的碗里。
何长安欣慰一笑，也给二人各自夹了一块：“多吃一些，这狐狸肉香嫩，是个好东西啊。”
“嗯。”罗小伍夹起肉块大口的嚼了起来，眼睛在那时笑成了月牙般的形状。
唐若蓝则是浅浅一笑，接过老人夹来的肉块，轻轻的咬了一口。
虽然这狐狸肉的确香嫩，并且罗小伍做菜的手艺一向很好，但此时的少女却是无心饮食，在咬了一口之后，少女便端起碗筷发楞。
罗小伍还在自顾自的吃得香甜，并未有所察觉。
但何长安却发觉到了唐若蓝的异样，老人轻声向少女问道：“小唐唐，杂了，不舒服吗？”
唐若蓝闻言，酸楚一笑，轻声回道：“是有点不舒服，兴许是今天吹了点风，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看着少女转身离去的背影，老人有些纳闷，随即侧头看了一眼正吃得酣畅淋漓的少年。
“小伍，你们今天吵架了？”老人关切的问道。
“吵架？”罗小伍一楞，嘟囔着嘴回道：“没有啊，我怎么会和他吵架。”
“哦。”老人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拿起桌上的酒葫芦。
罗小伍见状，赶忙关心的说道：“老爷子，你身子不好，就少喝点酒，多吃点肉。”
“唔。”老人随口应着，还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小伍啊，狐妖的妖核你可有收好？”
“嗯，收好了的。”
“改日我将那妖核炼上一炼，再给你弄颗丹丸来吃吃，你别告诉小唐唐。”
“哦。”
“那狐狸的皮毛呢？”
“剥好了的，晾在后屋呢。”
老人放下酒葫芦，微微一笑：“晚些时候，老夫给你弄条围脖，这马上要入冬了……”
“不用了老爷子，你留着自个儿用吧，我不怕冷。”
罗小伍还在埋头不停的大口吃着，看得老人很是开心。
“师傅，你别光看着我吃啊，你倒是也吃几块呀。”
“老夫吃饱了，你慢慢吃，别噎着。”
“哦。”
一大盘的狐狸肉，不消片刻便被罗小伍吃了个干干净净，他正意犹未尽之时，老人将他碗里那块肉夹到了少年碗中，那是罗小伍之前夹给老人的狐狸肉。
“拿去吃了，省得浪费。”
“怎么，不合你老的味口？”少年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满。
“老了，不中用了，咬不动了。”何长安拿起酒葫芦重重的向嘴里灌了一口。
“哼，真是没用。”罗小伍并未多想，他将肉夹到嘴里，嚼了两下便吞进肚子，末了还故意做起一副满足的神情。
少年这番神态，看得老人莫名觉的好笑。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忆留酆罗……”
“来，小伍，你陪老爷子走两杯。”
“好。”
“对了，师傅你这葫芦里的酒，怎么都倒不完啊？”
“哈哈哈，被你小子给发现了，老夫这酒葫芦可是个宝贝，另有乾坤……”
“哼，又骗人。”
……
酒足饭饱之后，师徒二人坐在院中相互依偎，晒着月光，看着那漫天闪烁的星斗。
夜风袭来，吹起老人凌乱的白色发丝，也带来一丝凉意，老人看了一眼身旁已醉的少年，轻轻将他揽到怀里。
少年感受到了老人怀抱的温暖，他迷迷糊糊的唤道：“老爷子。”
“嗯？”
老人低下头，慈祥的看着满脸通红，双眼迷离的少年。
“怎么了？”
“你给我讲个故事呗。”
老人闻言，用手掌轻轻拍打起少年的后背，仰头看向天上的星河，娓娓讲道：“曾经，在蜀山，有一个仙女叫做蓝月璃，她生了一个美胜天仙的女儿……”
“老爷子，我不想听蜀山的故事。”
“哦，那你想听什么？”老人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少年。
“我想听你上次说的那个故事。”
“上次？上次老夫说到那儿了？”
少年略作沉呤，迷糊回道：“上次你讲到那个黑色的大鸟被天神封印，然后天神不允许那个叫冰云仙子的女人，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老人闻言，悲痛的眼泪在少年话音落下的同时，瞬间无声滚落，手中的动作也随即停了下来。
秋末的风有些凉，却也凉不过老人此时的心。
见老人久久无声，少年有些不耐烦起来：“老爷子，你快讲嘛，我想听。”
“好，好。”
老人强忍着抽泣，轻轻咳嗽了一下，话音低沉深远的说道：“天神不许冰云仙子肚子里的孩子降世，冰云仙子百般苦求，无奈之下，含怒用手中长剑，将自己的……”
话到此处，老人已是哽咽，难再作声。
老人此番异状终是被少年发觉，少年眨了一下迷离的双眼，抬起头，不解的问道：“老爷子，你哭什么？讲个神话故事而已，你干嘛要为故事里的人难过啊？”
老人抹了一把眼泪，强颜着欢笑，自嘲回道：“唉，老了，总是容易感伤。”
少年闻言，也未多想，便复又躺回了老人的怀中，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老人闭上双眼，哀声回道：“后来，她死了。”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也死了。”
“哼，这故事真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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